第5章 保溫箱里的神藥
- 抗日戰爭:從送外賣開始
- 高山下的花海
- 5452字
- 2025-06-25 01:30:02
“砰砰砰!砰砰砰!”
沉重的拍擊聲如同悶雷,又像瀕死野獸垂死的掙扎,狠狠撞在倉庫厚重的鐵門上,也撞在每一個人的心臟上!那扇隔絕生死的冰冷鋼鐵,在劇烈的震動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開門!操你姥姥的!開門啊!老子是張鐵生!老子還活著!”
那嘶啞到極點、卻帶著燒紅烙鐵般不屈意志的咆哮,穿透了鋼鐵的阻隔,清晰無比地砸進倉庫死寂的空氣里!
“排長!”癱在門邊的狗娃如同被電擊般猛地彈起,臉上糊滿的淚水和污泥瞬間被狂喜沖開!他撲到門上,用盡全身力氣嘶喊:“排長!排長!是排長!開門!快開門啊!”
倉庫內死水般的沉寂被徹底打破!所有麻木疲憊的眼睛瞬間聚焦到那扇門上!絕望的灰燼下,一絲微弱的、難以置信的火苗被重新點燃!
那個站在倉庫深處高臺上的軍官——楊瑞符營長,布滿血絲的眼睛驟然爆射出銳利如刀的精光!他猛地向前一步,幾乎要沖下高臺,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炸雷般響起:“開!開一道縫!快!”
“營長!外面火力……”門邊負責守衛的士兵面露驚惶,手按在門栓上,卻猶豫著不敢動。倉庫外,鬼子的機槍依舊在瘋狂掃射,子彈打在鐵門上發出密集如雨的當當巨響!
“少廢話!開!”楊瑞符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戰場上生殺予奪的威嚴,“聽聲音!是我們的人!活著的弟兄!不能丟在外面!”
命令如山!幾個士兵咬緊牙關,用肩膀死死頂住門內側沉重的橫木,發出低沉的嘶吼,用盡全身力氣向旁邊推動!
“吱嘎——嘎——!”
沉重到令人心悸的金屬摩擦聲再次響起!巨大的鐵門在無數雙焦灼目光的注視下,艱難地、極其緩慢地向內開啟了一條比剛才更窄的縫隙!
縫隙之外,是地獄!
濃得化不開的硝煙如同灰色的幕布,被爆炸的火光不斷撕開又合攏。子彈的尖嘯聲如同死神的鐮刀在縫隙外瘋狂地來回切割!炮彈爆炸的巨響震得人靈魂都在顫抖!就在那狹窄的光影縫隙中,一個身影猛地撲了進來!帶著一身濃重的硝煙、血腥和泥土的氣息,如同從地獄血池里撈出來的一般!
是張鐵生!
他幾乎是用身體撞開了那道縫隙!沉重的捷克式輕機槍依舊被他死死抱在懷里,槍管滾燙,槍身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血痂和污泥。他灰藍色的軍服早已成了破爛的布條,左肩胛處一片刺目的暗紅正在迅速洇開!臉上布滿煙灰和血污,幾道被彈片劃破的血口子還在滲血,嘴唇干裂出血,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卻如同燃燒的炭火,亮得嚇人!他的背上,還死死地背著一個人——正是腿部中彈、氣息奄奄的老陳!
“排長!”狗娃哭喊著撲上去。
張鐵生根本來不及回應,在身體撲入倉庫的瞬間,他猛地扭身,用自己寬闊的后背狠狠撞向正在緩緩合攏的鐵門縫隙!
“哐當!”
幾乎就在他后背撞上門板的同一剎那,一串灼熱的機槍子彈如同毒蛇般狠狠咬在他剛才撲進來的位置,打得門外的水泥地和鐵門火星四濺!幾顆跳彈帶著尖嘯射入倉庫內部,打在遠處的麻袋堆上,發出噗噗的悶響!
“關門!快!”張鐵生用盡最后力氣嘶吼,身體順著冰冷的鐵門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血沫從他干裂的嘴角溢了出來。他背上的老陳也軟軟地滑落在他身邊,雙目緊閉,臉色灰敗如紙,右腿的傷口處,暗紅的血正透過臨時捆扎的破布條,無聲地蔓延開來,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暈開一片刺目的暗紅。
“排長!你受傷了!”狗娃看到張鐵生肩胛處那片迅速擴大的暗紅,聲音都變了調。
倉庫的鐵門在士兵們拼盡全力的推動下,再次發出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呻吟,艱難地、一寸寸地重新合攏。外面日軍瘋狂的叫囂和機槍的咆哮被厚重的鋼鐵隔絕,只剩下沉悶的撞擊聲。
倉庫內部再次陷入昏暗,但氣氛卻截然不同。短暫的死寂后,是壓抑不住的騷動和喘息。無數道目光聚焦在門口這三個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人身上——傷痕累累、卻帶著生還者氣息的張鐵生;生死不知的老陳;以及那個穿著扎眼黃色沖鋒衣、抱著破保溫箱、縮在角落里的林風。
楊瑞符營長已經從高臺上快步走了下來,他蹲在張鐵生面前,動作麻利地撕開他被血浸透的肩部衣服。一個猙獰的貫穿傷暴露出來,皮肉翻卷,邊緣焦黑,還在汩汩地冒著血泡。傷口周圍的肌肉因為劇痛而微微痙攣著。
“貫穿傷,沒傷到骨頭!運氣!”楊瑞符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慶幸,但眉頭依舊緊鎖。他轉頭看向旁邊氣息微弱的老陳,臉色更加凝重。老陳那條傷腿的情況,明顯更加兇險,失血太多,臉色已經呈現出死灰色。
“藥……”張鐵生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縮在角落里的林風,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箱子里的藥……拿過來!快!”
這聲命令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倉庫里所有士兵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帶著驚疑、困惑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期盼,聚焦在林風和他那個破洞的黃色保溫箱上!
藥?那個奇怪的箱子里有藥?
林風被這無數道目光刺得渾身一哆嗦。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懷里的箱子,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張鐵生那如同要將他生吞活剝的眼神,讓他不敢有絲毫猶豫。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過去,顫抖著手指在箱子里翻找。空的餐盒、濕透的訂單……那個白色塑料袋呢?
“在……在我這兒!”張鐵生咬著牙,用沒受傷的右手,極其艱難地從自己懷里那個被血和泥浸透的內袋里,掏出了一個同樣被血染紅了一角、但口子依舊扎緊的白色塑料袋!袋子里的藥盒輪廓清晰可見!
林風趕緊接過來。入手沉甸甸的,塑料袋表面冰冷而粘膩,沾滿了張鐵生的血和汗。他手忙腳亂地解開袋口的結。
“消炎的!止痛的!還有……還有那個抹的!白色的膏!”張鐵生急促地喘息著,用盡力氣指點著,目光死死盯住林風手里的動作,仿佛那是他僅存的希望,“快!先給老陳!他快不行了!”
楊瑞符營長和其他士兵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林風從袋子里拿出那些包裝精美、字體清晰、與戰場環境格格不入的藥品——鋁箔裝的白色藥片(布洛芬)、扁平的軟膏盒子(莫匹羅星)、棕色的玻璃瓶(碘伏)、還有紗布和繃帶。
“營長……”一個胡子拉碴、穿著同樣破爛軍服、身上帶著濃重血腥味的老兵湊近楊瑞符,他是連里僅有的、略懂點包扎的衛生員,此刻看著林風手里那些從未見過的藥品,眼中充滿了驚疑不定,“這……這藥……能行嗎?看著……看著太新鮮了……”他習慣了用草木灰、破布條甚至是煙絲止血,對這些“洋玩意兒”本能地感到不安。
楊瑞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如同鷹隼,銳利地在林風、那些藥品、張鐵生和老陳之間來回掃視。張鐵生用命護回來的藥,還有這個來歷不明、穿著奇裝異服的青年……這背后透著巨大的詭異。但眼下,老陳的命懸一線,張鐵生也傷得不輕,任何一絲希望都不能放過!
“用!”楊瑞符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斬釘截鐵。他看向那個衛生員老兵,“你!搭把手!聽……聽他的!”他指了指林風。雖然不知道這個“他”是誰,但藥品是他帶來的。
衛生員老兵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了下來。
林風只覺得喉嚨發干,心臟狂跳。他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但張鐵生那近乎燃燒的目光逼視著他,讓他無法退縮。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回想著藥盒上的說明。他拿起那瓶碘伏,刺鼻的氣味散開。他看向衛生員:“先……先清洗傷口!用這個消毒!”
衛生員老兵接過碘伏瓶子,看著那棕黃色的液體,又看看老陳腿上那猙獰的傷口,咬了咬牙,學著林風之前看到張鐵生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擰開瓶蓋,將冰冷的液體緩緩傾倒在那片血肉模糊的創面上!
“呃啊——!”昏迷中的老陳身體猛地一弓,發出一聲凄厲到變形的慘嚎!劇痛讓他短暫地恢復了意識,渾濁的眼睛驟然瞪大,布滿了血絲!豆大的冷汗瞬間布滿額頭!
這慘叫聲讓倉庫里所有士兵的心都揪緊了!不少人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槍,看向林風和那瓶“毒水”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和憤怒!
“按住他!”衛生員老兵低吼一聲。旁邊幾個士兵立刻死死按住老陳劇烈掙扎的身體。
林風也被這慘叫聲嚇得手一抖。他趕緊拿起那盒莫匹羅星軟膏,撕開包裝,擠出乳白色的藥膏。他深吸一口氣,用微微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將冰涼的藥膏涂抹在碘伏清洗過的傷口周圍。藥膏接觸到灼熱的皮肉,帶來一絲奇異的清涼。
老陳身體的劇烈抽搐明顯減弱了,慘嚎變成了痛苦的、斷斷續續的呻吟。他渙散的眼神似乎恢復了一絲清明,茫然地看著林風和他手里那管奇特的“藥膏”。
“水!給他喂兩片這個!止痛消炎的!”林風將一板布洛芬膠囊遞給衛生員老兵,又拿起那半瓶僅存的礦泉水擰開。
衛生員老兵摳出兩粒白色膠囊,塞進老陳嘴里,又小心地給他灌了幾口水。老陳艱難地吞咽著,眼皮沉重地耷拉下去,劇烈的喘息漸漸平復了一些,雖然依舊痛苦,但那種瀕死的灰敗似乎被強行壓制住了一絲。
衛生員老兵動作麻利地用無菌紗布覆蓋傷口,再用繃帶死死勒緊!他做這一切時,眼睛卻死死盯著老陳傷口的變化,又看看手里那管還剩大半的白色藥膏,眼神里的驚疑逐漸被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所取代!他行伍多年,見過太多傷兵在感染和高燒中痛苦死去,磺胺粉已經是頂天的好藥,但效果……遠沒有眼前這么立竿見影!這藥膏抹上去,傷口周圍的灼熱紅腫似乎……真的在消退?還有那白色小藥丸……
“營長……”衛生員老兵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看向楊瑞符,“這藥……神了!老陳……老陳好像緩過來一口氣了!”
倉庫里瞬間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倒吸冷氣的聲音!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瞬間聚焦在林風身上!那目光里的懷疑和排斥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種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灼熱的希冀!
神藥!那個奇怪的箱子里,裝著能救命的神藥!
楊瑞符營長蹲下身,仔細查看了老陳的傷口和呼吸,又探了探他的額頭(雖然依舊滾燙,但似乎不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高熱),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松動。他抬起頭,看向林風,眼神極其復雜——驚疑未消,但更多的是一種審視和重新評估。
“還有嗎?這藥?”楊瑞符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他的目光掃過倉庫深處,那里躺著、靠著、蜷縮著更多的傷員,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如同背景里永不停止的哀樂。
“還有……還有一點……”林風看著袋子里所剩無幾的布洛芬膠囊和那管用了小半的莫匹羅星軟膏,又看看旁邊臉色慘白、強忍著劇痛、肩膀傷口還在滲血的張鐵生,心頭一片沉重。這點藥,面對這倉庫里幾十上百的傷員,簡直是杯水車薪!
“先給鐵生用上!”楊瑞符沒有任何猶豫,指了指張鐵生。
衛生員老兵立刻轉向張鐵生,動作麻利地處理他肩胛的貫穿傷。同樣的流程:刺鼻的碘伏沖洗,清涼的藥膏涂抹,兩粒白色的止痛消炎藥片就著最后一點清水吞下。張鐵生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硬是一聲沒吭,只是布滿血絲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死死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探究和審視,釘在林風身上,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藥效似乎同樣迅速。雖然劇痛不可能立刻消失,但張鐵生緊繃的身體明顯松弛了一絲,肩頭傷口那火辣辣的灼燒感被一股清涼壓制下去,連帶著失血帶來的眩暈也減輕了不少。他長長地、帶著血腥味地呼出一口濁氣。
倉庫里再次陷入一種奇異的寂靜。不再是絕望的死寂,而是一種被巨大震撼和微妙希冀籠罩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風身上,聚焦在他手里那個裝著“神藥”的白色塑料袋上。那目光,如同餓狼看到了鮮肉,帶著赤裸裸的、令人心悸的渴望!
林風抱著那個輕飄飄的藥袋,如同抱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在無數道灼熱目光的注視下,只覺得芒刺在背,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這點藥,給誰?不給誰?這根本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決定誰生誰死!巨大的壓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一陣更加凄厲、更加絕望的哀嚎從倉庫深處、靠近一堆彈藥箱的陰影里猛地爆發出來!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吧——!”
那聲音充滿了無法忍受的極致痛苦,如同用指甲刮擦生銹的鐵皮,瞬間撕裂了倉庫里短暫的、脆弱的平靜。
眾人悚然一驚,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年輕的士兵被兩個同伴死死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的右小腿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腳踝以下幾乎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白森森的碎骨刺破了皮肉,裸露在空氣中!傷口處腫脹發黑,邊緣的皮肉呈現出可怕的青紫色,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膩的腐臭味正從那傷口處散發出來,彌漫在空氣中!他的身體因為劇痛而瘋狂地扭動、抽搐,汗水浸透了破爛的軍服,臉色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蠟黃,眼神渙散,只剩下最原始的、對痛苦的恐懼和對死亡的哀求!
“小栓子!撐住!撐住啊!”按著他的一個老兵帶著哭腔嘶喊,聲音里充滿了無力感。
“壞疽!”衛生員老兵只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聲音帶著一絲恐懼的顫抖,“已經……已經爛到骨頭了!沒救了!再不……再不……”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截肢!而且是現在!立刻!否則感染蔓延,必死無疑!
倉庫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剛剛因“神藥”而點燃的一絲微弱的希望,瞬間被這更加殘酷的現實擊得粉碎!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無聲地漫延開來。看著小栓子那生不如死的慘狀,許多士兵不忍地別過頭去。
楊瑞符營長的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他死死攥著拳頭,指關節捏得發白。在這種缺醫少藥、連麻藥都沒有的地獄里,截肢……和直接殺人有什么區別?那巨大的痛苦足以讓一個鐵打的漢子活活疼死!
“營長……怎么辦?”衛生員老兵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楊瑞符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再次投向林風!投向林風懷里那個裝著白色藥片的塑料袋!
林風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他讀懂了楊瑞符眼神里的意思——那止痛藥!布洛芬!能緩解疼痛!哪怕只是緩解一點點,也能讓這個叫小栓子的年輕士兵少受一點地獄般的折磨!
可是……藥只有那么幾粒了!給了小栓子,張鐵生怎么辦?老陳怎么辦?還有其他那么多在痛苦中煎熬的傷員怎么辦?這是一個無解的、殘酷到極致的選擇題!
林風只覺得懷里的藥袋重如千鈞,灼熱得燙手。在無數道目光的逼視下,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幾乎要將那薄薄的塑料袋捏破。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進眼睛里,一片酸澀模糊。
他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