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房間里只剩下陳曉自己的呼吸聲，以及鬼步那規律得如同喪鐘的“踏…踏…”聲在腦海中回響。

時間在凝滯的黑暗里變得模糊。

陳曉站在原地，目光如鷹隼般死死盯著那吞噬紙片的漆黑格柵，體內的三股詭異力量在脆弱的平衡下悄然涌動，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無形的拉扯與刺痛。

仿佛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又或許只過了幾息。

但是，事實上時間僅僅只是過了十秒鐘不到。

一張折疊的紙條，沒有聲音，沒有軌跡，就像憑空出現一般，從下面那扇緊閉的嚴實櫥門底部的縫隙里滑落出來，飄然落在布滿厚厚灰塵的地面上。

陳曉俯身撿起。

入手冰涼，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

他展開后發現是自己的那張紙條。

白紙上除了陳曉之前的那個訴求之外，在其下面還有十個黑色的歪歪扭扭的字：給我一只鬼，要求換一個。

那十個字仿佛用焦黑炭條倉促劃出的字跡，每一個筆畫都透著一種非人的生硬和冰冷。

“要求換一個？是要求太高了么？”

“所謂的完美駕馭……超出了鬼櫥的能力范疇了么？”

他低語，聲音嘶啞得如同枯葉摩擦。

“但是還要一只鬼是什么意思？”

陳曉枯青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桌面上劃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陳曉思索了一陣，原著中的楊間好像也是兩個換一個。

陳曉從身上摸索著，拿出了那個裝有中年男子尸團的裝尸袋。

沉重的黃金裝尸袋剛從陳曉枯青的手中遞出，甚至沒有觸及那扇緊閉的櫥門。

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吸力陡然從門內爆發！

“嗖！”

裝尸袋瞬間被扯入門縫底部的黑暗中，速度快得連殘影都看不到。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仿佛那厚重的門板只是一片虛無的光影，瞬間吞噬了現實中的物體。

房間徹底陷入死寂，連鬼步那規律的“踏…踏…”聲仿佛都微弱了一絲。

只有陳曉自己的心跳，在絕對的靜默中擂鼓般震耳欲聾。

“所以現在又該我提出我的要求了嗎？那這一次該提出什么要求呢……”

他的命懸一線，但思路異常清晰。

既然鬼櫥無法直接解決問題，那或許得到解決的方法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撕拉。”

片刻，他又撕下一張新的便簽紙，筆尖懸停。

冰冷的筆尖懸停在第三張慘白的便簽紙上，如同死神的鐮刀懸在枯井的薄冰上，片刻后陳曉重新寫下一行字。

寫字的動作帶著一種行將就木的滯澀感。

“提供能百分百讓我完美駕馭厲鬼的方法。”

陳曉指節的枯青色在幽暗中愈發刺眼，腦中那催命的“踏…踏…”聲仿佛也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急促響亮，敲打著繃緊的神經。

陳曉明白這個訴求同樣重逾千鈞，但他需要一個方向，一個可能性，哪怕通往地獄。

提供方法……這是最后的退路，也是唯一的生門。

他特意在“完美”前加上了“百分百”，試圖堵死任何漏洞。

筆尖停頓，他凝神片刻，將這第三張折好的便簽，再次塞進這木櫥上面的櫥門里面。

冰冷的空氣仿佛凝固在古宅二樓。陳曉盯著那扇吞噬了紙條的櫥門，黑暗如同有生命般緩慢蠕動，帶著無聲的嘲弄。

空氣里彌漫的陳舊灰塵味混合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鐵銹般滯澀的氣息。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

時間在死寂中變得粘稠。

“沙…”

又是一張折疊的紙條，毫無征兆地從下方那扇緊閉的嚴實櫥門底部的縫隙里滑出，飄落在積滿厚塵的地板上，位置與之前那張絲毫無差。

陳曉的呼吸在那一瞬變得輕微而漫長。

他枯青的手指再次拂過地面，拾起紙條。

展開。

依舊是那張屬于他的紙條。然而在“提供能百分百讓我完美駕馭厲鬼的方法”這一行字的下方，依舊是三個歪歪扭扭、透著非人冰冷的字。

換一個。

字跡仿佛用更深沉的墨汁勾勒，每一個筆畫都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拒絕。

“呵，百分之百的完美駕馭……太貪心了么？”

陳曉的喉嚨里滾出一聲嘶啞的、毫無波瀾的嗤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又像是在嘲笑這不講道理的世界。

他指尖那張寫著訴求的紙條被他隨手一捻，化作片片紙屑，無聲地飄落在地，混入厚塵之中。

“算了，反正也只是實驗，靈異是不可控的，所謂的百分之百也注定不會在靈異上面出現。”

嘶啞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回蕩，如同最后的呢喃。

陳曉垂眼看著地上兩張失敗的紙條，目光冰冷得像在審視兩片枯葉。

他指節突出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桌面上劃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像在計算著所剩無幾的時間。

陳曉在口袋摸索一陣，觸碰到最后一張折疊的便簽紙。

“撕拉。”

陳曉撕下的第四張便簽紙被按在冰冷的桌面。

陳曉觀察著鬼櫥，覺得實驗的差不多了，他不再猶豫，筆尖落下。

冰冷的筆尖在粗糙的便簽紙上劃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是這死寂的房間中唯一的動靜。

這一次，他揮去了那個不切實際的限定詞，只在慘白的紙片上留下更加直接、更加符合交易性質的一句話。

“告知我完美駕馭體內厲鬼的方法。”

字跡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將寫著訴求的便簽紙仔細對折，再對折，形成一個更小的方片，確保字跡被層層包裹。

他徑直伸出手，指節同樣透著一絲不正常的枯青色，摸索著靠近櫥柜上層那鏤空的木格柵。

微涼的木質觸感傳來，他毫不猶豫地將折疊好的小紙片塞進這木櫥上面的櫥門里面。

陳曉沒有抗拒，也沒有用力。他冷漠地松開了指尖，任由那寫著他第四次訴求的紙片，被黑暗瞬間吞沒。

他甚至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指尖傳來。

紙片沒入黑暗的瞬間，熟悉的拉扯感再次傳來，紙片瞬間被吞噬進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這一次的等待，時間仿佛被拉伸得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