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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侮辱

我生來就是個小黑皮,那長大自然也就白不到哪兒去。

隔壁新搬來的租戶家有個同齡的孩子。起初,他的父母總是不讓他和我玩耍。在他們眼中,我似乎不是個正常的孩子,又或者說,他們從未見過皮膚這么黑的孩子。

記得那天,隔壁的小男孩正在看奧特曼,我們家那時還沒有彩電,我便趴在門縫上偷偷往里瞧。誰知門沒關緊,我一個踉蹌跌了進去,小男孩被突然出現的我嚇得嚎啕大哭。。

他的父母趕忙出來,問他怎么了,孩子卻指著我哭喊:“他打我!“。

男孩的父母頓時怒不可遏,說一定要教訓我,恰巧我父親也在場,他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了我一記耳光,隨后又討好地向鄰居賠不是。

那是我記憶中第一次嘗到委屈的滋味,父親把我拽回屋里,還用衣架狠狠打了我一頓,我拼命求饒解釋,可父親不但不信我說的,還拼命打我:“這么小就騙人,長大還得了!”。

晚上母親回來的時候,我撲到媽媽懷里,又大哭。母親看我腿上一條條紅印,當即就跟父親發起了脾氣,父親說我欺負隔壁家孩子,還不承認,但是母親就不信,連一顆糖都不會拿的孩子,怎么會去欺負人,母親抱起我就去隔壁理論。

后來那孩子終于承認,他以為我是破門而入要打他,他母親更是直言不諱:“別跟他玩,這孩子一看就有病,小心被傳染得跟他一樣黑?!?

母親沒有和他們爭執,只是默默抱著我回到房間,一回到房間,她的眼淚突然決堤而下,我踮起腳為母親擦淚:“媽媽,別哭,不要生氣,我沒事的。”母親常說,我從小就特別會安慰人,每當她受委屈時,總是我在身邊陪伴。現在想來,那些年里,她不知為我流了多少眼淚。

父親知道原因以后,跟我道了歉,第二日我幼兒園回來的時候,驚喜地發現家里多了一臺大彩電,那種純粹的快樂,想必每個孩子都能體會。

“以后,我們家也有大彩電!”在那個拮據的年代,父母剛剛有了點起色,就不惜花光積蓄滿足我的心愿,讓我感受到他們對我深深的愛。這臺彩電陪伴了我十多個春秋,后來幾次搬家,我們都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它——那不僅是臺電視機,更是父母沉甸甸的愛。

我以為,來到了上海,父母生意起色,然后我可以健健康康的成長,他們能在這個大城市里站住了腳,以后我可以在這里讀小學,讀初中,就跟其他外來務工的孩子一樣,深深扎根在這個城市。

可我的命運就像戲臺上變臉的藝人,方才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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