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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論功行賞

漢五年五月,軍事行動基本結束,士兵們都準備返鄉(xiāng)。劉邦發(fā)布了對于穩(wěn)定漢初局勢十分重要的一份詔令。李開元先生稱此詔書為“高帝五年詔”,并對其來源、可靠性、內容進行了十分詳細的考證和闡述,這里謹對白話譯文全文摘錄如下:

“以前,有聚保山澤、未登錄與戶籍之民?,F在,天下已經平定,命令你們回到本籍所在之縣,恢復舊有的爵位和田宅。官吏當以文法教訓辯告,不得鞭笞侮辱。因為饑餓自賣為人奴婢者,皆赦免為民。軍隊的所有吏卒,除去有罪者外,其無爵位及爵位不滿大夫者,皆賜予第五等爵之大夫爵位。第五等爵之大夫及其以上的爵位之擁有者,皆加賜一級爵位。擁有七大夫(第七等爵的公大夫)以上爵位者,皆給予食邑之有待。七大夫以下的有爵者(不含七大夫),皆免除其本人及其同戶者的徭役。第七級爵七大夫、第八級爵公乘及其以上的爵位,皆被認定為高爵。諸侯子及從軍歸者,擁有高爵者甚多,皇帝已經多次下詔于吏,優(yōu)先給予田宅及其他應當享有的待遇,從速辦理。有爵者,特別是有高爵者,乃是君臨國邑的人君,為皇帝所尊禮,地方官吏對與他們所應獲得的上次待遇拖延未能迅速實行,非常不應該。從前,秦民有公大夫以上爵位者,見縣令縣丞可長輯不拜,行對等之禮。當今,吾于爵位也看的不輕,吏豈敢擅自如此。賜予有功勞者田宅乃(軍)法之規(guī)定。未曾從軍的地方?。ㄉ伲├?,多私取田宅以自肥,有功勞者反而未能得到應得的賞賜,這種背公立私的事情之所以存在,在于郡守、尉等長吏的教訓不力。命令諸吏優(yōu)遇善待高爵者以稱吾意,并且查問,如有不按詔令行事者,從重論處?!?

這是漢朝官方在戰(zhàn)后對民間軍、政做出的系統(tǒng)性安排,其核心是對戰(zhàn)爭期間有功的的人賜予爵位和田宅,同時鼓勵流民返回故籍。通過這種方式,漢朝既解決了退伍士兵的生計問題,同時也間接開發(fā)了大量無主的土地,對戰(zhàn)后經濟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由于通過這份詔書,漢朝的軍人階層獲得了大量的爵位、土地,社會地位也隨之提升,因此形成了漢初以軍功爵為價值導向的社會體系,即所謂“爵本位”,并一直綿延至武帝時期。

在此之后,劉邦一直忙于處理叛亂問題,包括臧荼、利幾的叛亂,又擒拿了韓信,這些我們后面會講到。漢六年初,劉邦才稍微騰出手來開始著手對高級軍事將領進行封賞。十二月,劉邦剖符節(jié)為信物封了一批通侯,是當時侯爵的最高等級。根據《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這些人包括平陽侯曹參、汝陰侯夏侯嬰、武信侯靳歙(xī)、陽陵侯傅寬、廣平侯薛歐、曲逆侯陳平,留侯張良等十一人。正月,劉邦又封了射陽侯劉纏、酂侯蕭何、絳侯周勃、舞陽侯樊噲、曲周侯酈商、潁陰侯灌英、汾陰侯周昌等十六人。

隨后,在韓王信等人的奏請下,劉邦又封了幾個同姓諸侯王。首先是封自己的堂兄弟劉賈為荊王,封地為東陽郡、鄣郡、吳郡,下轄五十三個縣。封弟弟劉交為楚王,封地為碭郡、郯郡,下轄三十六個縣。封哥哥劉喜,也就是劉仲,為代王,封地為云中郡、雁門郡、代郡,下轄五十三個縣。封庶長子劉肥為齊王,封地為膠東、膠西、臨淄、濟北、博陽、城陽等六郡,下轄七十三個縣。同時,劉邦還封了一個異姓王,韓信,封地為太原郡三十一縣,仍襲韓王稱號。為了與戰(zhàn)神韓信區(qū)分,一般稱他為韓王信。

當劉邦封了二十多個功臣時,還沒有受封的人就開始爭功。劉邦居住在南宮,有一天他行走在廊道上,聽到不遠處的諸將們竊竊私語,于是就問張良他們在說什么。張良說:“陛下與他們共同奪取天下,如今您已經是天子,得到封賞的都是您喜歡的人,被誅殺的都是您怨恨的人。如果以軍功封賞,天下的土地都不夠用,因而大家都怕因為有什么過失而被殺,所以相聚在此謀反。”劉邦問張良:“這如何是好?”張良說:“陛下選一個最不喜歡并且大家都知道的人,封了他,就可以平復大家的恐慌?!?

三月,劉邦舉行酒宴,封雍齒為什(shí)邡(fāng)侯,食邑兩千五百戶。這樣,大家看才都放松下來,說道:“連雍齒都能受封,我們就都不用擔心了?!蔽覀兓貞浺幌掠糊X這個人,在劉邦起事早期,雍齒不但素來不服劉邦,而且在留守豐沛兩縣時,被周巿(fú)的說客說服投降了魏國。這樣一名曾經的叛將也被封侯了,展示了劉邦的胸懷,其他人自然也就安心等待受封了。

劉邦回到櫟陽,每五天就去拜見一次劉太公,也就是他的父親。劉太公的管家對他說:“天無二日,您雖然是皇帝的父親,但也不可失君臣之禮,否則會影響天子威嚴。”于是太公就對劉邦行臣子之禮。劉邦知道這件事后,就大賞了這個管家。

五月,劉邦昭告天下,大意是父子為至親之情,如今我取得天下,都有賴于太公的諄諄教導,我已被大家擁立為皇帝,而太公還沒有封號,現尊太公為太上皇。劉太公曾經被項羽當做人質困與楚軍中,期間差點被項羽用油鍋烹了,可見他為了劉邦也是受盡苦難,獲封太上皇實至名歸。

建國后的大封賞安撫了部分功臣的情緒,但仍有好事者繼續(xù)心懷不軌。他們或主動起兵,或被迫造反,雖然都未能動搖大漢的國本,但卻消耗了劉邦巨大的精力,也給劉邦創(chuàng)造了剪除異姓王的機會。因此,劉邦作為皇帝的不到十年時間,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平叛,他借此機會逐漸把漢朝的行政管理權收回至劉氏皇族內部,為后世的穩(wěn)定做出了巨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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