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秦初凝還有些得意，將別人戲弄在股掌之間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可那個母親為了哄女兒開心，不知從哪來的毅力，幾次蹦跶失敗后，居然想著爬到樹上去抓氣球。

她穿著裙子并不方便爬行，樹下的小女孩也意識到拿到氣球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開始哀求媽媽放棄。

“乖，媽媽能幫你拿到，我能為你做到的事情，我一定會去做。”女人一邊狼狽地爬樹，一邊耐心地哄著女兒。

秦初凝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刺痛，嫉妒讓她怒火中燒。

為什么別人的媽媽可以為了女兒不顧自己的安危，她的媽媽卻不能？什么被別人抱走沒辦法，全都是謊言！

女人艱難地爬到樹上，伸出手去夠氣球，差一點點就要碰到，秦初凝眼一沉，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沖著樹上扔了過去。

石頭劃過女人的臉頰，緊接著就是一聲“啊”地慘叫，女人失足滑了下來。

“媽媽！”小女孩害怕地捂住眼睛。

但地上并沒有傳來女人砸地的聲音，女孩分開手指，從指縫里看到一個長得十分高大的哥哥抱住了自己的媽媽。

大哥哥戴著帽子，看不清臉，但是露出的線條特別立體，長得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謝、謝?！迸祟澏吨兄x。

“不客氣。”顧序州發出沉悶的聲音，他將女人安全地放到地上，下意識壓低了帽檐。

他個子高，輕輕一跳，伸手就勾到了紅氣球的繩子。

“給。”他將送給女孩。

“謝謝大哥哥！”

“謝謝?！蹦概畠膳d奮地向顧序州道歉。

本來這場事情就這樣可以結束了，可秦初凝卻不依不饒，沖過來就責怪道：“這氣球是我買的，也是我放走的，你拿到氣球是不是應該還給我？”

“小姑娘，你做人不要太過分，剛才我是要給你錢的，可你故意放走了氣球，現在這氣球是我們自己找到的，憑什么要給你！”那個軟性子的母親終于耐不住，開始發火。

“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玩的東西，你一個大人拿過來也沒有用，干嘛不依不饒找我們的麻煩呢！”

“氣球是我們花錢買的，沒錯吧，那我拿回自己花錢買的東西有什么錯？你拿了我的東西，不給我錢，那就是偷。”秦初凝食指繞著發絲，刻薄地說著。

“你、你……我、我給你錢就是了?！迸丝吹脚畠阂浑p水汪汪的大眼睛，她也不希望把事情鬧大，只有開始掏錢，想著消失化無。

秦初凝不屑地捏了捏了女人送過來的硬幣，輕飄飄笑道：“不夠?！?

“一個氣球一毛錢，這不是一毛錢嗎？”

“大嬸，我可是買了二十五個氣球，你這才一個氣球的錢?！?

“你這小姑娘怎么蠻不講理，我才拿了你一個氣球?！?

女人氣得頭暈，但她是個軟性子，今天又是難得休息帶孩子玩，就想著花錢消災，無奈從寶貝的手帕里開始掏錢。

“小姑娘，我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我們各退一步，我給你五個氣球的錢，再多我不可能再給了。”

女人伸出五毛錢，卻被一只大手攔下。

“女同志，你沒必要給她錢?！鳖櫺蛑堇淅涞?，“我親眼看到是這位小姑娘弄掉了你女兒的氣球，這個氣球理應她賠給你。”

“臭男人，你可不要在這里信口噴人，你哪只眼睛我把氣球放走的?！鼻爻跄膊慌?，從小到大她這種小手段用的多了，每次都又快又準，還從來沒被人發現過。

顧序州冷哼一聲，他走到小女孩的身邊，蹲下身子溫柔地問小女孩：“小朋友，能讓叔叔看一下你的手腕嗎？”

小女孩懵懵地打量著顧序州從帽子下露出的半張臉，乖乖點頭。

顧序州小心地扶起女孩的手，指著上面的劃痕說：“你用發卡剮斷了繞在女孩手上的氣球線，還在她手上留下了劃痕，仔細看，這劃痕上面還有淡藍色，是你發卡上掉下來的油漆屑。要是還不肯承認，可以把你的發卡取下來對比一下?！?

女人看了看秦初凝頭頂的發卡，還真是淡藍色。

“小姑娘，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干嘛這么為難我們母女？”女人下意識上前護住自己的女兒，她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不僅長得丑，而且有神經病。

秦初凝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惡狠狠地問顧序州：“關你屁事，在這里多管閑事?！?

“這位女同志，做錯事了就要道歉，而不是在這里咄咄逼人。”顧序州起身淡淡道。

“想屁吃！”秦初凝蹲下身子，隨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扔在顧序州的臉上。

她本想轉身就跑，但無意見看到顧序州摘下了帽子，露出那張俊美的臉，她竟看的忘了逃走。

“大哥哥，你長得好好看啊！就像是電影里的明星一樣！”女孩興奮地叫著，這小家伙雖然只有五歲，但已經有了分辨美的能力，兩眼冒著星星眼。

她的母親也是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氣，她在食品廠上班，看多了那些臟兮兮工人，這樣白凈斯文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她羞澀地一時說不出話。

顧序州抖了抖落在帽子上的沙子，將帽子重新戴回了頭上，他那雙深沉的眼望著秦初凝，像是在等待她的道歉。

秦初凝也是嘴硬，一扭頭就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

“算了算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迸伺阈Φ溃龓е畠焊櫺蛑菰俅蔚乐x，隨后離開。

一場小小的鬧劇結束，顧序州又回到了和秦葭寧約定好的那棵梧桐樹下，蹲在樹下繼續研究那些古怪的公式。

而秦初凝并沒有走遠，她又坐回了之前的那張長椅上，只是這次她的視線一直落在顧序州身上。

剛才的一回眸，她再無法將顧序州的臉孔從自己的腦海里抹去。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自己現在這張原生的臉的確沒辦法吸引一般男人的注意，但如果是那張臉的話，可就不一樣了。

秦初凝摸著自己的臉，起身走向附近的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