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群…”
蘇晚晴的聲音如同冰珠墜入死水,瞬間凍結了斷崖邊緣所有的喧囂。那低沉、密集、如同億萬鋼針刮擦金屬的恐怖嗡鳴聲,已不再是來自叢林深處,而是如同實質的音浪,狠狠拍打在每個人的耳膜和心臟上!瘴母林邊緣的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幽綠色光點連成一片洶涌的綠色光海,正以驚人的速度翻涌逼近!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草藥與死亡混合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黑苗的怒火!”疤臉強的獰笑僵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驚駭和瘋狂的扭曲。他猛地扭頭看向那片席卷而來的綠色光海,獨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實的恐懼。“媽的!快!下坑!進墓!”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再也顧不上許潭三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鬣狗,帶著手下連滾帶爬地沖向那條緊貼坑壁、白骨森森的“鬼道”,爭先恐后地向下逃竄。
“走!”林海當機立斷!前有“黑苗”暴怒的蜂群,后有白骨深淵和未知的墓穴,唯一的生路就是搶在疤臉強之前進入地宮!他一把拽住許潭,蘇晚晴則強忍著肩傷,身形如電,率先沖向那條狹窄、濕滑、如同通往地獄的階梯!
就在三人踏上白骨石階的瞬間!
嗡——!!!
綠色的光海終于沖出叢林,撲到了斷崖邊緣!那不是蜂群,而是無數只指甲蓋大小、通體漆黑油亮、尾部閃爍著幽綠磷光的詭異飛蟲!它們匯聚成一股狂暴的黑色洪流,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有生命的風暴,瞬間將斷崖邊緣幾個動作稍慢的“山魈幫”匪徒吞噬!
“啊——!!!”
“救命!蟲子!蟲子鉆進肉里了!”
“眼睛!我的眼睛!”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瞬間爆發!那幾個匪徒如同被潑了濃硫酸,身體瘋狂扭曲、抓撓,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密密麻麻的血泡,然后迅速潰爛、變黑!黑色的蟲群從他們的口鼻、眼眶、甚至潰爛的皮肉里瘋狂鉆進鉆出!僅僅幾秒鐘,慘叫聲便戛然而止,原地只剩下幾具還在微微抽搐、迅速干癟發黑的恐怖殘骸!
“快!”許潭看得亡魂皆冒,頭皮炸裂!他不用林海再催促,連滾帶爬地沿著狹窄的石階向下狂奔,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腳下是堆積如山的白骨,滑膩濕冷,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石階僅容半腳,外側就是深不見底、翻滾著灰白霧氣的無底深淵!每一次落腳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林海和蘇晚晴緊隨其后,動作同樣迅捷而驚險。蘇晚晴一邊疾行,一邊飛快地從腰包中抓出幾把氣味刺鼻的白色粉末,頭也不回地灑向身后狹窄的石階通道!
“尸香魔芋粉!能干擾它們的感知!快!”她厲聲喝道。
粉末形成的白色煙障暫時阻擋了一下洶涌追來的蟲群,但更多的蟲子如同跗骨之蛆,繞過煙障,從石階上方的空間和側面的峭壁縫隙中瘋狂涌來!
“操!擋不住!”許潭回頭瞥見黑壓壓的蟲云緊追不舍,嚇得魂飛魄散。
“低頭!”林海突然大吼一聲,猛地按低許潭的頭,同時自己也伏低身體!
嗤嗤嗤——!
無數道細微的破空聲幾乎貼著他們的頭皮掠過!是蟲群噴射的腐蝕性毒液!毒液濺射在旁邊的白骨和巖石上,立刻冒起刺鼻的青煙,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三人險之又險地避過毒液襲擊,更加亡命地向下狂奔!身后的蟲群如同跗骨之蛆,幽綠的磷光在黑暗中拉出一道道致命的死亡軌跡。
終于,前方出現了巨大的拱形洞口!疤臉強和他的手下已經狼狽不堪地沖了進去。三人緊隨其后,一頭扎進了那散發著濃烈腐朽氣息的黑暗之中!
一進入洞口,身后的蟲群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那洶涌的黑色洪流在洞口外瘋狂盤旋、沖擊,發出更加刺耳的嗡鳴,卻像是被某種力量所阻隔,無法逾越洞口一步!只有零星幾只沖在最前面的蟲子沖了進來,但立刻如同喝醉了酒般,歪歪扭扭地撞在洞壁上,跌落在地,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洞口…有東西阻擋它們!”林海喘著粗氣,迅速用手電掃視洞口石壁。果然,在粗糙的石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極其古老、線條扭曲如同蝌蚪的符文!符文上殘留著暗紅色的、早已干涸的顏料痕跡,散發著微弱的、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
“是血咒!以‘狩陵衛’之血刻畫的禁制!”蘇晚晴看著那些符文,眼神復雜,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手腕上那枚銀鐲,在靠近符文時,竟發出極其微弱的嗡鳴,表面流轉過一絲幽光。
暫時擺脫了蟲群的死亡威脅,但眼前的景象卻更加令人窒息。
一條巨大、空曠、斜斜向下延伸的甬道出現在眼前。甬道寬逾五米,高度超過十米,四壁開鑿得相對平整,但覆蓋著厚厚的、如同黑色油脂般的污垢。空氣冰冷刺骨,帶著濃烈的土腥味、鐵銹般的血腥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無數年陳腐油脂燃燒過的惡臭。腳下是厚厚的黑色“淤泥”,踩上去軟綿黏膩,發出“噗嘰”的聲響,正是宋墓中那種由積年血垢、尸泥和蟲蛻混合而成的恐怖物質。
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甬道兩側的景象。
每隔十幾米,甬道兩側的石壁就被向內開鑿出巨大的壁龕。每一個壁龕里,都矗立著一具身披銹蝕鐵甲、手持腐朽兵刃的干尸!它們如同忠誠的衛兵,無聲地肅立在黑暗之中。干尸的皮膚緊貼著骨骼,呈現出一種深褐色的皮革質感,空洞的眼窩深陷,無聲地凝視著甬道中央。它們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蛛網,但那種歷經數百年而不散的森然死氣,卻如同實質般彌漫在空氣中。
“陰…陰兵?”許潭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是殉葬的‘人傀’。”蘇晚晴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種洞悉的寒意,“生前被以秘法炮制,填以特殊藥物,死后僵而不腐,守衛陵墓。觸動機關,它們就會‘活’過來。”她的手電光掃過壁龕下方地面,那里隱約可見一些連接著干尸腳部的、幾乎被淤泥覆蓋的金屬鎖鏈和機括裝置。
“看地面!”林海的手電光聚焦在甬道中央厚厚的黑色淤泥上。那里,除了他們和疤臉強等人留下的雜亂腳印,赫然還有幾行極其清晰、如同尺子量過般的腳印!腳印排列整齊,間距均勻,深深陷入淤泥,一直延伸到甬道深處!
“整齊的腳印?”許潭愕然,“這鬼地方除了我們和疤臉強,還有別人?”
林海蹲下身,仔細觀察腳印的形狀和深度,眉頭緊鎖:“腳印很深,步幅極大…不像活人留下的負重痕跡。更像是…某種機械?”
“是‘陰兵借道’!”蘇晚晴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傳說!是機關!某種利用甬道特殊回音構造和懸掛金屬片制造的幻聽!配合這些‘人傀’的移動…足以嚇退甚至殺死闖入者!”她猛地抬頭,目光銳利地掃向甬道深處,“快走!這里不能久留!機關隨時可能被觸發!”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
“咔噠…咔噠…”
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金屬機括轉動聲,從甬道深處某個壁龕中傳來!
“不好!”林海臉色一變!
三人不敢再有絲毫耽擱,沿著巨大的甬道,踩著令人作嘔的黑色淤泥,朝著深處亡命狂奔!身后,那“咔噠”聲越來越密集,如同無數生銹的齒輪在緩緩啟動!兩側壁龕中那些沉寂了數百年的“人傀”,空洞的眼窩似乎微微轉動,鎖定了奔逃的獵物!
甬道仿佛沒有盡頭。壓抑的黑暗和濃烈的死氣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了變化。
甬道盡頭,一扇巨大無比、令人窒息的青銅巨門,如同洪荒巨獸的獠牙大口,矗立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門高近二十米,寬逾十米!通體覆蓋著厚重得如同苔蘚般的深綠色銅銹,散發著古老、沉重、令人絕望的威壓。門板上沒有常見的獸首銜環,而是布滿了浮雕——無數扭曲、痛苦、如同在地獄中掙扎哀嚎的人形!這些人形浮雕相互纏繞、擠壓、撕扯,構成了一幅令人頭皮發麻的“萬鬼噬身圖”!而在巨門正中央,萬鬼拱衛的核心位置,赫然刻著一個巨大的、線條扭曲、散發著無盡邪異氣息的圖案——正是“活葬碑”的輪廓!
一股比宋墓那塊碑強烈十倍、百倍的陰冷、怨毒、仿佛凝聚了數萬冤魂哀嚎的氣息,如同實質的寒潮,從那扇巨門上撲面而來!許潭懷里的金屬小匣子瞬間變得滾燙!林海背包里的鉛盒也發出嗡嗡的低鳴!兩塊核心部件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疤臉強和他僅剩的五六名手下,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圍在巨門前。他們用手里的砍刀、槍托瘋狂地砸著、撬著厚重的青銅門,發出徒勞的“砰砰”聲和刺耳的金屬刮擦聲。門扉紋絲不動。
“媽的!打不開!”
“強哥!這門太厚了!炸藥!用炸藥!”一個嘍啰急吼吼地掏出塑膠炸藥。
“蠢貨!你想把我們都活埋在這里嗎?”疤臉強一腳踹翻那個嘍啰,雙眼赤紅,狀若瘋狂。他猛地回頭,看到了沖過來的許潭三人,尤其是蘇晚晴,獨眼中爆發出兇狠和最后一絲希望的光芒!
“臭娘們!你!你肯定知道怎么開這門!快說!不然老子先斃了你!”疤臉強抬起霰彈槍,黑洞洞的槍口死死對準蘇晚晴!
氣氛瞬間繃緊到極致!前有無法開啟的青銅巨門,后有隨時可能“活”過來的“人傀”和追兵,旁邊是虎視眈眈、窮兇極惡的匪徒!
蘇晚晴面對槍口,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她無視疤臉強的威脅,目光越過他,牢牢鎖定在青銅巨門中央那個巨大的“活葬碑”浮雕上。她的視線,精準地落在了碑形浮雕心臟的位置——那里,有一個清晰的人形凹槽!凹槽的形狀,赫然與她手中那個金屬匣子一模一樣!
“鑰匙…在這里。”蘇晚晴緩緩舉起手中的金屬匣子,聲音清冷如冰。
疤臉強一愣,隨即狂喜:“鑰匙?快!快給老子打開它!”
“鑰匙…需要用血。”蘇晚晴的目光轉向疤臉強,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狩陵衛’的血。”
疤臉強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隨即化為暴怒:“你他媽耍我?!”
就在疤臉強分神的剎那!
蘇晚晴動了!她的動作快如鬼魅,根本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只見她手腕一翻,指間寒光一閃,一柄薄如柳葉的鋒利小刀瞬間割破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殷紅的鮮血頓時涌出!
她沒有絲毫猶豫,沾滿鮮血的手掌,帶著一種決絕和宿命般的沉重,狠狠按在了青銅巨門中央、那個人形凹槽之上!
滋——!
鮮血接觸到冰冷青銅的瞬間,仿佛滾油滴入冷水,發出刺耳的灼燒聲!一股濃烈的、帶著鐵銹和硫磺味道的白煙猛地升騰而起!
緊接著!
轟隆隆隆——!!!
整個地宮都仿佛震動起來!巨大的、如同洪荒巨獸蘇醒般的沉悶轟鳴,從青銅巨門的深處傳來!那扇沉重如山、緊閉了數百年的巨門,在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緩緩地、沉重地,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一股更加濃烈、更加腐朽、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陰風,帶著無數冤魂的嘆息,從門縫中洶涌而出!
門開了!
“沖進去!”疤臉強狂吼一聲,再也顧不上蘇晚晴,帶著手下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爭先恐后地從那道狹窄的門縫里擠了進去!
“走!”林海低喝,和許潭一左一右護住臉色因失血而更加蒼白的蘇晚晴,緊隨著沖進了門縫!
門后,是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巨大空間!
主墓室!
規模遠超宋墓的丹室!穹頂高聳,隱沒在濃稠的黑暗中,仿佛連接著地獄的天空。墓室中央,沒有棺槨,沒有陪葬品,只有一個巨大無比、令人望之生畏的黑色水池!
池水漆黑如墨,粘稠得如同融化的瀝青,表面平靜無波,卻散發著刺骨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意!一股濃烈到極致的甜腥惡臭,正是從這池水中散發出來!水池邊緣,堆積著無數慘白的、碎裂的骸骨,如同垃圾般被隨意丟棄。
而在水池正中央,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黑色石臺。石臺上,赫然供奉著此行的終極目標——第二塊完整的“活葬碑”!
這塊碑比宋墓那塊更加高大、更加厚重!通體黝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碑身布滿了更加扭曲、更加繁復的蝌蚪符咒,如同無數條來自地獄的鎖鏈!碑面中央,一個更加巨大、更加痛苦掙扎的人形浮雕,仿佛正在無聲地嘶吼!而在人形浮雕的心臟位置,同樣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向內凹陷的圓形凹槽!
一股如同實質般的怨念和絕望,如同海嘯般從這塊巨碑上洶涌而出!瞬間充斥了整個主墓室!空氣粘稠得如同膠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阻力,吸入肺里的仿佛不是空氣,而是冰冷的絕望!
“活葬碑!”疤臉強眼中爆發出狂喜的貪婪,他端著槍,帶著手下就朝著中央的石臺沖去!“寶貝!是老子的了!”
“站住!”林海厲聲喝道!他的多功能儀器屏幕瘋狂閃爍報警!“水池!水池有古怪!能量讀數異常!危險!”
但已經晚了!
疤臉強的一個手下立功心切,眼看就要沖到石臺邊緣,腳下卻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蹌,手中的砍刀脫手飛出,打著旋兒掉進了那漆黑如墨的池水中!
噗通。
砍刀入水,只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濺起。
然而,就在砍刀消失的下一秒!
嘩啦!!!
平靜的黑色池面猛地劇烈翻騰起來!仿佛下面有無數巨獸在蘇醒!粘稠如瀝青的黑水如同沸騰般鼓起巨大的氣泡!一股更加濃烈、更加令人作嘔的甜腥惡臭瞬間爆發!
“啊!!!”那個失手掉刀的嘍啰突然發出凄厲到極致的慘叫!他驚恐地看向自己的雙腳!只見他腳下的地面,那看似堅硬的巖石,不知何時竟變得如同流沙般松軟!無數細密的、如同黑色發絲般的東西從“流沙”中鉆出,瞬間纏上了他的腳踝和小腿!
那東西速度極快,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所過之處,匪徒的褲腿和皮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消融!皮膚瞬間變黑、潰爛!
“強哥!救我!救我啊!”匪徒瘋狂地掙扎、抓撓,但那黑色的“發絲”堅韌無比,越纏越緊!他整個人如同陷入沼澤,正被那黑色的“流沙”和恐怖的“發絲”飛速吞噬!
“化生池!”蘇晚晴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悸,“池水是強酸!混合了古代異蟲分泌的強效分解酶!池邊的地面是陷阱!下面是休眠的‘噬髓沙蟲’!”
她的警告剛落,那個被纏住的匪徒大半個身體已經被拖入了黑色的“流沙”之中!他絕望的慘嚎戛然而止,整個人如同被投入強酸的蠟燭,迅速融化、塌陷,最終連骨頭都沒冒個泡,徹底消失在黑色的粘稠之中!只留下水面上一圈迅速平復的漣漪和幾縷飄散的黑煙!
這恐怖的一幕,瞬間震懾了所有人!連兇悍如疤臉強,也駭然止步,臉色慘白!
“媽的!什么鬼東西!”疤臉強驚魂未定,隨即更加瘋狂,“繞過去!從邊上繞過去拿碑!”他指揮著手下試圖從池邊相對“堅固”的區域繞行。
“不行!池邊的地面都不安全!”林海快速掃描著地面,“能量異常點遍布池邊!是陷阱!”
就在這時!
嗡——!!!
林海背包里的鉛盒和許潭懷里的金屬小匣子,同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共鳴!幽藍的光芒穿透鉛盒的縫隙!金屬匣子表面的符文更是亮起了刺目的血光!一股無形的、狂暴的磁場波動如同颶風般橫掃整個主墓室!
轟!!!
仿佛被這劇烈的共鳴所激活,水池中央石臺上那塊巨大的“活葬碑”猛地一震!碑身上那些扭曲的蝌蚪符咒如同活了過來,瘋狂地流動、閃爍起幽暗的光芒!中央那痛苦掙扎的人形浮雕,猛地睜開了它那石刻的眼窩!兩道實質般的、充滿了無盡怨毒和瘋狂的猩紅光芒,如同探照燈般射向剛剛沖進來的三人!
“呃啊!”許潭只覺得腦袋像是被一柄重錘狠狠砸中!眼前瞬間血紅一片!無數扭曲痛苦的幻影在眼前飛舞!耳邊響起了億萬冤魂的尖嘯!一股強烈的、無法抗拒的自毀沖動和攻擊身邊所有人的暴戾情緒,如同毒蛇般瘋狂噬咬著他的神經!
“次聲波!強磁場干擾腦電波!”林海強忍著劇烈的眩暈和幻聽,嘶聲吼道,“守住心神!別被它控制!”
“殺了他們!寶貝是我的!”疤臉強顯然也受到了影響,雙目赤紅如血,徹底陷入了瘋狂!他不再顧忌池邊的危險,抬起霰彈槍就朝著離石碑最近的林海扣動了扳機!
砰!!!
砰!!!
霰彈噴射出致命的鋼珠風暴!同時,他身邊僅剩的兩個嘍啰也如同瘋狗般,在碑文幻象的刺激下,胡亂地朝著許潭和蘇晚晴開槍射擊!
流彈橫飛!在巨大的墓室里發出尖銳的呼嘯!
“小心!”許潭被強烈的幻象和殺意沖擊得頭痛欲裂,但看到子彈射向林海和蘇晚晴,一股本能的熱血還是壓過了混亂!他怒吼一聲,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將離他最近的林海撲倒在地!
噗噗噗!
幾發子彈擦著他們的頭皮射入后方的石壁,火星四濺!
蘇晚晴在槍響的瞬間,身體已如同鬼魅般側移!子彈擦著她的殘影飛過!但劇烈的動作再次牽扯到她肩胛的傷口,劇痛讓她動作微微一滯!同時,那猩紅的目光和狂暴的磁場干擾讓她也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
趁此機會,疤臉強如同瘋虎般,嚎叫著揮舞開山刀,朝著剛剛起身的蘇晚晴猛撲過來!刀鋒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蘇晚晴眼神一冷,強忍劇痛和眩暈,身形不退反進!纖細的手臂如同靈蛇般纏上疤臉強持刀的手腕,一擰一錯!
咔嚓!
“啊——!”疤臉強發出殺豬般的慘嚎,手腕瞬間被卸脫臼!開山刀脫手飛出!
但疤臉強兇性不減,另一只手竟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不管不顧地朝著蘇晚晴的小腹捅去!完全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蘇晚晴瞳孔微縮!距離太近,匕首及體!她重傷之下,閃避已是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操你大爺!”一聲嘶啞的怒吼響起!許潭如同出膛的炮彈,從側面狠狠撞在疤臉強的腰肋上!他手里不知何時抄起了剛才被撲倒時脫手的工兵鏟,用盡全身力氣,鏟刃朝著疤臉強持匕首的手臂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
工兵鏟鋒利的刃口深深嵌入疤臉強的小臂!鮮血狂噴!
“啊——!!!”疤臉強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匕首脫手!許潭也被反震之力帶得踉蹌后退!
蘇晚晴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她眼中寒光爆射!強忍著肩傷劇痛和腦中的混亂,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般彈起!沾著自己鮮血的手掌快如閃電,帶著一種決絕和宿命般的沉重,狠狠拍在了那塊巨大“活葬碑”心臟位置的凹槽之上!
滋啦——!!!
鮮血與冰冷的碑石接觸,爆發出更加刺耳的灼燒聲!比開門時更加濃烈的白煙升騰而起!
轟隆隆隆——!!!
整個主墓室地動山搖!巨大的“活葬碑”爆發出刺目的血光!碑身上的人形浮雕仿佛活了過來,發出無聲的、穿透靈魂的尖嘯!一股毀天滅地的能量波動從碑身內部爆發!
“核心!快!”蘇晚晴朝著林海嘶聲喊道,聲音帶著極致的痛苦和虛弱!
林海早已蓄勢待發!在蘇晚晴手掌拍上凹槽的瞬間,他已如同離弦之箭沖向石碑!戴著特制手套的右手,無視那狂暴的磁場干擾和刺目的血光,帶著工程師精準的計算和孤注一擲的決絕,狠狠探入了那個拳頭大小的凹槽深處!
入手!一個冰冷堅硬、同樣鴿子蛋大小、卻散發著熾烈紅光的物體!
林海五指猛地收攏!用力一摳!
咔!!!
一聲清脆到震耳的機括彈動聲!
幾乎同時!
轟隆!!!!
墓室穹頂,一塊巨大無比、布滿尖銳鐘乳石的萬鈞巨石,在劇烈的能量沖擊和震動下,如同天罰般轟然斷裂!帶著毀滅一切的恐怖威勢,朝著下方混戰在一起的眾人,當頭砸落!
“斷龍石!!”林海瞳孔驟縮!他剛摳出那塊熾熱的紅色核心,死亡的陰影已籠罩頭頂!
“走!!!”許潭目眥欲裂,發出絕望的嘶吼!
蘇晚晴在拍出那一掌后,身體已如風中殘燭般搖晃,看著那毀滅的巨石落下,看著林海手中那散發著不祥紅光的核心,又看向許潭那張因恐懼和瘋狂而扭曲的臉,她沾滿鮮血的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將剛剛摳出的、散發著熾烈紅光的核心部件,狠狠塞進了許潭另一只緊握著幽藍礦石的手中!
“拿好…別信‘隼’…”她用盡最后的氣力,聲音微弱得如同嘆息,隨即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
“晚晴!”許潭下意識地伸手想抓住她,卻抓了個空!
巨石遮蔽了所有光線,死亡的陰影吞噬一切!
“跳池!!!”林海在千鈞一發之際做出了最瘋狂、也是唯一的選擇!他一把拽住倒下的蘇晚晴,另一只手抓住還在發懵的許潭,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翻滾著恐怖黑水、吞噬一切的“化生池”邊緣,那唯一一處被巨石陰影暫時覆蓋、尚未被“噬髓沙蟲”完全吞噬的堅硬石臺,亡命一躍!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吞沒了所有聲音!斷龍石帶著無匹的威勢,狠狠砸落在主墓室中央!將石臺、巨碑、瘋狂掙扎的疤臉強和他最后的手下、以及大半個翻滾著黑水的“化生池”,瞬間碾為齏粉!狂暴的氣浪夾雜著碎石、骨粉和黑色的粘稠液體,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空間!
許潭只感覺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拋飛,冰冷刺骨的黑色池水瞬間淹沒了口鼻!他死死攥著手中那兩塊一藍一紅、如同冰與火般截然相反卻又瘋狂共鳴的核心部件,在狂暴的亂流和無邊的黑暗中,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