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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枷鎖?

“一盞茶的時間,快到了。”

這句話,平淡無波,卻如同冰冷的敕令,在星河劍陣的璀璨光幕之下,在門外血海魔氣的翻騰咆哮之中,在茶館內眾人驚魂未定、心神劇震的余韻里,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個人的神魂之上。

它是對蜷縮在地、魔紋明滅、痛苦抽搐的云澈說的——他的故事,那場浸透背叛與黑暗的真相,必須被血淋淋地撕開。

它是對門外那被劍陣阻擋、驚疑不定的血河車元嬰老魔說的——他的時間,如同沙漏般無情流逝,這間看似普通的茶館,絕非他以為的可隨意揉捏的軟柿子。

它更是對這間被卷入風暴中心、如同怒海孤舟的“一盞清歡”說的——短暫的喘息已結束,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呃…嗬嗬…”云澈蜷縮的身體因極致的痛苦和魔種的反噬而劇烈痙攣,口中不斷溢出混合著內臟碎塊和污穢魔氣的黑血。他艱難地抬起頭,布滿魔紋的臉上,那雙眼睛在瘋狂的血紅與死寂的灰敗間劇烈掙扎、閃爍。阿茶那平靜卻重逾山岳的話語,如同冰冷的枷鎖,將他從魔種侵蝕的混沌邊緣狠狠拉回,釘死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講下去…講那最黑暗的背叛…這比魔種噬心更痛苦百倍!

然而,門外那血河車元嬰老魔的回應,比云澈的掙扎來得更快、更暴烈!

“裝神弄鬼!”一個如同萬載寒冰摩擦、帶著無盡怨毒與狂怒的嘶啞咆哮,穿透了星河劍陣的光幕,狠狠撞入每個人的耳膜!那聲音蘊含著元嬰級修士的恐怖威能,震得劍陣光幕如水波般劇烈蕩漾,柳不言和老疤再次悶哼出聲,嘴角溢血!

“區區殘陣,茍延殘喘!本座倒要看看,你這破茶館,能撐到幾時!血河…傾天!”

隨著那怨毒的咆哮,門外翻騰的血海魔氣驟然沸騰!濃郁的血光瞬間暴漲,將整個雨夜映照得如同森羅鬼蜮!粘稠的血浪之中,竟隱隱浮現出無數扭曲哀嚎的怨魂面孔,發出刺穿神魂的尖嘯!一股比之前強大數倍、充滿了污穢、腐蝕、吞噬萬物生機的恐怖力量,凝聚成一道粗如殿柱、翻涌著無盡怨魂的污穢血河,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轟然撞向星河劍陣!

這一擊,蘊含了元嬰修士的含怒一擊!血河所過之處,空間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留下道道暗紅色的腐蝕痕跡!

“不好!”柳不言臉色劇變,強忍神魂劇痛,雙手再次瘋狂結印!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混合著本命精元的鮮血狂噴在手中幾張壓箱底的古老符箓上!符箓瞬間燃燒,化作數道交織著古老符文、光芒黯淡卻異常堅韌的青色光鏈,如同靈蛇般纏繞向劍陣光幕上波動最劇烈的區域,試圖加固!“頂住!一定要頂住!”

老疤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竟是不退反進!他猛地將那條貼著虎骨通絡膏的瘸腿狠狠踏前一步,沉重的腳步踏碎了腳下的青石板!一股慘烈到極致、仿佛從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鐵血煞氣,如同狼煙般從他佝僂的身體里沖天而起!這煞氣并非靈力,卻帶著一種百戰不屈、守護至死的純粹意志!它無法直接對抗元嬰威能,卻如同最堅硬的礁石,硬生生頂在翻騰血河的精神沖擊最前沿,為身后的柳不言和昏迷的蕊蕊分擔了部分壓力!他獨眼赤紅,布滿疤痕的臉因巨大的壓力而扭曲,口中不斷溢出鮮血,卻依舊如同釘死在地面的鐵樁,半步不退!“老子…還沒死…魔崽子…休想…進來!”

小樓在血河沖擊的瞬間,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現在劍陣中樞——那泥爐旁!他沒有去看阿茶,那雙桃花眼中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專注和一種近乎搏命的狠厲!他雙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快得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無數道精純凝練、閃爍著淡金光澤的符文從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地烙印在劇烈震蕩的星河劍陣光幕之上!每一個符文落下,都仿佛給奔騰咆哮的星河注入了一股強心劑,讓那被污穢血河沖擊得明滅不定的劍光重新穩定、璀璨一分!

“老板娘!這老魔拼命了!劍陣消耗太大!強行支撐會傷你本源!”小樓的聲音短促而緊繃,額角青筋跳動,顯然維持這種程度的符文加持對他亦是極大的負擔。他飛快地瞥了一眼阿茶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側臉,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心疼。

阿茶依舊靜靜佇立,仿佛門外毀天滅地的攻擊與她無關。她的目光,穿透了璀璨的劍光與翻騰的血海,落在門外某個虛無的點上,又仿佛落在更遙遠的過去。只有那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維持這龐大劍陣對她造成的巨大壓力。她聽到了小樓的話,卻沒有回應。

就在這時,角落里,一直沉默如同雕塑的盲眼老琴師,那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在膝蓋上叩擊了一下。

“咚…”

一聲極其微弱的、幾乎被能量碰撞的轟鳴完全淹沒的叩擊聲。

然而,就在這聲叩擊響起的剎那——

“嗡…!”

泥爐上那把光華萬丈的粗陶提梁壺,壺身流轉的星河劍意,似乎極其微弱地、難以察覺地…共鳴了一下!

一股極其隱晦、卻仿佛源自大地深處、帶著亙古蒼茫氣息的韻律,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以盲琴師為中心,悄無聲息地擴散開來,融入了小樓加持的符文,融入了星河劍陣流轉的光輝!

這韻律并不強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固”與“承載”之意!如同給沸騰的劍意注入了一股沉穩的根基!

劍陣光幕上,那些被污穢血河劇烈腐蝕、蕩起劇烈漣漪的區域,竟在這股蒼茫韻律融入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復、凝實!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巨輪,突然找到了壓艙的巨石!

小樓加持符文的手指猛地一頓,桃花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精光!他猛地看向角落里的盲琴師!柳不言也似有所感,驚疑的目光掃向那個不起眼的角落!

盲琴師依舊垂著頭,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剛才那一聲微弱的叩擊,只是無意識的動作。

而此刻,蜷縮在地的云澈,在血河沖擊劍陣帶來的巨大震蕩和魔種反噬的雙重折磨下,意識已瀕臨潰散的邊緣。他布滿魔紋的臉上,肌肉因痛苦而扭曲,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意義不明的嘶鳴。阿茶那句“一盞茶的時間快到了”,如同燒紅的烙鐵,在他混亂的神魂中反復灼燒!

講下去…講下去…

三百年前那場背叛的冰冷畫面,與他此刻被魔種侵蝕、淪為怪物的現實,如同碎裂的鏡片,在他腦海中瘋狂旋轉、切割!

“不…不…不是我…師父…不是我…”他語無倫次地嘶喊著,沾滿污血和魔紋的手指死死摳著地板,指甲崩裂,“是…是它…是那個聲音…它…它騙了我…它答應…給我力量…保護…保護劍閣…保護…師父…”

他混亂的囈語中,透露出令人心悸的關鍵信息!

“聲音?什么聲音?!”柳不言一邊拼命維持符箓光鏈,一邊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破碎的線索,急聲追問!劍閣覆滅的真相,或許就在其中!

“力量…保護…”小樓眼神銳利如刀,手中符文不停,聲音卻冰冷地刺入云澈混亂的神魂,“所以你就信了?所以你就用你師父教你的劍,親手刺穿了她的靈脈?!這就是你保護的方式?!”

“不——!!!”云澈如同被最惡毒的利箭射中,猛地發出一聲凄厲到極致的慘嚎!巨大的痛苦和強烈的精神刺激,竟讓他暫時壓下了魔種的侵蝕!他猛地抬起頭,布滿魔紋的臉上涕淚橫流,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悔恨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瘋狂!他死死盯著小樓,又仿佛透過小樓,看到了三百年前那個被蠱惑的自己!

“是‘天機引’!”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聲音帶著撕裂靈魂般的痛苦,“是它!它…它窺探人心…它…它許諾…只要獻祭‘初霽’…就能獲得…對抗大劫的力量!就能…就能守護一切!”

“它說…師父…師父的靈脈…是…是…是…是阻礙…是…是必須…破除的…枷鎖!”

“它騙我!它騙我啊——!!!”

最后一聲嘶吼,耗盡了他殘存的所有力氣。他身體一軟,再次癱倒在地,劇烈地抽搐著,口中涌出大股的黑血,眼中瘋狂與絕望交織,魔紋在皮膚下如同活物般劇烈蠕動,顯然這番劇烈的情緒爆發,讓魔種的反噬更加兇猛!

“天機引…魔念…寄生…獻祭靈劍…破除陣眼枷鎖…”柳不言臉色慘白,飛快地咀嚼著這些破碎而駭人的信息,眼中充滿了震驚和一種恍然大悟的悚然!原來如此!原來劍閣覆滅的背后,竟是這等詭譎的陰謀!

“枷鎖?”小樓手中的符文光芒暴漲,桃花眼中寒芒四射,他猛地看向門外那翻騰的血河,又看向泥爐上那把光華流轉的陶壺,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閃過腦海!難道…這“星河碎影”…

而阿茶,在聽到“枷鎖”二字的瞬間,一直平靜無波的身體,幾不可察地…輕輕顫動了一下。

她那望向門外的、仿佛穿透了時空的目光,終于緩緩收回。落在了地上那個因揭露真相而徹底崩潰、被魔種瘋狂反噬的身影上。

就在云澈嘶吼出“枷鎖”二字,魔種反噬達到頂峰的剎那!

門外,那翻騰的血河車元嬰老魔,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那污穢血河的沖擊猛地一滯,隨即爆發出更加狂躁、更加貪婪的咆哮!

“天機引!果然是‘天機引’的氣息!還有…還有那‘鑰匙’的波動!哈哈哈!天助我也!這殘陣和那老鬼的殘魂,擋不住本座!血河…噬魂!”

隨著他瘋狂的咆哮,那污穢血河驟然收縮、凝聚!無數哀嚎的怨魂被強行壓縮、融合,化作一根凝練到極致、散發著毀滅與污穢本源氣息的暗紅色長矛!矛尖直指星河劍陣光幕上,因云澈體內魔種劇烈波動、與門外魔氣隱隱呼應而產生的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薄弱點!

這一矛,蘊含了元嬰修士燃燒本源的必殺一擊!目標,直指劍陣破綻!更隱隱鎖定了劍陣核心——泥爐上那把粗陶壺!

“不好!”小樓瞳孔驟縮,失聲厲喝!他雙手符文光芒暴漲到極致,試圖強行彌合那絲因云澈而生的漣漪破綻!

柳不言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將剩余所有符箓和精血噴出!

老疤發出絕望的怒吼,將殘存的煞氣催發到極致!

盲琴師枯瘦的手指,再次在膝蓋上重重叩擊!

然而,那暗紅長矛的速度太快!威能太盛!凝聚了元嬰老魔的必殺意志!眼看就要洞穿那絲漣漪,撕裂劍陣,直取核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所有人都以為劍陣必破的瞬間——

阿茶動了。

她不再看門外的毀滅之矛,也不再看地上瀕死的云澈。

她只是微微側身,對著泥爐上那把光華流轉、嗡鳴不止的粗陶提梁壺,伸出了手。

不是掐訣,不是念咒。

她的指尖,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仿佛拂過故人臉頰般的姿態,輕輕地點在了那熾熱滾燙的壺身之上。

指尖觸碰壺身的剎那——

時間,仿佛再次被無限拉長。

翻騰的血河,咆哮的長矛,小樓爆發的符文,柳不言噴出的精血,老疤的怒吼,盲琴師的叩擊…所有的一切動態,都在這一刻,陷入了一種絕對的、令人窒息的凝滯!

唯有阿茶指尖觸碰的那一點壺身,驟然亮起!

不是璀璨的星河銀芒。

而是一種…溫潤、內斂、卻仿佛蘊含著開天辟地之偉力的…暖金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初生的朝陽,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融化萬古寒冰的溫暖與一種…無法抗拒的…“歸寂”之意!

“歸。”

一個平靜無波的字音,從阿茶唇間輕輕吐出。

如同言出法隨。

那點溫潤的暖金色光芒,驟然擴散!

無聲無息。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宣泄。

只有…“消融”。

那根凝聚了元嬰老魔本源、蘊含著無盡怨毒與毀滅的暗紅長矛,在觸及這暖金色光芒的瞬間,如同投入烈陽的冰雪,連掙扎都未曾有,便無聲無息地…消融了。

連同它攜帶的污穢魔氣,連同它蘊含的怨魂尖嘯,連同它撕裂空間的恐怖威勢…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溫潤的暖金色光芒中,歸于最原始的…虛無。

仿佛從未存在過。

門外,那翻騰的血海魔氣,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扼住!發出一聲驚駭欲絕、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尖嘯!隨即,如同潮水般瘋狂退去,瞬間消失在沉沉的雨夜之中,只留下一片死寂和…淡淡的、被凈化后的草木清氣。

星河劍陣的光芒緩緩收斂,重新隱入粗陶壺身。

茶館內,一片死寂。

小樓僵在原地,手中符文的光芒尚未散去,桃花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震撼與一種…近乎敬畏的茫然。

柳不言保持著噴血的姿勢,臉上是徹底的呆滯。

老疤的怒吼卡在喉嚨里,獨眼瞪得溜圓。

盲琴師叩擊的手指,懸在半空。

地上,魔種反噬暫時被壓制的云澈,在昏迷前最后一瞬,恍惚看到了那點暖金色的光芒,看到了光芒中,師父那平靜得…近乎悲憫的側臉。

爐火靜靜燃燒。

阿茶緩緩收回點在壺身上的手指,指尖殘留著一絲暖金色的微芒,隨即隱沒。

她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茶涼了。”她淡淡地說,仿佛剛才那驚世駭俗的“歸寂”一擊,只是拂去了一粒塵埃。

然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地上昏迷不醒、魔紋依舊在皮膚下緩緩蠕動的云澈身上。

門外,風雨依舊。但所有人都知道,更大的風暴,更深的黑暗,正在這短暫的死寂后,醞釀著更恐怖的爆發。而“一盞清歡”這方小小的天地,已然成為了風暴眼中,那盞最明亮也最危險的燈。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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