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醫生進來18次，除了對她的傷口消毒外還捎帶給她送吃的，每次也不多言。

于是攸寧估算了一下，她在這里的時間應該是六天，從最初的下不來床，她現在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也虧了她年輕，要不然這次的傷真能要了她的命。

“吆，又在自我鍛煉呢？你可別巴著年輕就不當回事，我們費勁把你救回來，可不是讓你作死的。

你的外傷好的七七八八了，你五臟六腑的淤傷可還沒恢復呢。信不信你腸子炸得像摔爛的番茄？到時候可別求我給你做開腹手術！”醫生拎著一個三層的保溫飯盒，一層層拆開，清淡的三菜一湯就擺好了。

兩份綠葉蔬菜，一份清燉排骨，再加一碗小米粥。

“大叔，你們每天讓我吃這個，我嘴里都沒味了！能不能讓我出去，或者給我送點肉進來？”攸寧看到這些菜，煩躁的撓了撓頭發，攤開手抗議。

“你著什么急？傷患不能吃油膩，得多清淡！

再說了，這不是給你加了一份清燉排骨嗎？排骨不是肉嗎？

要不是那人堅持，我早把你轟出去了！

就沒見過你這么邋遢的女孩子！頭發掉的哪哪都是，想我一個頂尖醫學博士，做什么不好？偏讓我照顧你起居！”攸寧不說還好，醫生還沒發牢騷，攸寧倒是先不滿了。

“那你告訴我，你們到底是誰，為什么救我？既然救了我，為什么不把我送醫院？”看到醫生垮了臉，攸寧秒變問題專家。

“切！小丫頭片子果然聰明，都到現在了，還想套我話呢？

且等著吧，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有人告訴你。

你慢慢享用，我先走了。”醫生轉身拿走了前一次留下的飯盒。

攸寧能感覺到對方的善意，她分析應該是友非敵，所以就沒有強行闖出去的打算。

再者說，攸寧確實可以感知到自己內里的不舒服，這個醫生走路步子輕盈，四肢肌肉發達，說話中氣十足，種種跡象表明，他并不像表面上一個單純的醫生，真動手了，自己未必有勝算。

吃過飯，攸寧那該死的瞌睡勁兒又來了！每次吃完飯，她都要睡上一段時間。要不是每次睡醒后明顯感覺狀態變好一些，攸寧是決計不會吃一口東西的。

如果攸寧看到，她一定會驚掉下巴。

因為醫生口中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輔助兩年的袁律師，還有回廳里開重要會議的于廳長！

這三人還有一個中年女性，幾人正圍坐在一起商議著什么。

“老袁，那丫頭片子又問十萬個為什么了，當初找我的時候怎么不告訴我這丫頭聰明！我覺得我快暴露了。她那雙眼睛能洞察人性！一眼看進去，誰也得坦白。”醫生坐直身子，對著袁鑫嚷嚷一通。

“活該！誰讓你搶著去了？”寧嵐白了唐鋒一眼。

起初袁鑫是想讓寧嵐去照顧攸寧的，唐鋒見人家小姑娘眉清目秀，就搶著要自己照顧，連自己醫學博士的身份都拿來做底牌了，現在后悔？早干嘛去了！

“言歸正傳，這次林東浩親自帶人來內地，說是尋人，我們要利用后這個機會，讓他有來無回！”

“十五年了！我們等了十五年！”寧嵐神色激動，她抓緊了旁邊坐著的唐鋒。

“啊！你別抓我啊，疼！”拂開寧嵐的手，唐鋒呲牙咧嘴的來回撫摸自己的大腿。

“是啊，十五年了！一處的兄弟們該安息了。”袁鑫轉頭看向于廳長。

“當年那個叛徒已經伏法，一處的英雄們卻再也回不來了。這次我們沒抓到人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細節。”于廳長感慨。

“林氏兄弟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會用他們生產的毒品，制造障眼法來蒙蔽他們。

他們這點聰明勁兒，要是用到正道上多好？”唐鋒還是很佩服他們這些生產致幻劑的人，敢想敢做，關鍵他還成功了。

“哎，注意你的措辭。”寧嵐適時提醒他別說立場不明的話。

“我就那么一說，你總在這里，什么時候回醫院？你爸要是去醫院看不到你，會不會一把火燒了醫院？”唐鋒同樣提醒寧嵐。

對外，寧嵐是植物人，需要在醫院監護室接受治療，現在她出現在這里，呆的確實有些久了。

寧嵐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病號服袖口的紅十字，那是今早從醫院順來的舊衣。袖管里突然掉出半張泛黃的拍立得，袁鑫俯身拾起的瞬間，四人呼吸同時停滯——照片上二十歲的他們站在“CZ市檢察院第一偵查處“的銅牌下，唐鋒的白大褂一塵不染，于廳長鬢角還未染霜，戴然一副黑色鏡框下的眼睛炯炯有神，梁浩一笑就看不到眼睛的憨樣……

“當年掛這牌子的時候...”唐鋒伸手要搶，于廳長卻將照片輕輕壓在茶杯下。蒸騰的水霧里，一群身穿檢察官制服的身影漸漸模糊成一片灰白。

“可是，為了心中的正義，我沒辦法……”原本掛在寧嵐臉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住，被她硬扯出一抹苦笑。

寧嵐的話音一落，另外三人也跟著靜默了。

他們幾人，誰不是為了那個案子隱藏身份、不敢真實面目示人呢？

“你也別覺得自己委屈，我們幾人誰又容易了呢？哪個不是違心的穿梭在人群？

袁鑫，他是法學碩士不假，但是他最不喜的就是與人打交道。

老袁，當年你在檢察院可是連開會都要躲角落的人，現在天天在法庭上吵得臉紅脖子粗，憋屈吧？

于廳長，曾經CZ市檢察院的鐵血檢察官，因為是他經辦的案子，派人抓捕時陷入對方陷阱死傷慘重，他也轉戰刑偵，發誓要查清黑幕！”

唐鋒一席話，更是觸痛了幾人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鋒，過去的不說了。

于廳長，你們能不能調查一下，看看這個林東浩要找的是什么人？我們有沒有機會從此人著手，去吸引他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