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溪流淘錫砂，白煙定乾坤**
“銅眼”帶著尋錫小隊的背影消失在北方的林間小徑，矛也吆喝著人手加固陷阱、深挖銅礦去了。營地里只剩下陳默，還有那只正用鼻子拱著新鮮出爐、沉甸甸的純銅狗碗，興奮得直搖尾巴的二狗子。
“嗷嗚！”二狗子叼起銅碗，碗沿在陳默的破皮靴上磕得鐺鐺響，狗眼里滿是“快看我的新飯碗！全大陸獨一份！”的炫耀。
陳默看著那锃亮（相對而言）卻卷了刃的“神兵祖宗”的最終歸宿，嘴角抽了抽，沒好氣地踢開狗碗：“一邊去！再磕壞了靴子，把你碗熔了打補丁！”
他蹲下身，撿起一塊之前煉銅剩下的孔雀石碎塊，在手里掂量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北方。那里層巒疊嶂，溪流如銀線般在山谷間時隱時現。
“錫礦…錫礦…”陳默的指節捏得發白，焦慮像藤蔓纏繞心臟，比之前找銅礦時更甚。銅礦是意外之喜，錫礦卻是青銅時代真正的鑰匙。沒有錫，這堆辛辛苦苦挖出來的銅，頂多就是給二狗子打打餐具，或者…做幾個響亮的銅鑼嚇唬野獸？“龍炎冶金局”的招牌怕是要砸成銅渣。
“巫祝大人，”花抱著一捆新采的草藥路過，看著陳默蹲在地上對著一塊綠石頭念念叨叨，憂心忡忡地問，“那‘白石頭’…真的那么難找嗎？‘銅眼’他們能行嗎？”
“必須行！”陳默猛地站起來，給自己打氣，也像是對族人宣告，“‘龍神’托夢從不出錯！提示夠清楚了：溪邊砂子里！山溝泉水旁！顏色深，沉甸甸！燒了變白粉！‘銅眼’那雙眼睛，連溪水里指甲蓋大的銅粒都能發現，找‘白石頭’肯定沒問題！”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就是…希望‘龍神’這次給的坐標別太坑…”
時間在等待中變得格外漫長。矛那邊不斷有好消息傳來：陷阱區加了新的倒刺和偽裝，礦坑里挖出的孔雀石和天然銅塊堆成了小山。可“銅眼”的尋錫小隊卻像石沉大海，一連五天，杳無音信。
陳默感覺自己快魔怔了。他沒事就蹲在小溪邊，拿著根木棍在砂礫里扒拉，看到顏色深點、沉點的石子就撿起來，用隨身帶的火折子（用耐燒的樹皮卷著炭粉做的簡陋引火物）點火燒。
“嗤…”一塊黑色卵石燒了半天，除了熏黑，啥變化沒有。
“噗…”一塊黃褐色石頭倒是裂開了，掉下些渣子，但顏色還是黃褐。
“淦！又不是！”陳默煩躁地把石頭扔進水里，濺起一片水花，驚得幾條小魚四散奔逃。二狗子蹲在旁邊，以為主人在玩打水漂，興奮地也想跳下去，被陳默一把薅住尾巴拽了回來。
“巫祝大人又在‘淘金’了…”路過的族人竊竊私語，眼神帶著點同情。上次是蹲礦渣堆，這次是蹲河邊，巫祝大人為了“神兵”真是拼了。
第六天傍晚，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橘紅。營地外圍警戒的“快腿”突然連滾帶爬地沖進來，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回…回來了！‘銅眼’他們回來了！背了好多石頭！”
陳默像屁股裝了彈簧，瞬間從地上彈起，拔腿就往外沖，連二狗子都顧不上管了。二狗子一看主人狂奔，也嗷嗷叫著追了上去，銅碗在它嘴里晃蕩得叮當作響。
營地門口，“銅眼”和幾個尋錫隊員風塵仆仆，臉上帶著疲憊和…一絲難以掩飾的亢奮。他們每個人的背簍都沉甸甸的，裝滿了各種顏色的石頭，看起來和之前“尋鐵敢死隊”帶回來的“垃圾堆”頗有幾分神似。
陳默的心瞬間涼了半截。這…這看著不像有戲啊？
“巫祝大人！”“銅眼”看到陳默，眼睛亮得驚人，他放下沉重的背簍，顧不得喘勻氣，從最上面小心翼翼地捧出幾塊石頭，“您看！您快看看！是不是這個！”
陳默湊近一看。
那是幾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石頭。顏色主要是深棕色、黃褐色，夾雜著一些灰黑色。表面大多覆蓋著一層暗啞的、像鐵銹似的薄膜，有些地方剝落了，露出里面更深的棕黑色，質地看起來相當堅硬致密。入手的感覺…沉！非常沉！比同樣大小的普通石頭明顯重得多！
“顏色深…沉甸甸…”陳默的心臟開始不爭氣地加速跳動，他強壓著激動，“在哪兒找到的？”
“沿著北邊最大的溪流走了兩天，砂子里撿到幾塊小的，但不多。”“銅眼”抹了把汗，指著其中一塊表面有晶亮小點的石頭，“后來，我們按您說的，專找有泉水滲出的山溝溝！在一個很窄的山溝里，溪水旁邊全是濕漉漉的黑砂！我們就在砂子里翻，翻出來好多這種沉甸甸的石頭！顏色深的、淺的都有！我們還用您說的法子，找了點干的苔蘚和枯枝，點起火堆試了幾塊！”他興奮地指向另一塊石頭。
陳默順著看去，只見那塊石頭上有一小塊明顯的煙熏火燎的痕跡，顏色發白！
“燒了？變白了？”陳默的聲音都尖了。
“對！對！”旁邊一個隊員搶著說，“燒的時候，那石頭會冒煙！有點嗆鼻子！燒完的地方，就變成一層灰白色的粉末！一吹就掉！里面的石頭還是黑的棕的！”
“灰白色粉末！氧化錫！”陳默腦子里嗡的一聲，幾乎要喜極而泣！特征全對上了！顏色深、沉、燒了變白粉！這就是錫石（SnO?）！青銅的另一半！
他一把搶過那塊被燒過的石頭，手指顫抖地刮掉表面那層薄薄的灰白色粉末。粉末細膩，顏色純白！他又撿起一塊沒燒過的深棕色錫石，掏出火折子，對著石頭的一個小棱角，湊近篝火堆，小心翼翼地集中火焰灼燒。
所有族人都屏住了呼吸，連矛和巖都擠了過來，緊張地盯著那塊不起眼的石頭。二狗子也安靜下來，歪著頭，好奇地看著主人玩火。
火焰舔舐著石頭的棱角。幾秒鐘后，神奇的一幕出現了！被灼燒的那一小點地方，顏色開始發生變化！深棕色迅速褪去，變成一種更淺的黃褐色，緊接著，一層細微的、如同霜雪般的**純白色粉末**，如同變魔術般，在火焰的炙烤下，悄然浮現！同時，一股淡淡的、帶著點特殊金屬味的煙霧裊裊升起。
“白煙！白粉！是它！就是它！”陳默激動得差點把火折子扔了，他捏起那一點珍貴的白色粉末，對著夕陽的光仔細看，又小心地用指尖捻了捻，細膩滑潤！
“哈哈哈！天助我也！錫礦！找到錫礦了！”陳默高舉著那塊冒白煙的石頭，放聲大笑，笑聲在營地回蕩，充滿了揚眉吐氣的狂喜，“‘銅眼’！好樣的！你是部落的福星！大功臣！管飽三天？不！管飽十天！外加三塊熏肉干！”
“銅眼”和隊員們激動得臉通紅，胸膛挺得老高。族人們雖然還不太明白這“白石頭”的神奇之處，但看到巫祝大人前所未有的狂喜，知道這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也跟著歡呼起來。
矛擠過來，拿起一塊沉甸甸的錫石掂量著，又看看陳默刮下來的白粉，眼神火熱：“巫祝大人，這玩意兒…真能和‘赤骨’一起煮出‘青金’？比石頭硬？”
“當然！”陳默斬釘截鐵，信心爆棚，“‘龍神’說了，這叫‘合金’！比例…嗯…大概十份‘赤骨’加一份‘白雪’？具體咱們試試就知道了！”他看向那堆新挖回來的、小山般的銅礦石，又看看“銅眼”背簍里的錫石，豪情萬丈地一揮手：
“傳令！挖礦隊分出一半人手，由‘銅眼’帶隊，立刻返回發現‘白石頭’的山溝，給老子全力開挖！有多少挖多少！”
“其他人！清理‘冶金二號超級無敵加強爐’的廢墟！總結經驗教訓！這次，我們要造個更大、更厚、風口更多的‘冶金三號究極進化爐’！”
“花！組織人手，把最好的木炭都挑出來，砸碎，備足！”
“矛！你帶人，給我砍最硬的木頭，做幾個斧頭、矛頭的模具！要結實！形狀要帥！照著‘龍神’賜下的神器樣子做！”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那些錫石，嘴角勾起一絲“獰笑”：“至于‘冶金二號’的遺骸…也別浪費！拆下來的硬泥塊，磨碎了摻進新爐子的泥料里！就當是‘前輩’的骨灰給新爐子加BUFF（增益）了！”
眾人：“……”巫祝大人這廢物利用，真是登峰造極了。
陳默卻不管這些，他蹲下身，將一塊暗紅的銅礦石和一塊深棕的錫石并排放在一起，在夕陽的余暉下，兩塊不起眼的石頭仿佛蘊藏著無窮的力量。他仿佛已經看到，赤紅與暗棕在烈焰中交融，流淌出那象征著力量與鋒芒的、青金色的光芒！
“青銅…”陳默喃喃自語，眼神銳利如即將出鞘的利劍，“這一次，‘龍炎’的爐火，必將鍛造出撕裂時代的真正鋒芒！‘巨牙’？等著瞧吧！你陳爺爺的‘五金店’，要升級成‘神兵工坊’了！”
二狗子似乎感受到主人的豪情，叼著它的銅碗，“鐺”地一聲敲在地上，仿佛在為新紀元鳴鑼開道。武力升級的道路雖然曲折，但錫礦的發現，終于為“龍炎”部落點亮了通往青銅時代的、無比清晰的路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