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黃昏的街道車水馬龍,霓虹初上。
當熟悉的毒蛇酒吧招牌映入眼簾時,亞歷克斯的腳步不自覺地頓住了,神情出現一絲恍惚,仿佛穿越回了另一個時空。
敏銳的仙妮亞立刻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怎么了?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抬起手指向那閃爍著紫色燈光的門頭,聲音帶著一種復雜的追憶。
“那里……毒蛇酒吧。
我剛從英國漂到洛杉磯時,那里是我第一個真正的落腳點。我曾經在那里駐唱,拿著微薄的薪水,在狹小的后臺過夜……”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我記得很清楚,有一天晚上,我在酒吧衛生間的馬桶蓋上醒過來,宿醉未消,頭痛欲裂。
看著鏡子里那個頹廢、迷茫、人生似乎糟透了的自己……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識到,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指的是靈魂深處那個重生融合的覺醒時刻,但顯然無法向仙妮亞解釋真相。
“于是,就在那一晚,我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截然不同的亞歷克斯·肖恩。”
仙妮亞聽得有些云里霧里,她理解的字面意思是一個關于頓悟和重生的勵志故事,或許還帶著點被上帝或命運眷顧的色彩。
她體貼地沒有深究,而是提議道:“聽起來是個重要的地方。想進去看看嗎?重溫一下‘舊夢’?”
“好啊!”
亞歷克斯從回憶中抽離,笑了笑,帶著一絲釋然。
兩人推開毒蛇酒吧厚重的大門,時間尚早,酒吧剛營業不久,客人稀稀拉拉。
小舞臺上空空蕩蕩,駐場樂隊還未登場,只有背景播放著舒緩的爵士樂。
柔和的燈光下,吧臺锃亮,卡座深紅,空氣中飄散著酒精、木料和淡淡的清潔劑味道。
“亞歷克斯?”
一個略顯驚訝的聲音從吧臺后傳來,一個穿著馬甲的酒保正擦拭著酒杯,他認出了來客,臉上露出真誠的驚喜。
“嘿,真的是你!”
他放下杯子,繞過吧臺快步走過來,給了亞歷克斯一個有力的擁抱。
“伙計,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我還以為你回英國再也不回來了。老實說,能再見到你,我他媽太高興了!”
“比利,見到你我也很高興。”
亞歷克斯也熱情地回抱了這位記憶中的舊識:“最近怎么樣?酒吧生意還好吧?”
“還不錯。”
酒保比利咧嘴一笑,帶著點自豪:“你也知道,毒蛇酒吧在這一片兒還是數得著的,老主顧多,新客也不少,生意還過得去。”
“那就好。”
亞歷克斯目光掃過酒吧內部,熟悉的裝潢勾起更多細節回憶。
“卡爾呢?老板卡爾·馬西莫最近在忙什么?”
“卡爾老板?”
比利聳聳肩:“他去法國了,聽說那邊有樁酒莊的生意要談,走了有一陣子了。”
“哦,那可惜了。”亞歷克斯語氣里帶著一絲真實的遺憾。
他內心深處,確實有點想和那位“慷慨”提供馬桶蓋讓他頓悟的酒吧老板“敘敘舊”。
簡單的寒暄過后,比利回到吧臺忙碌。亞歷克斯和仙妮亞找了個安靜的卡座坐下,點了兩杯雞尾酒。
仙妮亞饒有興致地環顧四周,對比著她熟悉的納什維爾酒吧。
“這里的裝潢確實不錯,挺有格調的,感覺比納什維爾我常去的那幾家更……嗯,更‘好萊塢’一些,更精致也更貴氣。”
“是啊,”
亞歷克斯晃著杯中的冰塊,語氣感慨。
“那時候我剛落腳,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在這里站穩腳跟,成為有固定場子的常駐歌手。為了這個目標,沒日沒夜地練,厚著臉皮到處找機會。”
仙妮亞看著他,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和一絲驕傲。
“但是現在呢?你不僅在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電影,給他做配樂,還組建了自己的樂隊,馬上就要出專輯了。
夢想的臺階,你已經跨上了更高的一層。”
她指的是之前從納什維爾回到洛杉磯時,亞歷克斯第一時間就邀請她去聽了樂隊的排練。
雖然只是旁觀,但她也為那充滿潛力的聲音感到興奮,甚至還基于自己豐富的演唱經驗,給亞歷克斯的 vocal表現提過一兩個小建議。
對她來說,見證并參與亞歷克斯音樂夢想的新階段,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燈光柔和,音樂低回,兩人在承載著亞歷克斯人生轉折點的空間里,分享著此刻的寧靜與對未來的期待。
兩人坐了不多時,毒蛇酒吧的客人就陸陸續續的開始多了起來。等到晚上八點,駐場樂隊就開始上場表演。
“奇怪!”
“怎么了?”
亞歷克斯看著臺上聲嘶力竭的陌生樂隊,奇怪道:“這不是原來的那支樂隊,這里換了一個駐場樂隊。
那樂隊叫硬骨頭樂隊,主唱的嗓音非常獨特,很多人都喜歡他。”
“是嗎?”
仙妮亞·唐恩攔住一個服務生問道:“請問,原來酒吧的駐唱不是硬骨頭樂隊嗎?怎么換人了?”
服務生回答道:“小姐,您一定是很久沒來我們酒吧了,硬骨頭樂隊兩個月前解散了。
現在是軟體樂隊,他們的表演也非常棒,你可以聽聽看。”
“好吧,謝謝!”
仙妮亞·唐恩看向亞歷克斯:“硬骨頭解散了,真是可惜,看起來你們是老相識了。”
“并不是,但至少算熟臉。”
亞歷克斯無奈笑道:“一個樂隊的解散,也算是命運的捉弄吧,酒吧老板卡爾·馬西莫曾說,硬骨頭樂隊能復制槍手與玫瑰的成功。”
地下搖滾圈子就是這樣,人來人往。
很多年輕的樂手懷揣著夢想,一頭扎進搖滾圈子。等他掙扎個四五年才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成名,一切都是幻想。
也有那種超過十年執迷不悟的,不過這類人通常生活很慘淡。
要么破舊的汽車旅館,要么流浪在街頭。
不過地下搖滾圈子倒是經常自我安慰,雖然生活和夢想已經很慘淡,但玩爵士音樂的比他們更慘。
想到硬骨頭樂隊的解散,亞歷克斯不由得想到前世的自己,他何嘗不是一樣的。
以為憑著自己一身好功夫,能夠像程龍連杰李一樣打出來,再不濟混個配角有錢賺也可以。
但功夫片的時代早就過去了,他頂著一張普普通通的臉,又沒有背景,根本無法獲得任何機會,在演藝圈只能給人家當替身。
上天可以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還有更好的條件,但那些追夢路上倒下的人呢?
一想到這里,亞歷克斯不由得有些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