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穗禾蹲在夜市攤位前，一片片撿起被潑翻的布料。孫大虎那伙人下手太狠，不僅把她的貨全掀了，還潑了一身臭雞蛋水，整條街都彌漫著餿味。

江野站在她身后，咬牙切齒：“這群狗東西，今天非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陸星河也皺著眉，手里攥著一份被撕碎的合同復印件：“他們破壞的不只是攤位，是在干擾我們的計劃。”

“我沒事。”周穗禾拍拍手站起來，“東西還能搶救一部分。倒是你們說的招商引資會……”

話還沒說完，遠處傳來一陣金屬撞擊聲。江野猛地抬頭，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電線桿下綁著一個人，手腳都被鐵鏈鎖住，正是孫大虎。

“我去看看。”他說完就往那邊走。

周穗禾和陸星河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孫大虎被捆得像粽子一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剛吃了虧。他看到江野過來，臉色一變，想開口說什么，卻被江野一把拎住衣領。

“趙強讓你來的？”江野冷冷地問。

“我不知道什么趙強！”孫大虎嘴硬，“我們就是收點錢辦事，誰給錢我們就聽誰的?！?

“是誰？”江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孫大虎疼得齜牙咧嘴：“是、是一個穿西裝的男的……他說只要我們在三天內攪黃你們的攤子，就給我們一筆錢?！?

“三天？”陸星河低聲重復了一遍，“正好是招商引資會開始的日子?！?

江野松開手，回頭看了眼滿地狼藉的攤位，眉頭緊鎖：“他們不是臨時起意，是沖著招商會來的?！?

“必須阻止他們。”周穗禾站起身，“但光靠我們不行，得想辦法掌握證據。”

正說著，一輛摩托車突突地駛來，在他們面前急剎停下。車上下來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懷里抱著個牛皮紙包。

“陸哥！”那人喘著氣，“你讓我查的那個電子表，找到了?！?

陸星河接過紙包，迅速拆開，里面是一塊嶄新的電子表，黑色表盤上顯示著紅色數字：1985年7月20日 18:43。

“時間沒錯?！标懶呛佣⒅肀P看了幾秒，“合同規定的最后期限也是這個時間。”

“什么意思？”江野問。

“意味著他們在等一個節點?！标懶呛映谅暤溃耙坏┻^了這個時間，我們就徹底失去談判主動權。”

周穗禾皺眉：“也就是說，他們要在這之前把我們逼退？”

“不止?！标懶呛又钢肀P，“這表是從港商那邊進的，市面上幾乎沒有流通。如果我沒猜錯，趙強背后的人，很可能已經打通了某些關系，準備在招商會上直接接手我們的代理權?！?

“混賬！”江野一拳砸在電線桿上，震得鐵鏈嘩啦作響。

孫大虎嚇得縮了縮脖子：“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別打我了！”

“你剛才說‘就快沒時間了’，是什么意思？”周穗禾蹲下來看著他。

“我……我也不知道?！睂O大虎支吾道，“那個西裝男人說，再過兩天半，一切都會塵埃落定，我們就拿不到錢了?！?

“兩天半……”陸星河眼神一凝，“從現在算起，剛好到招商會當天下午?！?

“他們打算在最后一刻動手?！苯耙а溃拔覀儽仨毺崆靶袆印！?

“先把這些證據整理好?！敝芩牒讨钢厣系牟剂虾退槠暮贤安荒茏屗麄冊贇У舻诙巍！?

三人分工合作，一邊收拾殘局，一邊記錄現場情況。劉振華聞訊趕來，拿著相機拍下所有細節。

“我要寫一篇報道。”他邊拍邊說，“這次不管誰施壓，我都不會放手。”

天色漸暗，夜市燈火陸續亮起。人群重新聚集，仿佛剛才的騷亂從未發生過。但周穗禾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怎么辦？”她問。

“分頭行動。”陸星河說，“我去找蘇晴，讓她幫忙翻譯港商那邊的合同條款。江野，你去找周律師，確認法律程序。周穗禾，你繼續留在夜市，盯住趙強的動向?！?

“行?！苯包c頭，“我會讓老李在碼頭那邊也盯著點?！?

“還有這個?！标懶呛影央娮颖磉f給她，“記住這個時間，它可能會成為關鍵證據。”

周穗禾接過表，表盤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紅光。

第二天清晨，江野騎著自行車穿過鎮子，來到碼頭倉庫。幾個老工人正在卸貨，見他來了，紛紛打招呼。

“江老板，又來找你爸當年的事？”一個叫老張的工人笑問。

“不是。”江野搖頭，“我是想找個人——王師傅?！?

“王師傅啊，早退休了?！崩蠌堉噶酥笘|邊的一排平房，“聽說最近身體不太好?！?

江野謝過他，徑直走向那排房子。敲了半天門，屋里才傳來咳嗽聲。

“誰??？”

“王叔，是我，江野?！?

門吱呀一聲開了，王師傅瘦得幾乎認不出來，拄著拐杖站在門口。

“是你啊……進來吧?！?

屋子里很暗，江野坐下后開門見山：“王叔，我想問問當年我爸工傷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內幕？”

王師傅嘆了口氣：“你是該知道了。當年你爸是為了保護一批進口鋼材才受的傷，可后來那些鋼材……”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根本就沒入庫。”

“什么意思？”江野皺眉。

“有人調包了?！蓖鯉煾稻従徴f道，“換成了普通的廢鐵。你爸白挨了這一刀?！?

江野拳頭握緊：“是誰干的？”

王師傅搖搖頭：“那時候風頭太緊，沒人敢說。但我記得一件事——當時有個穿西裝的男人，一直在倉庫外轉悠。”

“西裝男人……”江野喃喃重復。

與此同時，周穗禾在夜市巡視時，發現趙強的攤位空了。她立刻趕回服裝廠，卻發現大門緊閉。

“出事了！”她轉身就跑。

回到夜市，她遠遠看見陸星河正朝這邊跑來，手里緊緊攥著一份文件。

“怎么樣？”她迎上去。

“合同有問題。”陸星河喘著氣，“趙強背后的公司，注冊地在境外。他們根本沒打算長期合作，而是想通過這次招商會，把我們的資產合法轉移出去?！?

“果然如此?！敝芩牒桃а?，“但他們沒想到我們會發現這么快?！?

“所以他們開始慌了?！标懶呛幽抗饫渚拔覀儽仨殦屧谒麄兦懊?。”

遠處，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夜市，車窗拉下一半，露出一角西裝衣領。

江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來了?！?

周穗禾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表，紅色數字跳動著：

1985年7月21日 1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