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出山洞,天色已然大亮。晨光穿過層層林葉,零零散散地灑落在石階之上,腳下的露水還泛著水光,濕意未消。我小心翼翼地把秘籍收入儲物腰帶之中,心卻好似墜了鉛塊,異常沉重。混沌祭壇……這個地方就像深埋在我命運土壤里的一粒種子,歷經長久的蟄伏,如今總算開始萌動。
下山的腳步慢騰騰的,滿腦子都是昨晚那道聲音提及的“以身為爐,煉己為器”。這種修煉方式一聽就充滿了危險,但往往越是被列為禁忌的事物,越有可能藏著打破困局的鑰匙。我明白自己不能沖動行事,得先摸清楚門派里的形勢,瞧瞧有沒有可以借助的人力和資源。
剛走到山腳下,練功場那邊就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我湊過去一看,幾個外門弟子正圍著一個掃地的老雜役又笑又罵:“老東西,是不是又把垃圾掃錯地方了?扣你三天飯錢!”
老雜役腦袋低著,掃帚還緊緊握在手里,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敢吭聲。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著這場景,一股寒意從心底升了起來。當年我也是這些遭欺負的雜役中的一員,直到遇見系統才得以翻身。可現在看來,門派里這種事兒還是屢見不鮮。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出面管管,突然瞧見一個身影從另一邊走了過來。是芷柔,她抱著一摞草藥,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那些弟子見她來了,立馬收斂了些,一個年紀稍大點兒的還主動打招呼:“芷師姐。”
芷柔輕輕點了點頭,走到老雜役身旁,輕聲問:“李叔,咋回事兒?”
老雜役嘆了口氣,低聲說了幾句。芷柔聽完,眉頭微微一皺,轉頭對那幾個弟子說:“李叔是我這邊安排的人,你們要是想處罰,沖我來。”
那幾個人臉色一變,尷尬地應了幾聲,便各自散開了。
等人都走光了,芷柔扶起老雜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透著幾分復雜。我沒說話,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老雜役的肩膀。
“沒事了。”
他感激地點了點頭,低著頭離開了。
芷柔輕聲說:“你還記得以前的事兒吧?”
我扯出一抹笑,“哪能忘啊。”
她說:“門派里像李叔這樣的人多著呢,沒背景沒靠山,只能任人欺負。”
我看著她,知道她話里還有別的意思。
果然,她接著說:“你想往上走,就得看清這兒的規矩。不然,本事再大也得被吞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她說得在理。我雖然不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雜役了,但門派內部的階層差距比我想象的還要大。而我現在,必須得在這復雜的環境里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有意無意地留意門派里的權力分布情況。
我發現,門派表面上是掌門當家,但實際上掌握資源分配大權的是幾位長老。他們的親傳弟子幾乎把所有重要任務和修行資源都占了,外門弟子,尤其是底層雜役,連進藏經閣的資格都沒有。
有一次我去領任務獎勵,正好碰到一個外門弟子因為多拿了一枚靈石,被當場訓了一頓還記了過。可另一位長老的親傳弟子,任務沒完成,照樣拿了豐厚的獎賞。
更讓我警覺的是,我好幾次打聽關于混沌祭壇的消息,都被一些看似不經意的警告給打斷了。有一回,一個執事冷笑一聲說:“有些地方,不是你能去的。”還有一次,一個師兄意味深長地提醒我:“別太好奇。”
我意識到,這門派遠比我想象的復雜——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里卻是波濤洶涌。
為了更深入地了解情況,我決定親自去尋找線索。
一天夜里,我躲開巡邏的弟子,偷偷溜進了存放門派賬冊的小樓。這里平時只有執事和長老能進,但有系統幫忙,倒也不算難。
我在一堆卷軸里翻找,終于找到了一份記錄歷年任務分布的資料。上面清楚地寫著,凡是跟神秘森林有關的任務,大多都被長老們控制的內門弟子接走了,很少留給外門。
更可疑的是,在三年前的一份檔案里,我看到一條記錄:“混沌遺跡相關任務封存,非核心弟子不得接觸。”
我盯著那行字,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看來,門派高層早就知道混沌遺跡的事兒,還故意封鎖了消息。
我正打算接著找,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我趕緊把卷軸放回原位,閃身躲到了窗邊。兩個守夜的執事走進來,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聽說這次礦山又要換人值守了。”
“換誰啊?”
“好像是大長老那邊推薦的人。”
“嘖,又是他們。上次那個礦脈,讓他們截了三分之一的產出。”
“噓——小聲點兒,小心惹禍上身。”
兩人壓低了聲音繼續說著,我聽不太清,但也差不多明白了。門派內部的資源爭奪,比我想象的還要激烈。
我趁著他們沒注意,悄悄地退出了小樓。
回到住處,我坐在桌前,腦子里浮現出一幅畫面:門派就像一座金字塔,高高在上的長老和核心弟子占據著頂端,而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和雜役,只能在最底層艱難求生。
如果我想走得更遠,就得打破這種局面。要么爬到更高的位置,要么擁有讓所有人都害怕的實力。
我握緊了拳頭,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去練功場練劍。云澈也在,他剛完成了一次高強度訓練,滿頭大汗,但精神頭十足。
“你咋啦?”他見我神色不太對,隨口問了一句。
我沒直接回答,反問他:“你覺得門派里公平嗎?”
他愣了一下,皺著眉頭說:“啥意思?”
我說:“同樣是弟子,為啥有人天生就能進內門,有人累死累活都接不到好任務?”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你說得對。我以前沒想過這些,現在想想,確實不公平。”
我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我知道他是個重情義的人,只要時機合適,他會站在我這邊的。
晚上,我又去找了芷柔。
她正在藥園里照料藥材,聽我說完我的發現后,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鏟子。
“你想怎么辦?”她問我。
我看著她,語氣平靜:“我要變得更強,也要讓更多人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她笑了,眼里帶著一絲溫柔和堅定。
“那我就陪你一起。”
我們四目相對,沒再說話,但彼此心里都有了答案。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了床,準備去任務堂接新任務。剛出門,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
我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幾個雜役被人圍在角落里,地上散落著幾塊干糧和幾瓶丹藥。帶頭的是個內門弟子,滿臉瞧不起地看著他們。
“你們也配來領丹藥?趕緊滾回去掃地去。”
我站在人群里,看著這一幕,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我知道,這只是冰山一角。而今天,也許就是我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了。
我慢慢走上前,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你們,誰還想繼續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