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的檀香混著龍血的腥甜在鼻尖縈繞，林小滿被夜司宸按在冰涼的石壁上時，后頸的狐毛不受控制地炸起。

他的銀發掃過她耳尖，金瞳在燭火下泛著熔金般的熱度，指尖順著她手腕上淡青色的契約印記游走，每一下都像在撓動她的神經。

“你的命，是我用龍血換來的。“他的聲音低啞，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克制，指腹碾過她腕骨處那道半月形的疤痕——那是三天前為救她擋下雷豹爪擊時留下的。

林小滿能感覺到意識海深處泛起漣漪，那是契約特有的連接，模糊的畫面閃過時她甚至能觸到他胸腔里翻涌的情緒：焦躁、占有、還有一絲近乎絕望的后怕。

“你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契約？“夜司宸的拇指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卻在觸及她皮膚的瞬間又軟下來，改成輕輕摩挲，“錯了，它會把你的一切都鎖進我的世界。“他俯身時龍鱗暗紋的領口滑開，露出鎖骨處猙獰的舊傷，那是她用生命回溯異能替他療愈過的痕跡，此刻卻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你的心跳，你的痛，甚至你每根狐毛炸開的樣子......“他的鼻尖蹭過她耳垂，“都只能屬于我。“

林小滿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喉嚨。

她能清晰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后爪在靴底無意識地抓撓著地面。

前世作為人類強者時的冷靜突然失效，此刻她滿腦子都是他金瞳里翻涌的瘋狂，還有契約連接中傳來的、他反復回響的念頭：別離開，別消失，別像那次一樣......

“夜司宸。“她輕聲喚他，伸手覆上他按在墻上的手背。

龍鱗在她掌心發燙，像要灼傷她的皮膚。

他的睫毛猛地一顫，金瞳里的風暴突然停滯，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沒有要離開。“她補充，指尖輕輕叩了叩兩人交疊的手腕，“契約鎖著我，你也鎖著我。“

夜司宸的喉結滾動兩下，突然低頭咬住她的肩頸。

不是疼痛的力道，更像某種確認存在的儀式。

林小滿吃痛輕呼，卻在他發頂摸到濕潤的觸感——他竟哭了？

這個向來清冷的龍族君主，此刻像被搶走糖果的幼崽般，用鼻尖蹭著她頸側的狐毛：“上次你消失時，龍淵的冰結了三百年。“

窗外突然掠過一聲夜梟的尖嘯。

林小滿的狐耳動了動，正要開口詢問，卻見夜司宸猛地直起身，指尖快速結印。

寢殿的結界泛起微光，將某種窺探的氣息隔絕在外。

他擦了擦眼角，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龍君模樣，只是耳尖還泛著不自然的紅：“明日我要去北境巡查，你......“

“我知道。“林小滿打斷他，指了指自己手背上的龍紋，“契約里能感覺到你的行程。“她故意歪頭笑，看著他耳尖的紅蔓延到脖頸，“不過龍君大人，我現在更想知道——“她晃了晃被他攥著的手，“你說的'上次'，到底是什么時候？“

夜司宸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正要開口，殿外傳來青鱗的聲音：“殿下，祭典物資清點完畢。“

“知道了。“他應了一聲，轉身替林小滿整理被弄亂的衣領，動作難得的笨拙，“好好休息。“臨出門時又回頭，目光掃過她衣襟里若隱若現的符牌，“別亂跑。“

門扉閉合的瞬間，林小滿癱坐在青玉凳上。

她摸出懷里的符牌，與夜司宸記憶里那道深淵的輪廓重疊——這是烏薩今早塞給她的“祈福之物“，此刻在掌心發燙，像塊燒紅的炭。

密室的石桌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阿蠻的指尖抵著骨針，血珠順著手臂滴落，在地面暈開詭異的紫斑。

水鏡里映出林小滿被夜司宸摟在懷里的畫面，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母親，您看，她搶了本該屬于我的龍君。“

骨針刺入皮膚的瞬間，她的瞳孔變成猩紅。

記憶如潮水涌來：十歲那年，母親被綁在祭臺，說是用狐族圣女的血祭獻能平息元素潮汐。

她躲在草垛后，看著母親的血浸透祭臺的青石板，而主持祭祀的，正是現在和林小滿親近的白眉長老。

“我會讓所有害您的人償命。“她對著水鏡呢喃，血珠滴在鏡面上，映出林小滿手背上的龍紋，“包括這個被龍君偏愛的小狐貍。“

次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床榻上，林小滿揉著眼睛坐起。

枕畔殘留著沉水香，卻不見了夜司宸的溫度。

她掀開錦被，發現案幾上放著枚羊脂玉玉簡，表面浮著細碎的龍鱗紋路——這是龍族特有的傳訊玉。

指尖剛觸到玉簡，前世的記憶突然翻涌。

她看見自己站在人類基地的穹頂下，全息屏上跳動著與玉簡中相似的古文：“雙生法則，一為獸魂，一為元素，失衡則天地傾覆......“

“這是......“她低聲念出玉簡里的內容，“《蒼瀾古卷·雙生篇》？“

“林姑娘！“

急促的叩門聲驚得她手一抖，玉簡“當啷“掉在案上。

推門而入的白眉長老衣襟歪斜，額角還沾著草屑，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烏薩那老東西沒墜崖！“他抓住林小滿的手腕，“我派去守崖底的族衛說，昨夜子時看見他在祭壇后面和個穿黑斗篷的人說話！“

林小滿的狐耳瞬間豎起。

她想起昨夜夜司宸提到的“北境巡查“，想起烏薩懷里那枚和自己符牌配對的東西，心里突然有了計較：“白眉長老，我想去祭壇看看。“

祭壇后的密道比林小滿想象中更潮濕。

她舉著火折子，石壁上的青苔在火光下泛著幽綠，空氣里飄著腐葉的霉味。

轉過三道彎，她的腳步突然頓住——眼前的石壁上，殘缺的壁畫正隨著火光照亮而顯現：一位身披龍紋長袍的女子站在天地交匯處，腳下是跪拜的龍、鳳、麒麟三族，她的左手托著獸魂珠，右手握著元素球，背后展開的羽翼既有狐尾的蓬松，又有龍鱗的光澤。

“雙生之子......“林小滿輕聲念出壁畫旁的古字，指尖顫抖著撫過女子的眉眼——那輪廓，和她在銅鏡里看到的自己，竟有七分相似。

“林姑娘。“

身后的聲音驚得她差點撞翻火折子。

青鱗抱著長槍站在密道口，月光從他背后漏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冷，目光掃過壁畫時閃過一絲痛苦：“有些事情，也許你還不該知道。“

“為什么？“林小滿攥緊火折子，“這和我有關，對嗎？“

青鱗的喉結動了動，剛要說話，密道深處突然傳來石塊滾落的聲響。

他猛地將林小滿護在身后，長槍直指黑暗：“走！“

等兩人跌跌撞撞回到地面，天已經擦黑。

林小滿剛推開寢殿的門，就被熟悉的龍涎香裹住——夜司宸倚在案前，手中握著她今早落下的玉簡。

他的臉色不太好，金瞳里蒙著層陰云，卻在看見她的瞬間軟下來，將她摟進懷里：“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他的下巴抵著她發頂，“但答應我，不要一個人去冒險。“

林小滿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快得異常。

她抬頭，正撞進他泛紅的眼底：“我不允許你再離開我一次。“他的聲音發顫，像在說某個刻在骨血里的傷口，“三百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我看著你......“

“轟——“

窗外突然炸響一聲悶雷。

林小滿抬頭，看見月亮被烏云遮住大半，空氣中漂浮著細碎的紫色光粒——那是元素潮汐要爆發的前兆。

夜司宸猛地將她護在身后，龍紋從他頸側蔓延至眼眶，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暴戾：“他們，等不及了。“

而在祭壇深處，烏薩摸著懷中的符牌，望著天空中逐漸凝聚的元素亂流，露出扭曲的笑：“雙生之子，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