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暗二這番話語，楚念月不自然地頓了頓。

“......我不想聽這些。”

暗二卻執意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而誠懇：“不，姑娘。我們這些暗衛在殿下的身邊這么久了，我們都看得出來殿下對你的情真意切。”

殿下其實本不必來這一次的黎曲縣之行，若不是因為楚三小姐，殿下本也不會心甘情愿受如此多的傷。

他們都知道，楚三小姐對殿下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

“嗯。”楚念月抽出自己的手，視線轉移到另一邊去，顯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不論慕清翊對她是否是真心的，現在她都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且不論前世因果，目前當務之急是治好姐姐的病癥。至于他們之間，還是先不要提了，以免徒增煩惱。

暗二看楚念月逃避的模樣，也知道不能再談及這個話題，便又自然地講起她執行任務時的趣事，緩解這稍顯凝滯的氣氛。

一路上有了暗二的陪同，楚念月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偶爾和過來關心她的慕清翊都能說上兩句話了。

就這樣，一行人趕了幾天路，終于快要到達黎曲縣地界內了。

實際上，到這里楚念月就應該轉變方向朝懷寧縣前進。

可是楚念月卻不知該如何向慕清翊開口。一路上已經受他照顧頗多，從衣食住行到安全護衛，他都安排得無微不至。

如果她此時提出要獨自前往懷寧縣，慕清翊一定是不會放心的，少說是派幾個暗衛同她一起去，說不定還會親自陪同她去。

她當然也知道，慕清翊的擔憂是對的，她只是不想再受他的恩惠了，欠他的越多，自己越難徹底和他劃清界限。

她害怕自己會再次陷入那情感的漩渦。

猶豫了許久，但一想到姐姐的病情，楚念月頃刻間就下定決心，為了姐姐，她必須勇敢地邁出這一步。

“懷寧縣？”慕清翊聽見楚念月的話，有片刻的愣神。

楚念月點點頭，內心祈禱著他不要一起去。

“好吧，那我讓暗二陪著你。”像是看破楚念月的內心，慕清翊招招手把暗二喊過來，好像有什么要囑咐的。

“嗯。”楚念月的語氣上揚了兩個度，欣喜地回到馬車上。

慕清翊不與她同去的話，她終于可以稍微自在一些。

同他相處的時候，楚念月總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前世的事，實在叫她有些難捱。

而且不曉得為何，現在的他既像極了上一世的他，又好像有一些不同，楚念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總之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真的讓她有些煎熬。

熟悉得讓她前世的經歷時常回憶起那些甜蜜與痛苦交織的過往，陌生得好似她上一世并沒有真正了解過他一樣，這一世的他，似乎有著更深沉的情感和更復雜的內心，叫她完全看不透。

“吾會讓暗一也暗中保護月兒，你在明處也要仔細些。”慕清翊一邊吩咐暗二，一邊內心里有自己的盤算，楚念月的行動讓他之后的計劃稍微有些變動。

這下知曉了楚念月此行的目的，他心里不安感大幅降低。

他之前還以為月兒是為了陪伴楚懷風才踏上這次的出行，看來并不如是。

“主子，您看起來心情不錯。”暗二謹慎地記下慕清翊的吩咐，余光瞥到慕清翊揚起的唇角，忍不住出聲道。

“嗯，方才得知件值得欣喜的事。”

和慕清翊分開之后，楚念月的笑容都愈發多起來。

看得暗一暗二都為自家主子捏一把汗，他們深知主子對楚念月的情誼，可這楚三小姐的態度卻讓人捉摸不透。

奔波了大半天，終于在傍晚時分，楚念月和裝扮成丫鬟的暗二到達了懷寧縣的一家客棧。

客棧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楚念月的心中卻只有姐姐的病情。

等楚念月和暗二用過晚膳，躺在客房的床榻上時，楚念月又陷入沉思。

現在她已經到達懷寧縣，可是她并不知道神醫家到底在何方，難不成要挨家挨戶的敲門詢問嗎？

唉。楚念月用被子蒙住自己，只能明天先去醫館打聽一下了，既然是神醫，應該和醫館多少有些關系吧。

一夜淺眠，楚念月清晨便起了，為了尋找神醫，她不能浪費時間。

她和暗二先是詢問了縣里的幾家醫館，但都沒聽說過吳真老人的名號。

吳真老人便是那個神醫的自稱，楚念月記得很清楚。

隨后她們又去問了一些常年擺攤的攤主，那些攤主們紛紛搖頭，表示從未聽說過這樣一個人。

眼看著又過去了一日時光，到現在也還是沒有一點線索，楚念月不由得有些發急。

“姑娘別急，一定可以尋到的。”暗二見楚念月都沒有怎么用膳，便安慰道。

“但是一直這樣沒頭沒腦的尋下去可不行。”楚念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兩位客官是要尋人嗎？”正在上菜的伙計，無意間聽見兩人的對話，熱心地詢問道。

“你有辦法？”楚念月聽他的語氣好像有什么線索，不由得喜出望外，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小的可沒這本領，不過我們縣城里有位乞兒半仙，這十里八鄉的沒有他不知道的。”提到這個半仙，小二的語氣都飽含著尊敬之情，“趕明兒客官去向他老人家打聽一下，必然能尋到人的。”

伙計說得極其篤定，楚念月沒有反駁，盡管她一向不相信什么神仙存在，但是既然她都能夠重生一世，那么或許這個遠近聞名的乞兒半仙真的知道她們要尋找的人在哪里。

“唉，謝謝你了。”暗二見楚念月陷入自己的思考，便從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銀子來，打賞給他，算是感謝他的幫忙。

小二見狀笑得不見眉眼，“使不得，使不得，客官。”假意推脫了一下，就將銀子揣寶貝似得揣進自己懷里，對她們的態度都殷勤了許多，“客官還有什么吩咐，盡管找我。”

暗二點點頭，然后讓他先下去，語氣中透露出些許質疑。

“姑娘，這個半仙......”

“既然我們目前還沒有線索，那不妨明日去碰碰運氣。說不定這個乞兒半仙真能給我想要的答案呢。”楚念月輕輕擱置手中的筷子，眼神中透露出堅定。

無論如何，只要有一點希望，她都要去試一試。

“是。”暗二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