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白熾燈在凌晨三點突然亮起，葉昊反手鎖上門鏈，指節抵著冰涼的門板，耳尖還在嗡嗡作響——那是方才鎖鏈撕裂識海時殘留的劇痛。

蘇婉兒蹲在茶幾前翻醫療箱，繃帶滾到張鐵柱腳邊，這位退役特種兵彎腰撿起，軍靴在地板上碾出細碎的聲響。

“肋骨骨裂。“蘇婉兒扯開葉昊染血的襯衫，消毒棉按上他腰間的淤青，“但沒傷到內臟。“

葉昊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陰影，識海里那道混沌氣還在緩緩翻涌，像頭剛蘇醒的巨獸。

他能清晰感知到鴻蒙空間第六層的投影正在消退，第七層的輪廓卻開始若隱若現——那是片霧蒙蒙的大陸，草葉抽芽的聲音細若蚊吟。

“咚、咚、咚。“

敲門聲比心跳還輕。

張鐵柱的手已經按在腰間的戰術刀上，蘇婉兒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懸停——她設了三重警報，能觸發這個安全屋門鈴的，只有三個特定號碼。

葉昊比了個“退后“的手勢，透過貓眼望去：冷霜立在樓道里，黑色風衣沾著星點血漬，發梢還滴著水，像是剛從下水道鉆出來。

“開門。“葉昊轉身時牽動傷口，倒抽一口冷氣。

門開的瞬間，冷霜側身閃入，帶起一陣潮濕的風。

她摘下兜帽，耳后有道新鮮的抓痕，應該是被監控攝像頭的鋼索劃的。

張鐵柱的刀尖在她后頸停了半寸，她卻像沒察覺似的，從懷里摸出個皮質信封，“復蘇者組織反對派的協議。“

“反對派？“蘇婉兒皺眉，“你們不是鐵板一塊？“

“白袍那老東西想獨吞鴻蒙空間。“冷霜的指尖摩挲信封邊緣，“我們這批人跟著他從末法時代熬過來，結果他現在要拿我們當祭品——上個月在秦嶺的封印實驗，他坑死了十七個兄弟。“她忽然抬眼看向葉昊，瞳孔在燈光下縮成細線，“加入我們，我們幫你破解他的封印術，還能提供整個組織的資源庫。“

葉昊沒接信封，指節抵著茶幾邊緣，指腹的薄繭蹭得木頭發響。

他想起方才在基地里，冷霜背著雷虎跑向相反方向時的停頓——那不是猶豫，是在確認他的位置。“為什么選我？“

“因為你能活下來。“冷霜的聲音低了些，像是說給自己聽，“上個月在滇南，另一個被白袍選中的'承載者'被封印術撕成了碎片。“

葉昊的呼吸頓了頓。

識海里那片朦朧大陸突然震顫，草葉瞬間抽高半尺，泥土翻涌的氣味竟順著意識鉆了出來。

他壓下心頭的驚濤，指尖輕點信封：“我需要時間考慮。“

冷霜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笑了，那笑容像冰面裂開條縫：“明天凌晨兩點，老碼頭第三倉庫，我等你答復。“她轉身時撞翻了張鐵柱的戰術刀，彎腰撿起時，袖口里滑出半截銀色注射器——和基地里白袍用過的封印符牌，刻著同一種紋路。

門“咔嗒“鎖上的瞬間，蘇婉兒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聽了兩句，把屏幕轉向葉昊：“超自然事務管理局的衛星監控顯示，白袍的人封鎖了全城高速路口，火車站和機場也設了路障。“她按滅手機，推過一份文件，“國家可以提供軍用運輸機，兩小時內送你去西北基地，那里有能隔絕識海探查的量子屏蔽艙。“

葉昊翻文件的手頓住。

文件第二頁貼著張泛黃的照片：十二座石質祭壇，中央站著個穿道袍的少年，眉眼和他有七分相似。“你們知道鴻蒙空間的來歷？“

蘇婉兒的睫毛顫了顫。

她從胸牌里抽出根細鏈，墜著塊半透明玉牌，和他之前收進空間的殘碑紋路嚴絲合縫：“三年前在敦煌遺址，我們挖到過類似的銘文。

上面說...鴻蒙空間是'末法時代前，眾生意念的具象化'。“她指尖撫過玉牌，“但具體細節，需要你加入后才能調閱完整檔案。“

“嗡——“

葉昊的識海突然劇烈震蕩。

他踉蹌著扶住墻，眼前閃過雷虎的臉——那家伙正跪在某個暗室里，脖頸纏著和白袍同款的綠芒鎖鏈，卻在仰頭大笑：“你們以為鴻蒙承載者只有他？

長白山的雪地里，還埋著個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

“葉昊？“蘇婉兒扶住他的肩膀。

葉昊攥住她的手腕，掌心沁出冷汗：“雷虎叛變了。“

張鐵柱的戰術刀“當啷“落地。

這位向來冷靜的獵人瞪大了眼：“那小子昨天還說要和白袍拼個魚死網破！“

“因為白袍貶了他的權限。“冷霜留下的信封突然泛起微光，葉昊捏開封口，里面除了協議，還有段錄音——雷虎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殺了七只三階變異獸，他卻只給我二階晶核！

說我'浪費資源'？

去他媽的！“

蘇婉兒快速敲擊手機，調出監控畫面：凌晨一點十七分，雷虎從城南廢棄化工廠翻墻而出，懷里抱著個金屬箱，箱蓋上刻著和白袍符牌相同的紋路。“他帶走了封印術的核心材料。“她抬頭時臉色發白，“結合之前的情報，白袍在籌備'終極封印儀式'，需要在靈氣潮汐最強的子時，用七處錨點鎖定鴻蒙空間。“

葉昊閉了閉眼。

識海里那片大陸的霧氣正在消散，他看見一條細流從山巔淌下，匯入低洼處的水潭，潭里浮起片青荷，葉心凝著露珠——鴻蒙空間第七層，世界雛形，成了。

“我需要確認三件事。“他睜開眼時，眼底有幽光流轉，“第一，國家能查到其他承載者的位置嗎？

第二，反對派有多少人掌握封印術破解方法？

第三...“他摸出殘碑，“這塊碑上的'萬劫之命'，到底指什么？“

蘇婉兒沉默片刻，取出個加密優盤：“第一個問題，答案在里面。

后兩個問題...“她按住他的手背，“需要你做選擇。“

凌晨四點，葉昊站在安全屋的天臺上。

夜風卷起他的衣角，遠處傳來警笛的嗚咽——白袍的人已經開始挨家挨戶搜查。

他低頭看向掌心，鴻蒙空間的投影在皮膚上投下淡金色紋路，像條小蛇游向手腕。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冷霜的短信：“老碼頭倉庫有你想要的答案。“

蘇婉兒的電話幾乎同時打來：“西北基地的運輸機提前到了，現在出發還來得及。“

葉昊望著城市盡頭泛白的天際線，識海里的青荷突然綻放，花香順著意識涌進鼻腔。

他摸出殘碑，指尖劃過“鴻蒙之子，當承萬劫之命“的刻痕，突然笑了。

“既然你們都想當棋手...“他對著風輕聲說，“那就讓我看看，誰的棋盤更大。“

他轉身下樓時，月光正爬上東邊的云層。

安全屋的陰影里，道黑影閃過，撿起他方才遺落的協議碎片——是雷虎，他脖頸的鎖鏈泛著詭異的紅光，嘴角咧到耳根：“小子，你以為能玩得過我們？“

葉昊的腳步頓了頓，像是察覺到什么。

他摸出手機，給冷霜發了條消息：“凌晨兩點，老碼頭見。“

屏幕的藍光映著他的臉，眼底的寒芒比夜色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