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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夫人,你說不給的

王道玄也目瞪口呆。

他久不上山,哪知道,這半山腰,竟然大變樣。

好好的山林,全變成梯田。

正無計可施之時。

那水北流卻是個乖巧的,雙腳踏地,輕飄飄,躍到田埂上,抓了一把土,嘿嘿笑道。

“老李,你又錯了!”

他說著又跳回來,將手中的土,遞給縣令問道,“你看這土,與山底的土,有何不同?”

李義接過來一看,只見那土褐色中帶些白,原來土壤中有許多小石塊。

他才恍然道。

“這土沒有經過平整,石子兒還在,遠不如山底的土松軟,怕是種不了糧食。

況且那田埂,歪歪斜斜的,也沒壘好?!?

水北流撫掌笑道。

“這就對了。我看此處并非那幫學生所為,而是一個凝練了靈脈的武道修士,把此地當成練功場,隨手而為。

我說的是不是?王店主?”

王道玄聽罷,知道自己認識的凝脈境武者有三個。

一個就在眼前,縣尉大人。

另一個,是星峰武館的郭峰。

最后一個,自然是兒子的師父,白劍心了。

那暗中出手的人,不用想,定是這位白老頭。

王道玄輕聲笑道。

“水大人所料不差,我如今受人恩果,卻還不知哩。”

李義身為縣令,對縣內的高人,若了若指掌,聞言,也猜出來了,笑道。

“你也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讓人家白猿武館,一家人,老老少少,都為你幫工。

連我都沒這般面子。

你將這里土地都整理好了,多少畝數,做好地契報給我,我免你五年的田賦。”

王道玄聽罷,連忙點頭稱是,正要帶縣令向山頂走。

那縣令李義已沒了登山的興致,只命水北流趕緊下山,喊人上來,丈量田畝之數。

不一時,人員到齊。

一一量過之后,應是二百一十畝,加上底部四十三畝,光是田地,便多了兩百五十畝。

這才是短短二十天的時間。

李義聽了,早笑得合不攏嘴,對王道玄,贊不絕口,喃喃道。

“二百五十畝地!大出所料!大出所料!

王店主,果然是能人,得天之助。”

王道玄卻只是低著頭,小心陪笑。

如人所說,給官家辦事,做得好,就得一句“好”字,做得不好,動輒打罵。

李義卻不覺有異,走到王道玄身邊,握住他的手,熱情的說。

“我就說么,能研究出忘憂酒的,又豈是尋常之輩!

王老弟!如今距離春耕,還有三個月。

不如我再調派,一些流民與你,趕在春耕前,將一千畝梯田全部開辟完成!

你看如何?”

王道玄早與他打夠了交道,不想承攬此事,有些無奈的說。

“縣令大人,夸張了!我與孩子們,傾盡全力,一個月,也不過能開墾,五十畝梯田。

那山上的兩百多畝,卻是白老爺子,隨手而為。

若縣令,能找到五個凝脈境的高手,前來助力。

別說三個月。便是一個月,也綽綽有余?!?

“北流?!”

縣令李義想起好友,喊了一聲,才發現那油滑的家伙,已經跑得遠了。

想那凝脈境武者,何等身份,怎會幫人開荒?

只好搖搖頭,嘆口氣道。

“是我貪心了!

你們把這些田地整理出來,登記造冊,好免你五年稅賦。

其余的,慢慢開墾也就是了!”

他興奮過后,也有些困倦,只借口公務繁忙,與王道玄告辭。

王道玄一路將他送下山來,將要分別時,忽然叫道。

“險些忘了正事!

這田莊,還沒有個名字,還請李大人,擬個名字,留下墨寶,也好稱呼!”

李義聞言,正中心事,哈哈大笑,轉回來,高呼道。

“拿紙筆來!”

王道玄親自去木棚里,取來筆墨,將紙鋪開,讓開位置,看縣令筆走龍蛇,大顯身手。

不大一會!

縣令寫完,將筆一擲,揚長而去。

王道玄直送出去,等兩尊大走遠,才返回來,看紙上寫的什么。

展開看時,竟是“天福”兩個字。

蘊含天賜福地之意,雖然老套,卻也應景。

王道玄命兒子,扛出一個兩人高的石碑,在石頭上,刻上這兩個字,在右下角標注了李義大人的名號,擺在山腳下。

想來知情者,定不會前來鬧事了。

當天晚上。

他親自登門,給白劍心,送去了十壇忘憂酒,并三百兩銀子,聊表心意。

那白劍心卻只收了酒,將銀子退了回來。

王道玄見他不收,也只客氣幾句,返回家中,

年關將近,次日,一家六口,都上街去,采買了些年貨。

正行間,忽然一個裴家家丁,遠遠而來,望見王道玄,先見了禮,才低聲道。

“王店主,且這邊來,我家夫人有請!”

聽說是裴夫人,他讓妻子帶著兒女逛街,獨自一人,隨著家丁,來茶館中,見裴夫人。

原來裴夫人,也在逛街,正坐在茶館中,喝茶聽書,見得幾人閑逛,從門前經過,想起傳言說,王道玄在天池峰開荒,特來問問情況。

等王道玄進門,她便輕啟紅唇,咯咯笑道。

“我的王大店主,你不好好經營面館,怎么學那些地主,開荒種地了!”

王道玄見整個茶館,只有她一人,想來別人都被趕走了,當即陪笑道。

“我聽夫人釀酒,缺少高粱,需從眉郡運來,所以開荒地,種些高粱!一來,借夫人的東風,賺點兒,二來也省了夫人麻煩!”

裴夫人聽了,心中微暖,嘴上卻不饒人,調笑道。

“呦!你還是好心哩!照你這么說,我還得好生謝謝你!

不過那山上,石頭多,樹也粗壯,土層又薄,要是好平整,哪用你出手。

我早把峨山七十二峰,都買下來了!

你這一個多月,不知開墾了幾畝地!”

“也沒多少!慢慢干,總能把地開墾完的!”

王道玄也不欲與裴家交惡,含糊應道。

裴夫人卻又不依不饒,嬌聲問道。

“沒多少,是多少?支支吾吾,就沒意思了!難道還我親自派人去查么?”

“兩百五十畝!”

想到馬上要去官府登記,王道玄也無意隱瞞,照實說了。

裴夫人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心中吃驚不已,面上卻不動聲色道。

“不可能吧!憑你那不到百人的流民,就算日夜不停,變成八只手來,也做不到!

定然有人幫忙,是不是?”

王道玄笑道:“多虧白劍心老爺子,仗義出手!不然,光憑我,卻哪做得完!”

又閑聊幾句,見裴夫人,沒提起忘憂酒莊分紅之事,王道玄便尋了個借口,告辭出了茶館。

裴夫人見他走遠,收了笑臉,忙喚過家丁,低聲吩咐道。

“你騎了馬,速去天池峰上看看,那梯田是否如王道玄所說!有二百五十畝?

查探明白,速來回報?!?

不一時,她正聽完了一處“平陽記”,便見那家丁,走進來,回報道。

“夫人,已經打探清楚了!

那王家確實開墾了二百五十畝地,不過其中二百畝,都在半山腰,據說是白老爺子,請自出手,開得荒地。

只是沒人見過他的身影!

裴夫人微微頷首,低聲道。

“沒人見過,就對了!

想他堂堂凝脈境武者,若學村漢般,赤膊上陣,揮鎬扛土,哪還有臉見人。

定是趁半夜無人時,悄然前去的。”

家丁嘆道:“夫人,果然聰慧!我便想不到這層!”

“呵呵!”打探明白,裴夫人心中稍定,游玩了一天,直到太陽落山,才回到家中。

剛進門,正遇到管家張耳要出去,她忙停步問道。

“李義的銀子,送過去了!”

張耳忙躬身道:“大早上,我親自送到了縣令府上,他叫夫人收了,還請我喝了杯茶呢!”

“哦!”裴夫人微點點頭,又問道。

“你現在,急匆匆,去做什么?”

“三夫人,想吃桂花糕,要我去買來!”

聽到這話,裴夫人面上不快,冷聲道。

“這等小事,你叫個下人,去買就是了!

你去庫房里,支一千五百兩銀子,給王家送去!”

張耳疑惑道:“哪個王家?”

“興盛街,王道玄!今晚就去!”

“夫人,不是說……”

“快去!”

裴夫人冷哼一聲,著張耳前去送銀子,自己則帶著丫鬟,仆人,熙熙攘攘,來到自家的院子中。

見女兒正手拿寶劍,用家傳的裴氏劍術,對著庭院里的桑樹,連連戳刺。

她知道女兒脾氣,情知她必然是在外邊,受了委屈,在拿樹撒氣。

忙遣散了仆人,輕移蓮步,走上前去,咯咯笑道。

“是誰,把我家的虎頭,氣成這個樣子,連樹都不放過?!?

只見裴虎轉過頭來,粉嫩的臉上,有七八塊淤青,也心痛的一把拉過,抱在懷里,小聲安慰道。

“虎頭!我知道了,肯定是跟王家那小子打架,你又輸一了!

你放心。

娘明天找他算賬去!”

“不用你管!我輸了,是我學藝不精,等練好了,再去比過,哪有你的事!”

裴虎攥緊小拳頭,咬了一下嘴唇,輕聲問。

“娘,世上真有破山伐脈,煉骨洗髓一說么?”

“你聽哪個胡說來的!搬丘卸嶺,摸金校尉,我倒聽說過。

你莫聽別人亂說,便是得來的法訣,也別輕易修煉。

前些日子,那土地廟的老廟祝,不知從哪里,尋到一個秘法,想要上祈蒼天,七星借命。

誰知卻被人算計了去,在綿郡惹出一場好大的禍事來,弄得百姓流離失所,至今還沒平息呢!

咱們裴家,武修出身,這路徑也沒人爭搶,安安穩穩到九品,你好好修煉就是了!”

“是,娘!可是……”

裴虎嘴上答應,可想到只一個月不見,自己便被王文滿,打得連還手之力也沒有,不禁臉色一黯。

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找回場子。

卻說裴府的管家馬耳,領了裴夫人的命令,支了銀票,親身前往王家送錢,一路上,邊走邊嘀咕道。

“夫人,昨天還說,這分紅放起來,暫時不給!

今兒剛回來,便改了口,必有緣故。我且對王家恭敬些,不能亂了禮數?!?

打定主意,來到王家門外,見院門早關,忙上前拍門。

卻聽得院內,有狗“汪汪”直叫。

他平日最討厭貓狗,聞到狗身上的味道,便想嘔吐,當即強忍不適,又敲了兩下。

過不多時,腳步聲傳來。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

人沒見著,一只黃狗,猛然躥出來,對他伏地呲牙,“嗚嗚”低叫。

他唬了一跳,正想退走。

便聽有人喚道“豌豆,走開!”

話音未畢,一人從門中走出來,長得豐神俊朗,儀表不俗。

那土狗也停止了叫喚,圍著男子的腳,滴溜溜,打轉。

來人,正是王道玄,開了門,見此人有些面生,笑問道。

“大哥,你找誰?”

那張耳年約四十,忙拱手問道。

“敢問,閣下可是王道玄,王店主?”

王道玄點頭,笑道。

“正是,不知,你找我何事?”

張耳見找到正主,從懷中取出銀票,遞過去道。

“我是裴府的管家張耳,奉我家夫人之命,前來給你送忘憂酒莊的分紅。

一千五百兩,還清您清點一番,寫個回執,我也好入帳!”

王道玄想不到,自己在忘憂酒莊,那一成干股,還能得到分紅。

當即滿臉堆笑,將管家張耳,請入屋內,上了茶,聊了一會閑話。

方提起毛筆,在紙上寫了‘今收到忘憂酒莊分紅一千五百兩銀子整。’,簽上收款人,注明年月,交到張耳手上。

張耳拿了回執,當即起身,告辭離開。

王道玄將他送到門外,臨別時,又偷偷塞給他一錠銀子,喜得他眉開眼笑,回裴府去了。

等人走遠了,王道玄才關了門,笑瞇瞇來到里間,見孩子們,早吃過飯,睡著了,只有妻子坐在床頭,一面做鞋子,一面等他回來。

他走到她身前,抱著她圓潤的肩膀,笑問道。

“你猜,剛才誰來了?”

榮玉芷剛剛做完,放下鞋子,拿起剪刀,邊剪線頭,邊說。

“我哪知道!怕不是你相好的,找上門來啦!”

“嘿嘿!是裴家,將那酒莊的分紅送來了!”

王道玄說罷,將銀票送到榮玉芷面前。

榮玉芷哪還顧得上鞋子,丟到一邊,將銀票接在手中,邊數邊說道。

“你不說,她們會把錢黑起來么?

這是多少,五,十,十五。

天阿,足足一千五百兩!”

饒是,她見過大場面,也嚇了一跳,輕聲道。

“武者的生意,真好做!

這才不到半年呢?就賺了這么多!

我們只有一成股份,若那生意都是我們的。我們該賺多少呀?一萬五千兩?

一年三萬兩?”

“別想了!那樣,咱們沒拿到錢,就變成尸體了?!?

王道玄長嘆了口氣,又聽妻子說道。

“有錢了!我們看看這銀子,怎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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