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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幾家歡喜

  • 轉(zhuǎn)身遇見我
  • 洪秋三
  • 2324字
  • 2025-06-26 23:52:59

與此同時,301室的氣氛截然不同。陳興國正忙著給親戚們打電話報喜,聲音洪亮得整棟樓都能聽見:“對,667!比一模還高了30分!““我就說我們家?guī)r巖有出息!“他的笑聲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自豪。周麗則在廚房里忙活著準(zhǔn)備去超市采購,列了一長串要買的糖果糕點清單,說是要送給各家鄰居沾沾喜氣,也讓到時候過來祝賀的親朋好友泡茶時有點茶配。“買點費列羅吧,雖然貴但是體面。“她小聲嘀咕著,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陳巖坐在沙發(fā)中間,臉上帶著靦腆而滿足的笑容。這一刻,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報,通往理想大學(xué)的大門已經(jīng)敞開。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jìn)來,照在茶幾上的成績單上,那個“647“的數(shù)字閃閃發(fā)光。

401室的窗簾不知何時被拉上了,客廳里只剩下電視機的微光。楊曼麗默默關(guān)掉了《好運來》,那件紅裙子此刻顯得格外刺眼,像是一個失敗的玩笑。陸建寧坐在餐桌前,開始翻找往年的錄取分?jǐn)?shù)線手冊,紙張翻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他的眉頭緊鎖,手指在密密麻麻的表格間來回移動,試圖為兒子的未來尋找一個最優(yōu)解。而陸前依然坐在電腦前,屏幕上顯示著他489的成績,但他的眼神專注而堅定,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某個遙遠(yuǎn)的未來——那個有陳巖存在的未來。窗外,知了不知疲倦地鳴叫著,仿佛在嘲笑著兩戶人家截然不同的命運。

志愿討論。

“巖巖,清華招生辦的李老師剛來電話,說你這個分?jǐn)?shù)報他們計算機系穩(wěn)了!“陳興國舉著手機從陽臺沖進(jìn)來,拖鞋在地板上踏出歡快的節(jié)奏。他特意調(diào)大了通話音量,讓整個客廳都能聽見電話那頭熱情的邀約。

周麗立刻放下正在包裝的喜糖,湊到兒子身邊:“媽查過了,清華宿舍是四人間,咱們得早點去報到才能選到靠窗的床位。“她手里還攥著剛打印出來的“中國大學(xué)排行榜“,清華北大兩欄被熒光筆涂得發(fā)亮。

陳巖坐在沙發(fā)中央,膝蓋上攤開著厚厚的《高考志愿填報指南》,書頁間夾著五顏六色的便簽。親戚們圍坐成一圈,七嘴八舌地提著建議:“要我說還是選北大光華!““清華姚班才配得上咱們巖巖的分?jǐn)?shù)!“姑姑甚至掏出手機展示她同事兒子在硅谷的年薪截圖。

“我想去上海交大。“陳巖突然開口,客廳瞬間安靜下來。他指著書上被折角的一頁:“他們的ACM班更適合我,而且...“話沒說完就被父親打斷:“胡鬧!667分去上海?“陳興國把茶杯重重擱在茶幾上,震得果盤里的砂糖橘滾了兩顆下來。

這時樓上傳來瓷器摔碎的脆響,接著是楊曼麗拔高的嗓音:“489分能報什么好學(xué)校!“301室眾人默契地停頓了一秒,周麗迅速調(diào)高了電視音量,新聞主播的聲音立刻蓋過了樓下的爭執(zhí)。

“這事得聽專家的。“陳興國掏出手機,“我現(xiàn)在就約張校長吃飯,他經(jīng)手過這么多狀元...“陳巖望著父親屏幕上正在撥號的界面,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去上海,也不知道她成績?nèi)绾危瑧?yīng)該還是會去上海吧。

正午的陽光被厚重的窗簾徹底阻隔在外,401餐桌上那盤尖椒炒蛋幾乎沒動過,油花在冷卻的菜湯表面凝結(jié)成白色的斑塊。

陸建寧面前的煙灰缸里已經(jīng)堆起了小山,煙草的味道頑固地盤踞在空氣里。他手里那本《全國高校錄取分?jǐn)?shù)線匯編》被翻得書頁卷邊,紙張摩擦的“沙沙”聲是此刻房間里最大的噪音。他粗糙的手指停留在“省內(nèi)院校理工類”那一欄,指腹用力壓著“XX學(xué)院(專科)”的字樣,指關(guān)節(jié)微微發(fā)白。最終,那頁紙被猛地掀了過去,發(fā)出“嘩啦”一聲輕響。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木頭:“這個……XX工業(yè)大學(xué)的材料成型專業(yè),去年最低分是……482。”他沒有抬頭,仿佛只是在對著空氣報出一串?dāng)?shù)字。

楊曼麗猛地抬起頭,眼睛因為之前的哭泣還有些紅腫。“二本?!老陸你糊涂了?那是他們中外合作辦學(xué)的三本!”她的聲音拔高了,帶著一種被刺痛后的尖銳,但隨即又像被抽走了力氣,頹然地低下頭,用筷子無意識地攪著碗里冰涼的米飯粒,“……實在不行,再復(fù)讀一年……”她尾音里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筷子尖戳在碗底,發(fā)出細(xì)碎卻清晰的“篤篤”聲。

一直沉默的陸前忽然嗤笑了一聲,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房間里異常刺耳。父母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他身上。他正低頭擺弄著手機,屏幕幽藍(lán)的光映著他沒什么表情的臉:“復(fù)讀?媽,您饒了我吧。”他語氣里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輕松,甚至有些吊兒郎當(dāng)。他放下手機,身體往后靠進(jìn)椅背,目光掃過父母寫滿焦慮和不解的臉,用一種近乎陳述事實的口吻說:“學(xué)校……我心里有數(shù)了,差不多就行。”

“心里有數(shù)?你有什么數(shù)!”楊曼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急切地追問,“快說說!哪個學(xué)校?什么專業(yè)?媽去打聽,媽去……”她的話被丈夫一個嚴(yán)厲的眼神制止了。陸建寧重重放下那本厚重的分?jǐn)?shù)線手冊,發(fā)出一聲悶響,渾濁的雙眼緊盯著兒子:“你有什么數(shù)?說出來!別在這故弄玄虛!”

陸前迎上父親的目光,那眼神里沒有少年人應(yīng)有的迷茫或挫敗,反而有種洞悉一切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和篤定。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學(xué)校名字等填志愿那天你們就知道了。不會亂來的。”他頓了頓,目光瞟向窗外樓下隱約傳來301室歡笑聲的方向,補充了一句,“……至少,離想近的人近一點。”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起了父母眼中更深的困惑和擔(dān)憂。

他轉(zhuǎn)身走向書房,肩膀擦過門框時留下一個略顯單薄的背影。“我去查點東西。”房門在他身后輕輕關(guān)上,隔絕了父母無聲的追問和餐桌上凝固的沉重。

昏黃的燈光下,陸建寧和楊曼麗面面相覷。煙灰缸里一縷殘煙掙扎著向上飄,最終還是消散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那本被扔在桌上的分?jǐn)?shù)線手冊,攤開的書頁在燈光下顯得蒼白而無力,仿佛預(yù)示著他們傳統(tǒng)路徑規(guī)劃的徹底失靈。兒子那句“離想近的人近一點”像謎語一樣縈繞在心頭,帶來的是更深的不安——比起明確的失敗,這種脫離掌控的未知和兒子異乎尋常的冷靜,更讓他們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和恐慌。桌上的菜,徹底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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