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渭水龍骨吟,酒徒說異聞
- 仙詭大唐,我以香火成神道
- 我是飛不起來的魚
- 1918字
- 2025-06-19 12:00:00
亂葬崗的香火燃得愈發穩定,魏巽體內的敕令殘片嗡鳴不休,指引著一股無形的渴望向外蔓延。
游神廟雖已立,陰兵初成形,可神力的疆域卻如被無形之墻禁錮,只在那一片死寂中流淌。
他需要擴張,如同一棵扎根的古樹,渴望將根須探入更深的土壤。
于是,他的目光越過亂葬崗的邊界,投向了那些流傳在陰魂耳語間的怪事。
渭水之上,夜色如墨,卻比往日更添幾分涼意。
近來,河面漁船傾覆的怪事頻發,漁民們口口相傳著鬼祟作祟,不敢再夜行。
魏巽獨自踏浪而行,他的身軀輕盈,幾近透明,足尖輕點水面,漣漪不興。
河風帶著腐朽的腥味撲面而來,水下似有龐然大物潛伏,隱隱傳來水草被撕裂的悶響。
他眼中藍光微閃,試圖穿透這層層疊疊的陰氣,忽地,一道凌厲的黑影自水底破空而出,直撲面門!
魏巽瞳孔驟縮,下意識側身,那黑影擦著他的肩頭劃過,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那不是鬼魂,帶著某種異樣的神力。
他定睛望去,黑影已躍上河岸,立在柳樹下的,竟是一名身著夜行衣的女子。
她身姿綽約,手中握著一柄細長的柳葉刀,刀鋒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宛如一道冰冷的閃電。
“夜游神蘇晚。”魏巽低語,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蘇晚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波瀾,她手中的柳葉刀輕顫,像一條隨時會出擊的毒蛇。
“亂葬崗的游神,越界了。”她的聲音如冰珠般清脆,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
“神力所至,皆為疆域。”魏巽不退反進,掌心微抬,一道由敕令之力凝結而成的藍色光刃瞬息間射出。
光刃劃破夜空,帶著尖銳的嘯聲,直取蘇晚咽喉。
蘇晚輕哼一聲,柳葉刀翻轉,刀身爆發出耀眼的藍光,一記橫掃,輕而易舉地將光刃斬碎。
碎片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夜色中。
她身形如魅,貼地滑行,柳葉刀卷起漫天水霧,裹挾著森然的殺意,徑直劈向魏巽的魂核。
魏巽只覺魂魄一陣刺痛,她竟能直接攻擊神靈本源!
他急退數步,魂魄深處那枚敕令殘片驟然爆發,護住了魂核。
他抬手,掌心雷鳴,雷光交織成網,朝著蘇晚籠罩而去。
蘇晚身法靈動,如同一縷鬼魅般的輕煙,在雷網中穿梭自如,她的刀尖掠過之處,河水凝結成冰,寒氣逼人。
她不再攻擊,只是環繞著魏巽游走,目光犀利如刀,審視著他虛浮卻又隱隱透出威嚴的身軀。
兩人只是短暫交手,卻已試探出彼此的深淺,留下深深的忌憚。
渭水的異常,絕非尋常鬼物所為。
蘇晚冷哼一聲,身形如同融入夜色,消失在河畔。
魏巽立在原地,魂魄中那股被侵犯的灼痛久久不散。
天都酒肆,燈火通明,酒香與肉香彌漫,沖淡了渭水帶來的陰冷。
魏巽坐在角落,聽著凡人的喧囂,神力悄然散開,捕捉著關于渭水異常的只言片語。
他發現,自己的神力在離開亂葬崗后,果然受到了某種壓制,無法像在廟宇中那般肆意。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一頭栽進了魏巽對面的座位。
那人面色酡紅,酒氣熏天,懷里抱著幾卷凌亂的竹簡,筆墨紙硯散落一地。
他正是大唐史官,段成式。
魏巽瞥了一眼,竹簡上寫著《塵寰異物志》幾個字。
“啊呀呀,魏兄?”段成式醉眼朦朧,卻莫名其妙地叫出了魏巽生前的姓氏,他搖晃著腦袋,打了個酒嗝,“吾乃段成式,為那《異物志》愁白了頭,奈何天不遂人愿,總是差那么一口氣……”
他舉起酒碗,咕咚灌下大半,酒水順著嘴角流淌。
“差一口氣?”魏巽試探性地問道,心頭微動。
“正是!今日,今日吾又去渭水河畔,尋訪那河底的奇聞怪談,聽聞漁民們說,那河里藏著龍骨,怨氣沖天,才攪得風浪不平,漁船傾覆!”
段成式猛地一拍桌子,驚得周圍食客側目,“前朝舊事,前朝舊事啊!涇河龍君,不過是在凡間犯了些小錯,便被那天庭之神,斬于渭水之上!可嘆,可悲!那龍血染紅了渭水,龍骨沉入河底,怨氣凝而不散,世世代代影響著渭水流域,甚至能……甚至能化作魚影,迷惑人心,引人入水!”
他越說越興奮,眼神卻漸漸變得清明,只是語氣依舊帶著醉意:“愚民啊,只知祭拜,卻不知那真正的癥結何在!龍君之死,并非天意,而是人謀!那龍骨怨氣,已然污染了渭水之魂,神道本源!若非引正神之力鎮壓,那怨氣……那怨氣遲早會將整個渭水,化作一片枉死之地!”
段成式說到此處,突然壓低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吾還聽聞,若有枉死之人,不入輪回,魂魄便會受怨氣侵蝕,最終化作枯骨!除非……除非能有立祠安魂之人,以浩然正氣,為其正名,否則永世不得超生!”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將剩下的酒潑向窗外,恰巧潑向渭河的方向,月光映照著酒水,竟凝結成幾枚透明的冰棱,帶著一絲清越的聲響,墜入河中。
“人跪著生,神站著死……”段成式喃喃自語,仿佛在說一個古老的讖言,隨后身軀一軟,徹底醉倒在桌案上。
魏巽凝視著窗外,那幾枚冰棱在水中散開,泛起微弱的藍光。
他想起了亂葬崗的無名孤墳,想起了那些被敕封的陰兵,想起了紅衣女童空洞的雙眼。
涇河龍君的怨氣,枉死者的枯骨,神道本源的污染……所有線索,都在這一刻指向了同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