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最終也沒去王府找季九儒。

一是她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就算是季九儒單獨給她補課，她估計也能睡得天昏地暗，二是春雨也不讓她去。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絕對不可以！”春雨斬釘截鐵。

唉，春雨什么都好，就是太死板了。

不過她也確實不太想去。

但是不去補課是一回事，那畫舫游行又是另一回事了。

原本想約季九儒一起，但是看看他被一堆女學生圍住的樣子，應該是無暇游玩了，于是轉頭就答應了宮子麟的邀請。

“既然是來畫舫，你也打扮的稍微文氣一點好不好？”宮子麟一臉嫌棄的看著她。

“我哪里不文氣了？內涵大于外在，不是像你一樣穿一身白就是文人雅士了哈。”上官玉翻了個白眼，搖著扇子就踏上了畫舫的甲板。

這艘畫舫是波斯人的，上面掛滿了異域風情的輕紗以及彩色絲線編織的毯子，走在其中竟莫名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季九儒就是在這層層疊疊的輕紗與彩毯之間，看到了上官玉。

她正在細細打量一副掛毯，表情專注，額頭上戴了串紅寶石瓔珞，閃著耀眼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視線太熾熱，上官玉竟然偏過頭精準和他對視。

“完了。”他怎么在這里？

“什么完了？”宮子麟從一副掛毯后面探出頭也看過去。

“唉，那不是季夫…不對郡安王嗎？”宮子麟興奮的朝他招手打招呼。

“你這樣像文人雅士嗎？”上官玉趕緊把他的手按回去，又把他推到毯子后面。

她是騙了季九儒身體不適，才沒去補課，結果轉眼就被他撞見自己和宮子麟來逛畫舫，給她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了。

但是季九儒卻好像沒看到她們一樣，默默的別過了身。

“他沒看到我們嗎？”宮子麟又探出頭來，卻發現上官玉已經不在原地了。

“唉！你去哪？”宮子麟看著上官玉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

——

上官玉緊緊盯著前面那個墨綠色的身影，兩三步就追上去：“季九儒…”

被拍肩膀的人轉過身，一臉懵逼的看著她：“你誰啊？”

“認…認錯人了，抱歉。”

上官玉尷尬的收回手，一臉疑惑的轉身。

這畫舫還有別的大燕人？

剛伸著脖子想重新尋找那道身影，就突然被一只手拽進了一旁的角落。

上官玉嚇得直接朝那人出拳，那人竟然也不躲，就硬生生被她打了一拳，直到聽到熟悉的悶哼聲，上官玉這才發現竟然是季九儒。

“你…你沒事吧！”上官玉趕緊上去給他揉那被她打中的地方。

偏偏還打在了他的胸口。

“無礙。”季九儒輕輕拂開她的手，輕笑：“公主真是警惕。”

“…”上官玉知道自己理虧，趕緊轉移話題：“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湊這些熱鬧呢，就沒喊你…”

“所以殿下便喊了宮少爺？”季九儒依舊是一件平淡的看著她。

“我沒喊他，是他喊的我！”

“是嗎？”季九儒不動聲色的靠近她。

他近一步，她就退一步。

直到上官玉退無可退，兩個人的距離已經拉的很近。

她別過頭去結結巴巴的說：“我騙你有什么好處。”

見他不說話，上官玉趕緊表忠心：“我看你忙于學監的事，就想著不分你的心了，才和他一起來了。”

“是嗎？那還得多謝殿下體諒微臣。”

“就是不知殿下的身體，好些了沒有，還有沒有發熱？”季九儒說著，就伸出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他的手有些微微涼。

“似乎還有些發熱，晚些我給殿下送些藥去。”

觸感轉瞬即逝，上官玉再回過神就看到他已經把手揣回了寬袖里面。

“不…不用麻煩你了，我…我被這河面的風一吹已經好多了。”上官玉結結巴巴的說：“明日估計就能好了，我那些功課還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明日我就去找夫子給我補補課，可以嗎？”

“殿下若是想，自然可以。”

上官玉看他似乎沒有生氣的跡象，終于偷偷松了口氣，又被他今天穿的衣服吸引過去。

她明明記得他外面套了件墨綠色外袍，怎么現在只有里面這件了？

“殿下看錯了吧，我今天一直只穿了這件，若是穿那么多，不是要被熱死了。”季九儒笑著說。

“你不穿那外袍也挺厚的。”上官玉嘟囔著。

——

“王爺，您的衣服。”隨從脫下身上的衣服遞給季九儒。

也不知道王爺要干什么，剛剛在畫舫上讓他穿著這件外袍從不同地方往他休息的地方晃。

是為了看這件衣服好不好看嗎？

——

“殿下，你將這幾篇文章全部重新寫一遍。”季九儒在她面前放下幾張紙，上官玉拿起來翻了翻，全部是季九儒之前替她寫的。

好吧，欠下的債，終究是要還的。

上官玉嘆了口氣，認命的拿起筆。

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上官玉貧乏的寫作能力并沒有讓宣紙上出現季九儒滿意的文字。

他皺著眉俯下身，拿過她的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怎么會有人把雨滴比作珍珠呢。”季九儒嘆了口氣，上官玉的注意卻全在他身上淡淡的茶葉香。

這么香，得喝多少茶？

上官玉下意識默認季九儒是不會用熏香的人。

“想想那雨滴，斜著飄下來，是不是能聯想到碎銀呢？再說有些古代神話，也有說雨水是神女落淚，便可以寫'雨墜琉璃，碎玉聲聲，是天垂清淚，潤物無聲'殿下要寫這類風景的文章便要學會聯想。”

“殿下？”季九儒停下筆，才發現上官玉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紙上。

“啊？”上官玉緩過神來，趕緊拍手叫好：“好好好，王爺的文采果然不是我能比的。”

“……”這是重點嗎？

季九儒挑了挑眉。

“哎呀，我都多久沒寫文章了，更何況我對大燕文字又不熟悉……”

“那殿下用南蠻字寫寫看？”

——

“可以啊上官玉，你這次排名竟然在我前面？”宮子麟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在你前面很稀奇嗎？只要稍微動點腦就能在你前面，我從前在你后面是我不想讓你在最后一名傷心知道嗎。”

“原來你這么在意我啊，都舍不得我傷心。”宮子麟突然不好意思的撓頭。

“？”

你突然嬌羞什么？

季九儒默默從他們身后飄過。

背后怎么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