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字坡(二)。
- 水滸:我西門慶要當男主角!
- 白林瓚
- 2024字
- 2025-07-06 08:25:35
張鋌隨手拋出幾貫錢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被孫二娘穩穩接住。
掂了掂分量,她那張冰冷的臉頓時如春暖花開,煞氣盡消,媚笑重回臉上。
她扔下掃帚,扭著腰肢湊上前,聲音甜得發膩:“哎喲,客官真是大方。要住店么?后面有幾間干凈客房,只是……怕是住不下這許多英雄好漢。”
張鋌卻不理會她的風情,一雙鷹眼銳利地盯著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我且問你,店里可曾有個披發的行僧在此落腳?那僧人身長七八尺,頭戴鐵界尺,身穿皂直裰,項上一串人頂骨念珠,腰懸兩把戒刀。”
孫二娘心頭猛地一跳。
這描述,不正是兩年前被她麻翻了,剁了做成饅頭餡的那個頭陀僧嗎?這伙人怎會知道?莫非是來尋仇的?
她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卻滴水不漏,眨了眨眼,故作茫然地搖頭:“客官說笑了,俺這小店迎來送往,哪里記得清許多客人。”
張鋌不再追問,目光轉向西門慶,那眼神分明是要他給個說法。
不等西門慶開口,一旁的吳典恩已按捺不住,一把推搡在西門慶的腦袋上,咬牙切齒地道:“好哇,你這廝果真在誆騙我等!”
西門慶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心中雖有火氣,面上卻不見慌亂,只不咸不淡地說道:“我與那高僧約在此處碰頭,他眼下未到,許是路上耽擱了,又或許是咱們腳程太快。這說定的事,我能有甚么法子?諸位若是不耐,自去尋他也使得。”
張鋌深深地看了西門慶一眼,似乎在評估他話里的真假。
最終,他擺了擺手,制止了還要上手的吳典恩。
在他看來,西門慶已是籠中之鳥,翻不出什么風浪,多等幾日也無妨。
他沉聲道:“店家,上好酒好菜。”
“好嘞!”孫二娘得了準信,又見錢眼開,只是嘴上卻道:“客官,俺這鄉村野店,可沒甚么山珍海味,只有自釀的濁酒和肉饅頭。”
西門慶在心中吶喊:快上!快上那加了料的渾酒!
張鋌不置可否地頷首,算是默許了。
孫二娘得了令,扭頭便朝后廚的門簾高聲喊道:“貴客到!快,先上兩大壇子好酒,再蒸五屜肉饅頭來!”
片刻功夫,兩個伙計抬著兩壇半人高的大酒壇“咚”地一聲放在地上。那伙人早就口干舌燥,當即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拍開泥封,濃烈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正當眾人要上前舀酒時,張鋌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慢著!你們那兩桌的弟兄先吃,咱們這兩桌,誰也不許動!”
此令一出,被點到的那兩桌人頓時爆發出壓抑的歡呼,而被禁止的這兩桌人,包括西門慶和花子虛在內,則個個面露失望,垂頭喪氣。
緊接著,一屜屜熱氣騰騰的肉饅頭也被端了上來,白白胖胖,冒著誘人的香氣。眾人更加口舌生津,喉頭不住地滾動。
“你們吃。”張鋌再次發話,依舊是那兩桌人的特權。
西門慶心中一片冰涼,我勒個去,這大哥也太穩健了吧!居然還搞分組對照實驗,比當初的魯智深不知高了多少倍!
那兩桌的漢子如餓虎撲食,抓起饅頭就往嘴里塞,燙得直哈哈氣也不肯松口,一面吃得滿嘴流油,一面含糊不清地大贊:“香!這肉餡端的夠味!”
西門慶心中一陣干嘔:可不是么,新鮮的人肉,能不香么。
這邊桌上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聞著那霸道的肉香,聽著他們大快朵頤的聲音,饞得抓心撓肝。
花子虛他人本就胖,餓了幾天,早已饞得不行,他湊到張鋌身邊,陪著笑臉哀求:“張員外,讓我也過去吃些罷……”
張鋌眼皮都未抬一下。
風卷殘云,不過一刻鐘,那兩桌的酒肉便被一掃而空。
又等了許久,直到那些人一個個面色紅潤,打著酒嗝,毫無異狀,張鋌這才揮了揮手,對身邊這兩桌的人說:“吃吧。”
“好!”眾人如蒙大赦,爆發出震天的歡呼,紛紛搶上前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花子虛也顧不得燙,狠狠咬了一大口,他那張胖臉擠成一團,雙眼微瞇,喉頭發出滿足的咕嚕聲,仿佛吃到了人間至味。
西門慶看著他那副陶醉的樣子,默默移開了視線。
他日后可是不忍心告知他,這讓他覺著人生到了頂點的美味,究竟是何等餡料所制。
時間一點點過去,足足一個時辰,西門慶從最初的滿心期盼,到漸漸疑惑,再到最后的心灰意冷。他眼睜睜看著張鋌那伙人一個個酒足飯飽,精神頭十足。
他無奈地瞥一眼那個正忙著收拾碗筷,依舊珠圓玉潤、風情萬種的孫二娘,心中忍不住腹誹:
怎地回事?蒙汗藥失效了?還是這婆娘今日忘了放藥?
一個念頭閃過,西門慶猛然想起《水滸》中菜園子張青所言的三不殺原則:云游僧道不殺,行院妓女不殺,流配的犯人不殺。
他再看看張鋌這伙人的打扮和氣勢,雖然兇悍,但衣著統一,行動間隱有章法,絕非普通江湖草寇,卻也不屬于三不殺的范圍。
孫二娘和張青,怕是把他們當成過路的官兵或者某個大人物的私兵了。這類人,屬于“硬點子”,是他們這對黑店夫妻輕易不敢招惹的。
西門慶心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合著你這所謂‘三不殺’,便是專挑老實人下手不成!
這不就是典型的柿子專挑軟的捏嗎!還說得那么冠冕堂皇,簡直是黑店界的行業冥燈似的。
西門慶只覺得一陣氣悶,自己精心布下的局,竟然被這種奇葩的“職業道德”給破了!
希望徹底破滅的瞬間,西門慶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飛快地轉動著念頭,分析眼下的死局。
張鋌此人,行事滴水不漏,遠比想象中要難對付。
而孫二娘張青這倆開黑店的,又是個典型的欺軟怕硬之輩。
若不能在此處脫險,怕是真要交代在這荒郊野嶺的十字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