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對著我豎起大拇指：“姐！還是你深明大義！你放心，以后我跟倩倩發達了，忘不了你的！等我們辦完婚禮，這鐲子就是倩倩的了，你可不許再要回去了啊！”

“當然。”

我點點頭，笑容依舊：“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弟媳喜歡就好。”

我再次環顧這個充滿了陌生氣息的家，目光最終落在我媽身上。

她低著頭，不敢看我，雙手緊張地絞著圍裙。

“爸留下的那筆錢，”

我的聲音不高，但足夠清晰。

“爸爸當初是怎么說的？他說只能拿來救急的。媽，您還記得嗎？”

我媽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眼神更加躲閃：“哎呀，此一時彼一時嘛，你弟弟結婚也是天大的事……也算是救急……”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底氣不足。

“是啊，終身大事，確實挺急的。”

我語氣平淡地接話，目光轉向沙發上那對旁若無人，還在欣賞‘戰利品’的璧人。

“現在，錢花完了，鐲子也拿到了。你們……應該滿意了吧？”

“滿意！太滿意了！”余倩倩立刻接口，抱著戴著鐲子的手腕，斜睨著我：“姐，這回多虧你了。不過你自己的事也得抓緊啊，趕緊想辦法賺錢吧。以后我跟斌哥過日子，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說不定……到時候還得指望你這個當姐姐的再幫襯幫襯我們呢。”

她說得理所當然。

凌斌也在一旁連連點頭：“對對對，姐，你能力強，肯定很快就能賺回來的。我們先結婚，等你以后有錢了，再出國也不遲嘛！”

“放心。”

我看著他們那副貪婪而無知的嘴臉，再次露出了那種標志性的、平靜到詭異的微笑，“我會‘努力’的。”

我頓了頓，像是剛剛想起什么似的補充道：“時間不早了，我坐了很久的車也累了。媽，我今晚就在家住下吧，在我原來的房間。明天早上我再走。”

我媽愣了一下，隨即忙不迭地答應：“好好好，我這就去給你收拾房間。”

凌斌和余倩倩對視一眼，沒說什么，或許他們覺得我已經徹底認命，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當晚，我回到了自己那個早已被堆滿雜物的房間，并且從里面將房門牢牢反鎖。

隔著薄薄的門板，我能清晰地聽到客廳里傳來的歡聲笑語。

凌斌和余倩倩還在規劃著他們的奢華婚禮，暢想著未來用我的犧牲換來的美好生活。

他們討論著要去哪個海島度蜜月，討論著要買多大的鉆戒才能羨煞旁人，討論著以后要生個兒子繼承凌家的財富……

我沒有開燈，靜靜地坐在黑暗中，認真地聽著。

凌晨四點，當整個城市還在沉睡，當客廳里的喧囂終于徹底平息時，我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擰開房門，拎著早已準備好的簡單行李，沒有驚動任何人，最后看了一眼墻上父親的遺像，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所謂的‘家’。

門在我身后輕輕關上，隔絕了一個世界。

5

接下來的半個月，日子過得異常平靜，平靜得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我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業績反而因此突飛猛進。

期間，我媽打來過兩次電話。

第一次是小心翼翼地問我學費的事情有沒有眉目，需不需要她找親戚朋友想想辦法。

我用一貫平靜的語氣回復她：“媽，不用了，我這邊有點進展，您別操心，好好準備弟弟的婚禮吧。”

第二次，她似乎想問鐲子的事情，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含糊地說讓我有空常回家看看。

我淡淡地應了。

凌斌也打過一次電話，他跟我炫耀他和余倩倩又去拍了一套多么昂貴的婚紗照，定了多么豪華的酒店，邀請了多少有頭有臉的人物。

言語間，不斷暗示婚禮還差一些小錢就能更完美，問我最近手頭‘方不方便’。

我直接打斷他：“凌斌，我之前存的錢，包括爸爸留下的應急款，總數是多少，你心里有數。”

“那些錢足夠你們辦一場體面甚至超出普通水平的婚禮了。如果你們還要追求超出能力的奢華，那抱歉，我這里一分錢也沒有了。我現在自己都還在為學費發愁。”

或許是我斬釘截鐵的態度讓他有些意外，也或許是他覺得我已經沒什么油水可榨了，他悻悻地掛了電話，之后便再沒聯系過我。

那些天，我利用所有業余時間，聯系律師咨詢了相關法律問題，收集了凌斌轉走我銀行卡資金的證據，并且，不動聲色地處理了另一件‘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