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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雪花鹽與第一桶金

哭風(fēng)坳的那個夜晚,注定要載入公孫敬的家族史冊。

當(dāng)那第一批如雪似霜的精鹽,在火把的照耀下,靜靜地躺在漆黑的鐵鍋之中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那極致的、純粹的美感給鎮(zhèn)住了。就連那些目不識丁的、只知埋頭干活的工人,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那仿佛不該屬于人間的東西。

“神跡……這簡直是神跡啊!”一個年老的灶戶,喃喃自語,他制了一輩子鹽,卻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公孫敬的心,在狂喜之后,迅速地冷靜了下來。他知道,他們制造出來的,不僅僅是鹽,更是一把足以撬動整個大漢商業(yè)格局的鑰匙。但是,如何使用這把鑰匙,卻是一門比制鹽本身,更精深、更兇險的學(xué)問。

他立刻下達(dá)了最嚴(yán)厲的封口令。所有參與制鹽的工人,都被集中安置在工坊深處,嚴(yán)禁與外界有任何接觸。劉鐵和他手下的那十余名昌邑舊部,則像一群沉默的狼,日夜守衛(wèi)著這片荒蕪的土地,任何試圖靠近的可疑人影,都會在第一時間被“勸離”。

第二天,公孫敬帶著一小包樣品,秘密返回了曲成縣,再次見到了張敞。

當(dāng)張敞親眼看到、親口嘗到那如雪花般的精鹽時,即便他早已通過劉賀的描述有了心理準(zhǔn)備,也依舊被這跨時代產(chǎn)物的完美品質(zhì),給震撼得無以復(fù)加。

“君上……真乃神人也!”他由衷地感嘆。

“大人,鹽已制成,但……如何售賣,卻是個天大的難題。”公孫敬冷靜地指出了核心問題,“官鹽專營,乃國家鐵律。我等若公然販賣此鹽,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不等賺到一文錢,人頭便已落地。”

張敞點了點頭,神情凝重。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公孫敬頓了頓,眼中閃爍著一個商人特有的、精明的光芒:“所以,此物,絕不能以‘鹽’的名義去賣。”

“哦?”張敞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以你之見,當(dāng)如何?”

“當(dāng)以‘奇貨’居之!”公孫敬的聲音,充滿了自信,“大人請看,此鹽潔白如雪,細(xì)膩如脂,入口即化,了無苦澀。這等品質(zhì),尋常百姓,既不識貨,也消費不起。它的目標(biāo),只能是那些不問價格、只求奇珍的豪門大戶、王公貴戚!”

他將那包雪花鹽推到張敞面前,繼續(xù)說道:“所以,我們賣的,不能是調(diào)味的鹽巴,而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一種健康的理念,甚至是一種……養(yǎng)生的‘丹藥’!”

他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草民斗膽,為此物取名‘雪花鹽’。其一,是取其形;其二,‘雪’字高潔,可脫離凡俗。我們可以將其用最精美的漆盒包裝,盒內(nèi)襯以錦緞。我們不走尋常的糧油渠道,而是去那些專賣奇珍異寶、香料藥材的鋪子。”

“我們可以放出風(fēng)聲,說此物乃是海外仙山之上的神石所化,有清熱解毒、固齒生津之奇效。我們可以稱之為‘漱口青鹽’,讓那些貴族仕女,用它來取代尋常那又苦又澀的鹽巴來清潔口腔。如此一來,它便脫離了‘食鹽’的范疇,成了一種高雅的、有益身心的奢侈品。”

“我們甚至可以,將它賣給那些終日沉迷于煉丹問道的方士。告訴他們,此物乃是煉制仙丹時,用以調(diào)和陰陽的‘引子’。那些求長生而不得的王侯將相,必將為之瘋狂!”

一番話說完,張敞看著眼前這個神采飛揚(yáng)的公孫敬,心中暗暗點頭。他果然沒有看錯人。此人不僅有商業(yè)天賦,更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想象力。

“好!就依你之見!”張敞當(dāng)即拍板,“此事,全權(quán)交由你去辦。但切記,不可在山陽郡內(nèi)售賣,以免引人注目。你可去往那更繁華、商旅更多的陳留郡或是潁川郡,那里魚龍混雜,豪強(qiáng)林立,正是你大展拳腳的地方。”

“喏!”公孫敬領(lǐng)命,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火。

七日之后。

一輛不起眼的、掛著“公孫陶器”商號旗幟的馬車,從山陽郡出發(fā),一路向東,進(jìn)入了繁華的陳留郡地界。

車上,沒有一件陶器。只有十幾個用黑布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巴掌大小的精美漆盒。每一個漆盒里,都靜靜地躺著一小份足以讓世人為之瘋狂的“雪花鹽”。

公孫敬沒有去拜訪那些聲名顯赫的大族,而是通過自己早年經(jīng)商時留下的一點人脈,輾轉(zhuǎn)聯(lián)系上了一位在陳留郡極有能量的“中人”——一個名叫“紅姐”的女人。

此女據(jù)說是某位王爺?shù)倪h(yuǎn)房親戚,最擅長的,便是為那些錢多得沒處花的豪門,搜羅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在付出了兩盒雪花鹽作為“敲門磚”之后,公孫敬終于在一家茶樓的雅間里,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紅姐。

當(dāng)紅姐親口嘗過那雪花鹽之后,她那雙見慣了奇珍異寶的眼睛里,也迸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此物……開個價吧。”她沒有多余的廢話。

公孫敬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錢一盒?”紅姐笑了,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輕蔑,“公孫先生,你未免也太小看你手中的寶貝,也太小看我陳留郡的富貴了。”

公孫敬心中一凜,但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搖了搖頭。

“不是五百錢。”他緩緩說道,“是……五金一盒。”

“五金?!”

饒是紅姐見多識廣,也被這個價格嚇了一跳。一金,等于萬錢。五金,便是五萬錢!五萬錢,足以在京城最好的地段,買下一座不小的宅院了!用五萬錢,去買一小盒……鹽?這簡直是瘋了!

公孫敬卻依舊平靜,他看著紅姐,淡淡地說道:“紅姐,我賣的,不是鹽。而是能讓陳留郡所有貴婦都羨慕的優(yōu)雅,是能讓太守大人在宴請賓客時,都交口稱贊的體面,更是……一份獨一無二的尊貴。此物,我只帶來了十盒。賣完,便再也沒有了。”

“獨一無二”、“再也沒有了”,這八個字,精準(zhǔn)地?fù)糁辛艘磺猩莩奁窢I銷的核心。

紅姐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盯著公孫敬,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最終,她一拍桌子。

“好!十盒,我全要了!但我有一個條件,從今往后,此物在陳留郡,只能由我一人經(jīng)手!”

“成交。”

當(dāng)公孫敬帶著那份用“五十金”換來的、沉甸甸的錢袋,秘密返回山陽郡時,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他從未想過,財富的積累,可以如此的……迅猛,如此的……不真實。

他將錢款,分文不少地,交到了張敞的手中。

而張敞,則又通過數(shù)道隱秘的渠道,將這筆足以在山陽城掀起驚濤駭浪的巨款,化整為零,最終,變成了一批批不起眼的物資,送進(jìn)了那座依舊日日笙歌的“瘋侯府”。

府邸的深處,劉賀看著許香呈上來的、記錄著第一批資金去向的賬本——部分用于擴(kuò)充劉鐵的“護(hù)衛(wèi)隊”,部分用于繼續(xù)改良制鹽工藝,還有一部分,則作為儲備,以備不時之需。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癡傻笑容。

但那雙眼睛的深處,一團(tuán)名為“野心”的火焰,在吸收了這第一桶金之后,燃燒得,愈發(fā)旺盛。

帝國的根基,正在被腐蝕。而他,則在用腐蝕后流出的金汁,澆灌著屬于自己的、那棵準(zhǔn)備逆天而上的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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