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壞不了事。

只是商老先生聽懂了其中的意思，用電話輕聲吩咐，五分鐘后，付管家就端了一盤精致的蟹肉小餃上樓。

商老先生考慮到她低血糖，讓她就坐在原地吃完，不必移步。

期間商京照被商老先生拉著說了會話，謝茶瓏就在一旁坐著聽，商京照的那句“危言聳聽”謝茶瓏也不急著問，叉了個小餃，細嚼慢咽。

——話說出口自然是有意圖的，急的人不應該是她。

耳畔的聲音懶散又清冷，音色倒是清潤，操著一腔南方人說話的調子。謝茶瓏的評價是憑這副嗓子，去電臺當主播能圈粉無數。

她會打賞。

窗邊不知何時細細悶悶地下起了雨，之前的青天也染滿了天幕，江南柳綠花繁、水鄉溫婉，夜幕下遠山淡影，燈火纏綿。

江南商家醫館，不收無用之人，但凡能進商家醫館的醫生，一輩子應該都不愁吃喝。

但商家醫館對醫生的要求極高，醫館本部每半年會公布一次裁員名單。

商京照正陪七旬老人聊著四旬、五旬、六旬社畜們的前途。

謝茶瓏有些坐如針氈。

這些話，她不該聽的。

謝小姐內心有些波動，極為謹慎地吃了半盤餃子后，就放下叉子。

“……利率挺好，超出了我對老人的預期……”

“臭小子，有你這么跟老人說話的嗎……”

“……我帶了幾個醫生回來，他們的工資走我私人賬戶……”

商京照看見桌上空了半邊的盤子，打了個哈欠起身：“……醫館那邊不用你擔心，明天我去鎮場子。困了。”

還有半肚子話沒說的商老先生：“……”

商京照很自然地把盤子端起就下了樓，謝茶瓏輕聲道謝。

商老先生轉了話題：“謝丫頭，這回我們家怠慢了，下次來我請付管家親自給你露一手。”

謝茶瓏笑，禮貌地客氣了幾句，便下樓了。

剛到一樓大廳，就見商京照守在樓梯口，嘴里咬著快燃盡的煙，身子斜靠在被精致雕刻過的墻面上，手指靈活地轉動著名貴打火機。

火燒在手上，疼，是肯定的。

事實證明，男人耍帥，是不擇手段的。

謝茶瓏淡淡收回目光，修長的手指攏了攏頭發，明知故問：“商老板，是在等我？”

商京照點了點手腕上的表：“超時了，交易作廢。”

救人居然被稱作交易，謝茶瓏真想教他什么叫醫者仁心。

她一副驚訝的樣子：“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商京照淡淡地看著謝茶瓏爛透了的演技，單手抄進機車褲兜里。

“你不問問怎么補救？”

謝茶瓏淺笑嫣然：“商老板，我想就算我不問，你也會告訴我。”

商京照瞇了瞇眼，嗓音低沉：“謝小姐和傳聞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無關系。”

謝茶瓏手心有些汗。

傳聞她形象邋遢，不修邊幅，情商過低，格調不高，談過十幾段，同時跟至少不下十個以上的男的搞曖昧……

從小致力于玩壞自己名聲的謝茶瓏右眼皮跳了下。

她理了理思緒，頭一次替自己……的謠言辯解：“傳聞說我丑陋無比……商老板相信？”

商京照安靜了一瞬，低頭看了眼發梢剛到自己下巴的姑娘，似乎這才仔細打量著謝茶瓏的長相。

眉如遠山，眼含秋水，皮相細膩如瓷，膚色白皙如雪。骨相立體，臥蠶飽滿，眼尾有些上挑，莫名勾人。

長了張溫柔治愈的臉蛋，又穿著淡青色的旗袍，入鄉隨俗的北方姑娘穿起旗袍來，感覺與南方女子大不相同。

商京照收回有些隨意而無禮的目光，這才開口回復：“有些傳聞自是做不得真。”

“那便是了。”謝茶瓏輕笑，“做生意是兩個人的事情，補救的法子我來想，怎么樣？”

商京照側首看她，皮笑肉不笑。

總覺得北方姑娘神經大條，沒有多少心眼子，看來是他見的人少了。

“請便。”

夜色融融，遠山含笑。

微弱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偌大的房間里蒙上一層淡淡的銀色薄紗。屋內燈光柔和，暖黃色的光暈籠罩在那張古樸的牌桌上。

謝茶瓏站在牌桌旁，微微側身。

針織開衫被隨意地披在肩上，柔軟的淡黃色長裙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長發隨意地披在肩頭，幾縷碎發在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澤。

江南自古以茶藝冠絕天下，宋代更是將茶藝發展到了極致，成為一種集技藝與美學于一體的生活藝術。

在江南的水鄉古鎮，隨處可見茶館林立，文人雅士們相聚于此，品茶論道，享受著悠閑的時光。

相對于賭博帶來的快感，江南人更想研究如何過的滋潤些。

極少有江南人擅賭。

所以，謝茶瓏選了賭。

商京照站在她的對面，微微倚靠在牌桌的一角，姿態慵懶而隨意。

猜到謝茶瓏的如意算盤后，商京照也沒喊停。

質地柔軟的白色真絲襯衫之下，領口隨意地解開幾顆紐扣，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和鎖骨，下身是一條剪裁合身的黑色長褲，褲腳微微卷起，露出腳踝處的精致皮鞋。

頭發略顯凌亂，卻更添了幾分不羈的貴氣，以及……侵略性。

他微微低頭，目光緩緩掃過桌面上的骰子，眼神中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牌桌的中央，放著一個精致的木質骰盅，盅身雕刻著一些古老的花紋，顯得古色古香。

謝茶瓏輕輕拿起骰盅，指尖在盅身上摩挲了幾下，感受著那木質的溫潤。

她用了巧勁，四兩撥千斤，毫不費力地將金子做的骰盅高高舉起，然后用力一搖。

骰盅在她手中發出清脆的“嘩啦”聲，那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這場游戲的序曲。

商京照的目光緊緊跟隨著骰盅的動作，似乎在猜測著骰子的點數。

謝茶瓏將骰盅輕輕放在牌桌上，骰子在里面繼續滾動了幾圈，最終停了下來。

她側頭看著商京照。

游戲規則是，兩人各猜一個數字，誰離真實數字越近，誰就贏。

商京照垂著冷白的眼皮，手指輕輕按在桌面：“Ladies fir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