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道理！死點生命絕不會逃跑.....為什么？”

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小魚一邊大喊，一邊轉動沖鋒槍槍口，

她精準預判閃爍落點，2級死點彈撞碎蒼白爍人一根又一根的觸手，撞碎它的雙腿！

陸吾提著血袋，按著傷口，看了眼手表。

17點59分41秒。

他踉蹌的走上前，雙腿斷裂而無法移動，乃至無法閃爍的死點生命大聲的嚎叫著，像是在......恐懼？

陸吾將血袋砸向它，淋滿鮮血的蒼白爍人剎那僵硬。

17：59分58秒。

他撲上前，抱住了它。

一秒。

陸吾感覺有什么東西，如潮水般涌來，將自己包裹，肌肉震蕩，骨骼蛻變，心臟勃勃跳動。

他在變強，但依舊處于【人類】的范疇。

感知中，

自己似乎在墜落著，墜落著，感知里遙遠的‘底部’，一道界限清晰無比。

陸吾自然而然的明白過來，跨過那道界限，就完成了【進化】。

又一秒，蒼白爍人脫離了凝滯狀態，陸吾感覺到它冰涼的身軀在高頻的震顫著，卻并沒有將自己給撕碎。

第三秒。

18點整。

白色與淡紅色的光交織而來，頭頂的混凝土連帶著不遠處的光明福利院一并蒸發，

陸吾也在蒸發。

極致的痛楚中，他望見漆黑的天空，望見那個走出東海市的，穿著嫁衣的模糊人影，它站在天上，成千上萬的紅燈籠環繞。

下午6點，零一秒。

那個穿著嫁衣的模糊人影，屹立在天空上，大聲咆哮，希望城消失，大地也在消失，像是白紙被橡皮擦除的簡筆畫。

這是陸吾第一次見到如此場景，以往，他都準時死在18點整。

零二秒。

陸吾視線驟暗，意識湮滅。

“這次......多活了一秒？”他最后想到。

………………

睜開眼。

陸吾感覺前所未有的‘暢快’，呼吸勻稱，心臟蓬勃，渾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

似乎，在夢世界經歷的那兩秒相擁，那兩秒不完全的進化，被.....帶了出來？

“這里是......”

他環顧四周，自己置身于方形鐵籠中，陳靈竹那丫頭躺在一邊，還在昏睡。

‘啪！’

一只發白的手掌猛然抓住鐵籠欄桿。

“嘻嘻嘻......新人醒了！”

“醒了好，醒了就快要撤掉籠子了，你看那個女娃子，靚女喔.....”

一張張臉孔貼著鐵籠欄桿之間的縫隙，四面八方都是人！

他們的身上穿著囚服，蓬頭垢面，密密麻麻的圍著鐵籠推搡著、拍打著、嚎叫著，

有人對著陸吾，將食指放在自己脖子上輕輕橫過，有人則沖著陸吾與渾水的陳靈竹嘿嘿的笑著，一手做OK的手勢，另一手伸指，而后指頭在O中來回蠕動。

更多的人，則是將手從籠子鐵柱間的縫隙伸進來，一只只手想要抓住陸吾......

陸吾坐在鐵籠中心，下意識的攬了攬昏迷在身邊的陳靈竹，目光透過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向四周。

鐵籠處于一個二三十米高的圓形建筑的中間底部，兩側墻壁上是蜿蜒的樓梯......

蓄水池。

而在蜿蜒的樓梯上，有不少只穿了上半截囚服的女人正趴在上面，身后是肌肉隆起的囚服壯漢。

喊叫聲，呻吟聲，哭嚎聲，囚徒的污言穢語，從四面八方的朝著陸吾洶涌。

他明白了過來。

這些人......也是實驗品。

小魚和隊長口中，那些被投入死點核心區碰運氣的‘耗材’。

至于自己。

衣服還在，手表還在，手機沒了。

看了眼表，一點零七，大概率是凌晨一點，因為自己只有在零點入睡才會進入那個夢，

往常，完整經歷完一個未來一小時候，要么繼續睡到天亮，要么猛然驚醒——驚醒時，向來都是凌晨一點多。

“這兩個人可不像是監獄里來的！”有人大聲嚷嚷：“等會兒先讓龍老大玩，龍老大玩過了他們，我們再一起玩！”

監獄......火種集團從監獄中找的‘實驗品’嗎？

看這些人窮兇極惡的模樣，恐怕都是重刑犯，乃至于死刑犯？

陸吾盯著他們一模一樣的囚衣，將衣服的樣式牢牢記住。

“好吵.....”

陳靈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茫然環顧，驟如同炸毛的小貓一般跳起。

“醒了，醒了！”有囚徒高呼：“都醒了，開籠！開籠！”

“以往都醒來，是還要等一個小時的哩.....管事兒的，能不能提前開籠！”

圍著囚籠的囚徒們大聲喊道：

“開籠！開籠！開籠！”

聲音在蓄水池中回環，陸吾看見混凝土和鋼鐵堆砌的頂端，有一個又一個冒著紅光的監控，頂端的八個方位，各自有一臺泛著冷光的金屬風暴。

“開籠！開籠！開籠！”

囚徒們還在齊齊高呼。

有一個手臂格外細長的囚徒，奮力擠到最前頭，伸手透過縫隙，猛然抓住陳靈竹的衣角！

“哈麻批！”

‘咔擦！’

陳靈竹暴躁的一腳，將囚徒的手指踩碎。

那人的哀嚎聲中，其余囚徒卻更加興奮，歡呼，跳躍，有人在吼著開籠，有人在叫著‘好野的貓咪’。

陳靈竹到底還是害怕的，面色蒼白的抓住陸吾的手臂：

“我們......在哪？”

陸吾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目光凝視著一臺又一臺，對著鐵籠的攝像頭。

攝像頭里的紅光一閃，又一閃。

某個小房間。

“滿兩百人了，頭兒，是否開閘，釋放四號死點生命？”工作人員盯著監控畫面，看著鐵籠里無助的兩個同事，笑了笑。

李酋搖晃著高腳杯，抿了口泛著氣泡的酒液，淡淡道：

“別急，王承安不是去見上頭了么？十多個小時了，還沒露面，等他找上門來，再開閘。”

工作人員會意：

“讓王主管體會一下，無能為力的感覺？”

“他已經體會的夠多了。”李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平靜開口：“我想要看看，上面究竟還有念他幾分情。”

工作人員目光閃動：

“試驗條例擺在那里，總不會還將這兩個家伙放出來吧？”

“那不會。”

李酋笑了笑，輕輕彈了彈空酒杯，聽著清脆的鳴音：

“你說，這兩個小家伙，能不能成為幸運兒？”

“兩百人的試驗規模，按照以往的數據，每一百次試驗中，能有十八次出現一個進化者，兩次出現兩個進化者。”

工作人員對答如流：

“就概率上來看嘛......千分之一吧。”

李酋微微頷首，忽而咦了一聲。

工作人員下意識的看向監控屏幕，怔了怔。

監控畫面上，被群狼環伺的鐵籠中，一只小綿羊蜷縮著，瑟瑟發抖，另一只......

“老虎脫下了羊皮？”

李酋笑了起來：

“開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