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道。

小魚一邊走著，一邊抹著眼淚，陸吾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

盡管知道明天再來，一切又會恢復如初。

他沉默。

17：47，還有13分鐘。

排水管道里的積水能打到腳踝，不知在這兒沉積了多少年多少月，整個管道寂靜，只有兩人踩水的聲作響。

早已聽不見歌者的歌聲。

為什么會是周院長？

陸吾想不明白。

“核心區(qū)到了。”小魚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陸吾：“這道門后，就是福利院的核心區(qū)。”

陸吾抬眼打量鐵門，是那種銀行的圓形金庫門，很厚重。

“里面有什么？”他問道。

“正常來會有世界死點中最強大的死點生命，不過福利院是個例外，最強的歌者在外面。”

小魚平靜道：

“這里面以前是一只2級非唯一性死點生命，蒼白爍人。”

“蒼白爍人算是蒼白人影的進階，剛才那只3級死點生命是蒼白巨人，更強，更厲害，暫時還未洞悉蒼白巨人的規(guī)則。”

陸吾點頭：

“蒼白爍人的規(guī)則呢？”

小魚眼睛比之前更紅了：

“蒼白爍人，2級死點生命，可在十米范圍內(nèi)閃爍前進，無視物理攻擊，身上觸手可以直接吸食靈魂，至于應(yīng)對規(guī)則......”

“離體三十秒以上，一分鐘以下的人血，潑灑在它身上時，它會短暫凝滯，五百毫升血可以使它凝滯一秒鐘。”

陸吾眼皮跳動：

“那進化法是？”

小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默默轉(zhuǎn)動圓形大門，片刻，大門緩緩洞開。

倒計時，9分鐘。

大門打開的瞬間，陸吾聽見了摩擦聲，哭泣聲，他朝著內(nèi)部看去，是一處巨大的圓形蓄水池，但已然干涸，

圓形墻壁上樓梯蜿蜒，在干涸蓄水池的最底部，則是數(shù)不清的尸骸，大人的，小孩的，密密麻麻。

并沒有看到小魚口中的蒼白爍人。

“世界正在死亡。”

小魚站在門外，撿起一塊石頭，輕輕一拋。

石子飛入大門的瞬間，一根蒼白色的觸手憑空而現(xiàn)，將石子擊的粉碎！

同樣站在門外的陸吾猛然抬起頭，赫然看見二三十米高的頂端，一個背后生長著十來根觸手的蒼白人影，正攀附在那！

“吼！！”

蒼白爍人發(fā)出低沉的咆哮，咆哮聲與整個蓄水池共振，它卻一動不動，只是冷漠的凝視著門外的兩人。

‘咔噠！’

小魚拉動槍栓：

“進化法在研究出來之前，是將人丟入死點核心區(qū)，碰運氣，而進化法其實也很簡單。”

“洞悉規(guī)則，了解規(guī)則，然后......與核心區(qū)中最強的死點生命，相擁。”

陸吾猛然側(cè)目：

“哈？？”

小魚平靜道：

“總結(jié)出進化法之前，所謂的碰運氣，實際上是看死點生命什么時候‘吃飽’，當它‘吃飽’的時候，不會主動殺人，但依舊會玩弄‘獵物’。”

“比如，當上頭那只蒼白爍人，在連續(xù)殺死了一百人后，吃飽了，第一百零一個人，它便只會以觸手包裹，作為儲備糧——這個時候，就算是相擁了，那個幸運兒也能得以進化。”

“而在進化法被總結(jié)出來之前，人們只以為是那個幸運兒被死點生命所喜愛，降下了賜福。”

陸吾明白了過來：

“所以，要么先將它喂飽，要么掌握它的規(guī)則......比如，潑灑鮮血將它凝滯，然后與它相擁？”

“對。”

小魚冷冷笑了笑：

“就是這么粗淺的、愚笨的進化法，卻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年，多少人命，才填出來的。”

說著，她轉(zhuǎn)過頭，凝視陸吾：

“我黑入過火種集團的外部網(wǎng)絡(luò)，看過一些資料，這群蠢貨直到災(zāi)變前夕，才明白過來，進化者之所以能進化，并不是被死點生命青睞、喜愛，進而降下所謂的賜福。”

“根本原因只是它吃飽了，只是在核心區(qū)中和它相擁......陸先生如果想要進化，可以殺死我，以我的血將它凝滯，和它擁抱。”

“當然，期間陸先生也需要付出一些自己的血液，因為必須和核心區(qū)死點生命擁抱三秒以上，才有可能進化完成。”

陸吾沉默，還是沉默。

他看著小魚冰冷的目光，嘆了口氣：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將它打到半死不活，無法動彈，對吧？”

小魚淡淡點頭：

“對，但我掌握不好這個度，這需要極其精密的、耗時長久的測量。”

陸吾好奇問道：

“我看出來，你似乎篤定我會殺死你，用這種方法來進化？”

小魚笑了起來：

“我從您的眼中，看到了對生命的漠視，完全的漠視，隊長和大趙死的時候，您連一點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就好像......司空見慣。”

陸吾抓了抓頭：

“不不不，只是一種習慣.....在這個世界，這個時間，我能為所欲為，我也知道不論我做了什么，第二天都會恢復如初。”

“久而久之......對這個世界的人命，我看的就淡了。”

‘吼！！’

那只蒼白爍人攀附在蓄水池頂端，再度發(fā)出咆哮，但依舊沒有攻擊門外的兩人。

看了眼手表。

17：55。

倒計時，五分鐘。

陸吾走上前，看著小魚的眼睛，認真道：

“我必須驗證你的話，究竟是否正確，很抱歉。”

小魚哈哈一笑，閉上眼睛。

“放過我的家人。”

她只是這么說道。

陸吾抱了抱這個紅眼少女，然后從她的戰(zhàn)備箱里取出小刀與密封袋，摸了摸少女的腦袋。

小魚冷冰冰的看著他。

陸吾笑了笑，在紅眼少女茫然的目光中，割開自己的手腕，鮮血狂飆，涌入密封袋中。

反正明天一切如故，何必讓自己良心過不去呢？

手表的秒針挪動，時間來到17點59分整。

陸吾盯著秒鐘默數(shù)。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血可以用了。

陸吾抓住密封袋，轉(zhuǎn)身，沖入門中，小魚茫然的回過神，舉起沖鋒槍，朝著頂部攀附的蒼白爍人射擊。

死點生命被打穿，掙扎、躲避，撞斷一節(jié)又一節(jié)樓梯，臉色蒼白的陸吾步步靠前，步步靠前。

“吼！！”蒼白爍人朝著他嘶吼，消失，出現(xiàn)，消失，出現(xiàn)，一次次的閃爍著！

它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