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通過門禁。

包子油條、咖啡蛋糕等混雜在一起的復雜氣味直沖鼻腔，更多的是人味兒——說不清楚具體什么味，就是人的味道。

望著八個電梯前堵著的一大堆人，陸吾和陳靈竹再度絕望。

看了眼手表——9：07。

陳靈竹捂著心臟：

“遲到二十分鐘，視為當天曠工，扣全天工資......陸吾，要不咱們回去補覺算了？”

老王白了兩人一眼：

“走管理電梯吧。”

他指向一處無人駐足等待的電梯。

“管理電梯？”陸吾好奇：“那不是總監級才能刷卡走的嗎？”

老王傲嬌的抬了抬頭：

“真當我十幾二十年白干的？走吧！”

他帶著兩人繞過擁擠的人群，刷卡。

‘嘀！’

提示燈由紅轉綠，很鮮艷的綠，三人閃身入內。

電梯門緩緩合上時，陸吾能看見密密麻麻擁擠人潮中，一些帶著艷羨、敬畏味道的回眸......這時候要是丟一顆手雷過去，得炸飛多少人？

他連忙甩了甩腦袋，可不能將夢世界的壞習慣帶出來。

老王按下66樓，電梯在沉默中一路上行。

整棟大樓足足有118層，高度達六百米，電梯的速度并不快。

“這是啥玩意？”

陳靈竹看向掛在電梯左側，一人高的黑色金屬箱，老王想要阻止，但慢了一步。

她戳了戳金屬箱，箱體四角發出微光，緩緩向兩側打開。

陸吾看去，愕然。

一套防彈衣，一把微沖，四把手槍，一些手雷、彈夾和急救藥箱......

陳靈竹猛地后跳一步：

“哈？”

聯邦雖然不禁槍，但也不是普通人能買到的，要么經過嚴格審查后考取安全證件，要么就是地下黑市。

王承安無奈道：

“為了防備突然的恐怖襲擊，集團在管理電梯中放置了安全箱，落單的高管也算能有防身的東西。”

“恐怖襲擊......有些夸張了吧？”陳靈竹縮了縮脖子，指著箱中最上排，嵌在那里的一顆子彈：

“這怎么單獨嵌了顆子彈？”

老王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伸手將漆黑的長金屬箱合上，轉過頭看了眼陸吾：

“小陸？”

發怔的陸吾回過神，應了一聲：

“主管，說起來你的工卡為啥能刷管理電梯？”

老王聳肩攤手：

“我為集團流過血，我為集團立過功。”

陸吾與陳靈竹齊齊翻了個白眼。

66樓快到了。

‘吱呀！’

電梯上方忽然發出扭曲聲、摩擦聲，三人同時抬頭上望，下一秒，電梯驟然斷電幽黑，只有安全箱四角的微光猶存。

“哈？”陳靈竹懵懵道：“這管理電梯還能啊啊啊啊啊！”

電梯驟然下墜。

陸吾抓住扶手，雙膝微屈，陳靈竹在驚呼聲中狂按電梯樓層，幽幽暗暗中，看不清老王在做什么。

電梯還在下墜！還在下墜！

失重感攥住陸吾的心臟，電梯井中的呼嘯風聲從通風口猛灌了進來，咔！

電梯頓住。

沒等他們緩過神，呼口氣，電梯第二次下墜，然后第二次頓住。

一次又一次的頓挫，直到整個電梯徹底卡死不動。

“呼，呼......”

三人劇烈的喘息聲持續了片刻，陸吾擦了把汗水：

“似乎.....好了？”

‘嘀嗒！’

話才落，電梯中的電力恢復，白蒙蒙的燈光驅散幽暗，三人第一時間看向顯示屏。

【-9】

地下第九層。

陳靈竹眼皮跳了跳：

“大廈.....不是只有地下三層嗎？”

她保持著基本的冷靜，陸吾渾身發寒——不知從何而來的、略顯熟悉的寒意。

雙耳也因為急速下墜的電梯而伴起嗡鳴，嗡嗡中，似乎聽見竊竊私語。

像是夢世界近距離接觸蒼白人影。

“你們聽見什么了嗎？”陳靈竹帶著顫音問道。

“耳鳴產生的幻聽。”老王簡短開口，揮手攔住想要按開門鍵的陳靈竹：“等電梯自然上行。”

他沒有解釋為什么，語氣中罕見的透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陸吾眉頭緊鎖，光明福利院，寒意，竊竊私語，不該存在的地下九層......

他心頭生出不好的預感。

世界死點？

開始誕生世界死點了嗎？

不知何時起，從不相信夢世界是未來的他，卻已然默認三年后的災變注定發生。

如果真是蒼白人影，他倒并不害怕，哪怕這是現實世界——蒼白人影是最低級的死點生命，行為規則已然被完全解析。

只要閉上雙眼，就不會也無法遭受攻擊。

陸吾閉上眼，徹骨的寒意漸漸消散，耳鳴中的竊竊私語聲也一并散去。

只有電梯上方依舊在發出吱嘎吱嘎的扭曲聲。

陸吾睜眼。

真的是蒼白人影。

出現在現實的蒼白人影！

陸吾睜開雙眼，寒意重新來襲，低語聲像是幻聽。

電梯里的攝像頭中，有紅色光一閃，又一閃，陳靈竹一邊嘗試撥打電話，一邊沖著攝像頭揮手。

“沒信號......”她輕聲開口。

“那就等。”老王的聲音在沉穩中，又顯得格外凝重，陸吾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電梯燈光開始閃爍，忽明忽暗，忽明忽暗。

他似乎在門外聽到了細細簌簌的聲。

………………

淮南路。

陳耀東從有特勤局標志的黑色轎車上走下。

“陳隊，二級異常現象。”穿著警服的干練女子開口：“高危級的活體型異常！”

陳耀東頷首：

“知道從哪里來的嗎？”

女警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還不確定，但是我們查看結構圖，發現在規劃中有很奇怪的一點，地下停車場的一條排水管道，跨越半座城市，直通往遠郊，不與其他任何排水管道相連通，懷疑是來自那里。”

陳耀東若有所思：

“是什么樣子的活體異常？”

“該高危級活體型異常，體現為一團蒼白色的人影，只要出現在附近，就會感覺到寒冷，聽到模糊的低語聲。”

緩了緩，女警苦澀的繼續道：

“常規武器試過了，無法擊中，那團人影像是根本不存在，可一旦遭到它的襲擊，會立刻死亡，變成一團新的蒼白色人影。”

陳耀東動容：

“傳播性活體異常？”

“對！”

女警深吸一口氣：

“目前，淮南路福氣商場的地下停車場中，從最開始的一只蒼白人影，已然裂變為四十只打底，其中一半都是警察署的人......如果它們沖出地下停車場，東海市就危險了！”

陳耀東點頭：

“交給我們特勤局吧，你們辛苦了......高危級活體異常并非無法應對，真正的關鍵是，找到第一只它，是從哪里來的。”

他脫下外套，目光幽邃：

“我先去處理活體異常，出來之后，我要立刻看到地下停車場的結構圖，找到那條排水管道的終點。”

“另外，讓這次事件中的知情者，都簽署好保密協議。”

“是！”女警敬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