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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金鱗映血證 孤臣燼余吟

冰冷的刀鋒劈開枯黃的蘆葦,距離沈墨的脊背不過咫尺!黃彪手下騎兵那剽悍的身影與濃重的殺氣,如同實質的陰影籠罩下來!懷中的狻猊營旗幟灼燙如火炭,那半截染血的“承火”米券碎片如同催命符,攥在黃彪手中,更攥在沈墨心頭!

電光石火間,沈墨的目光死死釘在河水中那點微弱的反光上——淤泥里半掩的金色鱗片!求生與破局的本能壓倒一切!他不再猶豫,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向側面泥水中撲倒翻滾!同時,右手探入冰冷的河泥,不顧一切地抓向那點金光!

“嘩啦!”泥漿四濺!

“在這里!”包抄的騎兵厲聲大喝,刀光如匹練般斬落!鋒刃撕裂空氣,幾乎貼著沈墨翻滾的背脊掃過!

沈墨渾身泥水,狼狽不堪,卻在翻滾的瞬間,已將那片硬物死死攥在掌心!入手冰涼沉重,邊緣銳利,果然是一片巴掌大小、形制奇特的金屬鱗片!鱗片呈暗金色,質地非金非銅,卻異常堅韌,表面布滿了細密古樸的云雷紋,中心浮雕著一只振翅欲飛、顧盼生威的——應龍!龍睛處鑲嵌著兩點細小的、殷紅如血的寶石,在渾濁的晨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澤!

應龍金鱗!

沈墨腦中一片空白!這圖案,這形制……他從未見過!但這鱗片上散發出的威嚴、古老與隱隱的殺伐之氣,卻瞬間壓過了“九幽”的邪異與“紅蓮”的妖詭!這絕非“九幽紅蓮”之物!

“拿下!”黃彪的厲喝如同驚雷!幾名騎兵已如狼似虎撲至,刀鋒直指沈墨要害!眼看就要將他亂刃分尸!

生死一線!沈墨猛地將緊握金鱗的拳頭高高舉起,嘶聲吼道:“黃旅帥!應龍振翼,九幽辟易!你要斬斷的是哪條臂膀?!”

吼聲在空曠的河灘上炸開!“應龍振翼,九幽辟易”八個字,如同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瞬間讓撲至眼前的刀鋒為之一滯!

黃彪渾身劇震!他原本布滿殺意與沉痛的雙眼,在看到沈墨手中高舉的那片金鱗的剎那,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樕夏堑赖栋桃驑O度的震驚而扭曲!他死死盯著那片金鱗,尤其是龍睛處那兩點刺目的血芒,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之物!

“住手!??!”黃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變調的嘶啞,如同受傷的猛獸發出咆哮!

撲向沈墨的騎兵聞令硬生生止住刀勢,驚疑不定地看向黃彪。

黃彪大步沖上前,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手下,沖到沈墨面前,目光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釘在那片金鱗上。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似乎想去觸碰,卻又在即將觸及的瞬間猛地頓住。

“你……你從何處得來此物?!”黃彪的聲音低沉嘶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更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敬畏。

沈墨渾身泥水,喘息未定,卻迎著黃彪那幾乎要將他洞穿的目光,毫不退縮:“淤泥之下,沉箱之側!此物與清妖狻猊營軍械同沉于此!黃旅帥,你告訴我,這‘應龍’所指,是九幽之孽蛟,還是……我天國砥柱?!”

他反手從懷中掏出那面折疊的狻猊營旗幟,猛地抖開!深藍的旗面上,張牙舞爪的狻猊獸首在晨光下猙獰畢露!

“狻猊營?!”黃彪身后的騎兵們發出驚怒的低呼,刀鋒再次指向沈墨,氣氛瞬間又繃緊到極致!

黃彪的目光在狻猊旗和應龍金鱗之間急速輪轉,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著,眼神中的風暴激烈碰撞!震驚、狂怒、疑惑、還有一絲被深深刺痛的……了然!

“狻猊……狻猊……”黃彪喃喃自語,猛地一把奪過沈墨手中的狻猊旗,手指死死摳著那獸首圖案,指節發白,聲音因極度的憤怒而顫抖,“好一個‘狻猊’!好一個秦日綱!好一個楊氏賤婢!原來……原來圣庫那把火!燒掉的不止是糧食!燒掉的是我天國的脊梁!燒掉的是翼王殿下的苦心??!”

翼王?!石達開?!

沈墨心頭如同被重錘擊中!狻猊營……翼王石達開?!難道……那紫檀妝匣上的狻猊鋪首,并非仿制清軍,而是……翼王麾下某個秘密組織的標志?!秦日綱、楊氏一伙,不僅貪墨通敵,更竊用了翼王的信物?!這沉入河底的狻猊營軍械,是嫁禍?還是……

黃彪猛地抬起頭,眼中再無半分對沈墨的殺意,只剩下熊熊燃燒的悲憤與一種近乎絕望的忠誠!他指著沈墨手中那片應龍金鱗,聲音如同泣血:

“此乃‘應龍金鱗令’!翼王殿下親衛‘龍驤營’最高信物!持此令者,如翼王親臨!見令如見王駕!凡我天國將士,敢有不敬者,立斬不赦!”他猛地單膝跪地,對著沈墨(或者說,對著那片金鱗)重重抱拳,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

“末將黃彪!原翼王麾下龍驤營哨官!圣庫旅帥之職,乃翼王離京前密令潛伏!專司監察天京糧儲、內防奸佞!末將無能!未能護住圣庫!未能識破秦賊通敵竊令之奸!致使巨蠹橫行,國本動搖!更險些誤傷持令天使!罪該萬死!請令使責罰!”

真相!如同撕裂烏云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所有迷霧!

翼王石達開!龍驤營!應龍金鱗令!黃彪竟是石達開埋在天京的暗樁!圣庫焚毀,秦日綱通敵,楊氏勾結“九幽紅蓮”,竊用翼王麾下“狻猊衛”標志嫁禍翼王,并欲引清軍“狻猊營”入城!一環套一環,毒計狠絕,不僅要毀天京,更要污翼王清名!

沈墨握著那枚冰冷沉重的金鱗,看著跪在泥濘中、虎目含淚的黃彪,心中翻涌著驚濤駭浪,更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與敬意。這枚來自河底淤泥的金鱗,竟是翼王石達開埋下的最后一道護國安瀾的伏筆!是撥亂反正、照亮深淵的孤光!

“黃旅帥請起!”沈墨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沉穩有力,“翼王深謀,令人敬服!圣庫焚毀,非你一人之過,乃奸佞盤踞、九幽作祟!如今迷障已破,真兇伏誅!當務之急,是肅清余孽,穩固天京!你可知這‘九幽紅蓮’巢穴所在?可知那‘紅蓮凈火’陰謀細節?”

黃彪站起身,抹去眼角渾濁,眼中重新燃起銳利的火焰:“末將潛伏日久,只知‘九幽’行蹤詭秘,似與北地白蓮余孽及清妖欽天監妖人有關!‘紅蓮’乃其爪牙,專司蠱惑人心、行邪祭妖法!其核心巢穴,或藏于……天王府西苑舊庫!”

天王府西苑舊庫?!沈墨心頭劇震!那地方緊鄰深宮禁苑,守衛森嚴!若“九幽紅蓮”真藏身于此,其背后勢力之深、圖謀之大,簡直駭人聽聞!這已非典刑衙甚至王宗大人所能輕易觸及!

“令使!”黃彪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末將愿率麾下死士,潛入西苑,搗毀魔巢!縱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只求護我天國根基!”

沈墨看著黃彪和他身后那十余位雖疲憊卻眼神堅毅如鐵的騎士,又低頭看了看手中那枚龍睛染血、仿佛蘊含著翼王石達開不屈意志的應龍金鱗。一股沉甸甸的責任感與破釜沉舟的決絕涌上心頭。

“不!”沈墨的聲音斬釘截鐵,“‘九幽’潛于淵,‘紅蓮’附于木,其根深蒂固,非雷霆之力不可拔除!強攻西苑,無異以卵擊石,徒增犧牲,反打草驚蛇!”他將金鱗和狻猊旗小心收起,目光投向天京城那高聳宮墻的方向,深邃如淵:

“持此金鱗,攜此狻猊旗,面見王宗!此二物,便是秦黨通敵竊令、勾結妖邪、禍亂天京的鐵證!更是翼王殿下心系天國、忍辱負重的明證!唯有王宗大人,執宗室之劍,挾天王之威,方能犁庭掃穴,斬斷‘九幽’之根,撲滅‘紅蓮’邪火!”

他轉向黃彪,沉聲道:“黃旅帥,你速帶人暗中封鎖西苑舊庫外圍,監視一切異常動靜!絕不可讓‘九幽紅蓮’核心轉移或銷毀罪證!我即刻入宮,面呈王宗!”

“末將遵令!”黃彪抱拳領命,再無半分猶疑。

沈墨不再耽擱,在黃彪手下騎兵敬畏的目光中,翻身上了一匹備用的戰馬。他渾身泥濘,形容狼狽,但脊梁挺得筆直,懷揣著那枚來自深淵淤泥卻映照出忠誠與光明的應龍金鱗,以及那面沾染著陰謀與嫁禍的狻猊營旗幟,策馬揚鞭,向著天京城那象征著權力核心的宮闕,疾馳而去!

晨光刺破云層,灑在渾濁的秦淮河上,泛起一片破碎的金光。沈墨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長,如同一個奔向風暴中心的孤臣。

……

天王府深宮,一處僻靜的書齋內。檀香裊裊,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凝重。王宗大人端坐主位,依舊是一身青衫便服,臉上那慣常的溫和笑意早已消失,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靜與一種洞察世事的疲憊。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案頭那枚龍睛含血的應龍金鱗,以及旁邊那面展開的狻猊營旗幟。金鱗冰冷,狻猊猙獰。

沈墨肅立在下首,將通濟門河灘遭遇、沉沒軍械、黃彪身份、應龍金鱗的來歷,以及“九幽紅蓮”可能藏身西苑舊庫的推斷,條理清晰、字字千鈞地稟報完畢。書齋內死寂一片,落針可聞。

良久,王宗大人才緩緩抬起眼,目光落在沈墨身上,那眼神復雜無比,有贊許,有凝重,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

“應龍金鱗……翼王……”王宗的聲音低沉,仿佛帶著歲月的回響,“他離京時,只道是暫避鋒芒,以圖再舉。卻不想……竟在千里之外,仍為這天京埋下了護國伏筆。這份苦心,這份擔當……”他輕輕嘆息一聲,指尖拂過金鱗上那兩點血紅的龍睛,“秦日綱,死不足惜。楊氏,萬死難贖。勾結妖邪,通敵賣國,更竊翼王信物以行嫁禍……樁樁件件,皆動搖國本,罪不容誅!”

他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刀,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瞬間彌漫整個書齋:

“傳令!”

“在!”侍立一旁的心腹侍衛躬身應諾。

“即刻調‘神策營’精兵五百,由你親自統領,持本王金批令箭,包圍西苑舊庫!許進不許出!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著典刑衙掌刑主官沈墨,持此應龍金鱗,協同辦理!庫內一應人員、文書、器物,無論身份貴賤,一體鎖拿封存!遇有邪祭妖物,就地焚毀!”

“另,以本王名義,行文翼王行轅,詳呈天京變故及翼王金鱗護國之事!請翼王……安心征戰!”

命令一條條下達,干脆利落,帶著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威!王宗大人終于不再隱藏,亮出了他執掌宗室、監察內廷的獠牙!

“沈墨,”王宗的目光再次落在沈墨身上,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此去西苑,兇險莫測?!庞募t蓮’,妖法詭譎,死士眾多。你……怕嗎?”

沈墨迎著王宗的目光,緩緩躬身,聲音平靜卻蘊含著千鈞之力:

“圣庫灰燼之下,冤魂未遠。通濟濁浪之中,忠魂長存。沈墨此身,早已許國。但能斬妖除魔,護我黎庶,縱身陷九幽,心向光明,何懼之有?”

“好!”王宗眼中精光爆射,“持金鱗,行正道!天京之局,系于爾手!去吧!”

……

西苑舊庫,位于天王府西側宮墻深處,毗鄰御花園。外表看來,不過是一排年久失修、被高大宮墻和茂密林木環繞的普通庫房,平日少有人至,只有幾個老邁的內侍看守,透著荒涼死寂。

然而,當沈墨手持應龍金鱗,與王宗心腹侍衛統領率領的五百名頂盔貫甲、殺氣騰騰的“神策營”精兵如同潮水般無聲包圍這片區域時,一股無形的、陰冷邪異的氣息,如同蘇醒的毒蛇,瞬間從那些看似破敗的庫房中彌漫開來!

“殺進去!一個不留!”侍衛統領手持金批令箭,厲聲斷喝!

“轟隆!”沉重的庫門被巨木撞開!

“殺——!”神策營精銳如同猛虎下山,挺槍持刀,沖入昏暗的庫區!

迎接他們的,并非驚慌失措的守衛,而是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撲出的、身著黑袍、臉覆猙獰鬼面的死士!這些死士身手詭異,悍不畏死,手中兵刃涂抹著幽藍的毒液,口中發出非人的嘶吼!更詭異的是,庫房深處,隱隱傳來低沉怪異的誦經聲和令人心悸的鼓點!

邪祭!正在進行!

“放箭!”侍衛統領臨危不亂!

密集的箭雨如同飛蝗般射向撲來的黑袍死士!慘叫聲、金鐵交鳴聲瞬間響成一片!

沈墨手持金鱗,在數名神策營悍卒的護衛下,緊隨其后沖入。庫房內部遠比外面看到的廣闊深邃!穿過前廳,里面竟是一個被改造過的、巨大而陰森的地宮!地宮中央,赫然是一個用鮮血描繪的、巨大而邪異的紅蓮圖案!蓮心處,堆砌著森森白骨!數十名同樣黑袍罩體的教徒,正圍在血蓮周圍,瘋狂地跳躍、嘶吼、叩拜!一個身著猩紅蓮紋法袍、頭戴猙獰鬼王面具的“壇主”,手持一柄白骨法杖,站在白骨堆砌的祭壇上,用尖銳詭異的聲音嘶喊著:

“……紅蓮凈火!焚盡偽朝!九幽洞開!萬靈……”

“妖孽!受死!”侍衛統領目眥欲裂,一馬當先,挺槍直刺那紅袍壇主!

黑袍死士如同潮水般涌上阻攔!神策營精銳與之戰作一團!地宮內刀光劍影,血肉橫飛,誦經聲、喊殺聲、慘叫聲混雜著濃烈的血腥味和一種奇異的熏香,構成一幅地獄般的景象!

沈墨的目光銳利如鷹,穿透混亂的戰場,死死鎖定祭壇上那個紅袍身影。他看到了對方法袍下擺處,一個若隱若現的、扭曲藤蔓與漩渦的“九幽”印記!更看到了對方手中白骨法杖頂端,鑲嵌著一枚……與他懷中那枚一模一樣的血玉紅蓮玉佩!

就是他!紅蓮壇主!開啟“凈火”儀式的鑰匙持有者!

“保護令使!目標祭壇妖首!”沈墨厲喝,手中短匕寒光一閃,身先士卒,如同離弦之箭,在神策營悍卒的拼死掩護下,向著祭壇方向猛沖!擋路的黑袍教徒被悍卒們砍瓜切菜般劈倒,但更多的死士如同瘋魔般撲來!

那紅袍壇主也看到了手持金鱗、直撲而來的沈墨!面具下發出怨毒的尖嘯,白骨法杖猛地指向沈墨!數名距離最近的黑袍死士眼中紅芒一閃,竟完全不顧身后砍來的刀槍,如同自殺的毒蜂,直撲沈墨!

“令使小心!”一名神策營悍卒怒吼著擋在沈墨身前,用身體硬生生撞開兩名撲來的死士!自己卻被第三名死士的毒刃狠狠刺入肋下!鮮血狂噴!

沈墨睚眥欲裂!腳步卻未停!借著這瞬間的空隙,他已沖至祭壇之下!飛爪鏈索激射而出,直取壇上紅袍!

“鐺!”白骨法杖格開飛爪!

紅袍壇主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著沈墨手中的應龍金鱗,發出尖銳的詛咒:“應龍?!偽朝余孽!壞我圣祭!九幽噬魂!”

他猛地將手中白骨法杖狠狠頓在祭壇上!鑲嵌在杖頂的血玉紅蓮玉佩驟然爆發出妖異的紅光!同時,祭壇周圍幾個不起眼的角落,數枚埋設的、混合了硫磺火油的陶罐被引線點燃,瞬間爆開!

“轟!轟!轟!”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灼熱的氣浪和致命的碎片席卷地宮!整個祭壇區域瞬間被火海和濃煙吞噬!混亂達到了頂點!

“保護令使!”侍衛統領的吼聲淹沒在爆炸和慘叫中!

火光濃煙中,沈墨只覺一股巨力撞來,身體被爆炸的氣浪狠狠掀飛!他死死攥著應龍金鱗,護住頭臉,重重摔在冰冷的石地上,渾身劇痛,眼前發黑!

濃煙稍散。祭壇已化為一片火海,白骨被燒得噼啪作響。那紅袍壇主的身影消失無蹤,原地只留下一件被燒得焦黑破爛的猩紅法袍,還有……半截斷裂的白骨法杖!法杖頂端,那枚血玉紅蓮玉佩,竟已不翼而飛!

“搜!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侍衛統領嘶聲怒吼,指揮兵士撲滅火焰,搜索余孽。

沈墨掙扎著爬起,看著火海中那半截法杖,看著周圍浴血廝殺后留下的遍地尸骸(神策營亦損失慘重),看著那些被擒獲、眼神麻木空洞的黑袍教徒……一股巨大的、混合著勝利的疲憊與未竟的遺憾涌上心頭。

紅蓮壇主跑了!帶著那枚開啟“凈火”儀式的血玉紅蓮玉佩!雖搗毀了其在天京的巢穴,斬殺了大量骨干,但最核心的妖首和開啟最終毀滅的鑰匙,依舊流落在外!“九幽”的陰影,并未消散!

……

數日后,天京城上空鉛云低垂,依舊彌漫著饑餓與恐慌的氣息。典刑衙簽押房內,氣氛肅穆。

王宗大人親自坐鎮。沈墨、黃彪侍立一旁。案頭,堆放著從西苑舊庫地宮繳獲的大量邪教經卷、名冊、祭器,以及通敵的信函(部分指向清軍江南大營和欽天監)。鐵證如山,秦日綱、楊氏一伙通敵、貪墨、勾結妖邪、焚毀圣庫、意圖顛覆的滔天罪行,昭然若揭。參與“紅蓮壇”邪祭的幾名王府內侍及中層官員,皆被鎖拿入獄,等待嚴懲。

“此案,至此已明。”王宗大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威嚴,“秦日綱、楊氏罪大惡極,雖死難贖其罪!余黨按律嚴辦!西苑邪巢已毀,妖首雖遁,然其爪牙折損殆盡,短期難以為禍。翼王忠義,忍辱負重,應龍金鱗護國之功,本王自當稟明天王,昭告天下!”

他看向沈墨,目光深邃:“沈墨,你抽絲剝繭,于灰燼中尋真,于濁浪下擒兇,于九幽前亮劍,挽狂瀾于既倒,功勛卓著!即日起,晉為典刑衙總憲,掌天京刑獄監察,賜‘鐵面’金牌,可直奏天聽!”

“謝王宗大人!”沈墨躬身領命,臉上卻無太多喜色。總憲之位,鐵面金牌,是權柄,更是枷鎖。紅蓮壇主未擒,“九幽”未除,“凈火”之危猶在,天京城依舊是座餓殍盈城、危機四伏的孤島。

王宗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緩緩道:“圣庫雖焚,然國本未絕。本王已行文蘇杭,籌措糧米,不日將抵。天京之困,終有緩解。至于那遁去的妖邪……”他眼中寒光一閃,“魑魅魍魎,縱潛九幽,也終有伏誅之日!你肩上的擔子,只會更重。”

沈墨默然。他走出簽押房,寒風卷著灰燼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攤開手掌,那枚來自河底淤泥的應龍金鱗靜靜躺在掌心,龍睛處的血芒在灰暗的天光下依舊刺目。他望向北方,那是翼王石達開轉戰的方向,也是清軍江南大營虎視眈眈之處。再低頭,看著這座在饑餓與恐懼中呻吟的城池。

圣倉燼劫,灰燼中爬出的,是血染的真相,是未熄的余火,是更深的迷局,亦是一個孤臣在深淵邊緣,持火獨行的背影。

圣庫余燼冷,秦淮血猶溫。

狻猊竊王幟,應龍護國門。

九幽噬殘夜,孤臣曳迷津。

火未燼也,路正長兮。

風雷已動翼王旌,天京霧鎖待龍吟。

(第一卷《圣倉燼劫》終)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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