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縣案首
- 科舉之路從伴讀書童開始
- 云吞方便面
- 2352字
- 2025-07-19 23:00:23
第一場招覆考試,考的是試帖詩和一篇經論。
經論題仍舊出自《尚書》中的《洪范》,陸云生只掃了一眼,心中便有了腹稿。
唯獨試帖詩有些難度。
他正思索間,陳縣尊對他有些好奇,特意起身來看他試帖詩作的如何。
畢竟是詩會魁首,縣尊雖記不起此人所作詩句的具體內容,倒也知曉陸云生詩才應該不錯。
“咦,他怎地先答起經義題來了?”陳縣尊心中略感詫異,隨即失了興趣,轉身踱到別處巡視去了。
陸云生心無旁騖,認認真真提筆答題,兩耳不聞窗外事。
待答完經論,轉到試帖詩,題出《論語·子罕》“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
這題目并非固定詩題,而是需考生自行領會題意、擇取題眼。
陸云生一時撓頭不已,心下凝神構思一番。
他決定拿“勤”字當題眼,這立意倒也與他此世的努力情況一脈相承。
他沉下心來,力求流暢完整,片刻后,他提筆寫下:
《賦得譬如為山》
筑土期千仞,功虧在夕曛。
基開憑蟻運,頂輟怨簣分。
……
莫負坤輿厚,終看泰岳云。
詩成,格律押上平聲“十二文“韻,陸云生細細檢視,確認合律。
首聯“筑土期千仞,功虧在夕曛”點明題眼“功虧”與“勤”之不易。
承聯“基開憑蟻運,頂輟怨簣分”反用《尚書》“功虧一簣“之典,力求工穩。
尾聯“莫負坤輿厚,終看泰岳云”經典以天地宏景收尾,這“借景喻志”的手法,是他前世寫作文時最慣用的套路。
審視完畢,他不再猶豫:“不看了,交卷!”
次日再度放榜。
陸云生擠上前去,一眼便看到自己名字尚在團案內圈,只是位置從“中”字的左邊,移到了下方。
陸云生咂咂嘴,心知定是那首試帖詩成色平平,拖了后腿。
之后進行的兩場考試,皆算是陸云生的強項。
第二次覆場考試,考的是律賦,需用官韻作賦,要求限韻八字,冠冕正大,事理兼備。
實則跟八股差不多,固定格式。
陸云生胸有成竹,輕松答完。
待到這場發案,陸云生發現自己的名次未變,依舊穩在內圈下方。
他摸摸下巴,目光掃過榜單——云府大少爺的名字正式從副榜隕落。
“居然還能多挺一輪,”陸云生暗忖,“看來少爺的作詩水平確實不錯。”
只可惜律賦不行。
云思夜假裝傷心,其實心中已經樂開了花。
云姨倒說不上失望,云思夜能闖過兩關已超出她預期不少,是故難得對他有了好臉色。
最后一場,考的實務策論。
此時參考者已不足三百人,陸云生凌晨起來,衙門前都不堵馬車了。
策論共兩題,第一道是法律題,問:
甲父臨終立遺囑:“田產盡歸長子,幼子得城內宅。”甲為長子,竟將田宅盡占,僅分幼子城外破屋。幼子訴至官府。
依《大乾律》此案當如何裁斷,須作判詞。
陸云生精通《大乾律》,依據《戶婚律》相關規定,提筆作答,行文力求“法言法語”:
“遺囑分明,豈容移易?查甲父遺命:‘田歸長子,宅予幼子’,城鄉貴賤懸殊,足見存恤幼弱之心。今甲獨吞膏腴,以城外敝廬塞責,是背父命而欺弟貧!”
“依《大乾律》可知‘財產無承分人,遺囑處分有效’。甲既悖遺囑,當追還城內宅契付幼子,田產仍依父命歸甲。”
“另杖六十,懲其貪黷。二子息爭。”
他自忖此題答得無可指摘:格式采用四六駢偶,用語端正嚴謹,刑罰適用得當。
陸云生檢查完畢,點點頭,繼續去答另外一道實務題,也是駕輕就熟,很快答完。
交完卷子,出得衙門,陸云生長長伸了個懶腰,抬眼便見云思夜和他家人一道,正在外等候。
陸云生小跑幾步,難得真情流露,一把抱起小妹,歡騰跳躍。
他旋即放下咯咯直笑的小妹,故作認真道:“小妹,你重了。”
一句話氣得小妹跳腳追打:“明明是你自己非要抱我的!什么人吶!”
陸父和甄氏在一旁同時笑著看著。云思夜搓搓鼻子,嘿嘿一笑。
……
縣試雖有小波折,閱卷終究如期完成。
縣教諭已將最終取中的五十人名錄整理好,皆用紅圈圈住名字。
該取中者大體無甚爭議,唯獨前十名次,特別是案首歸屬,需由縣尊親自定奪。
陳縣尊看著名錄,一時有些糾結難斷。
他的師爺劉先生作為私人延聘的幕僚,深知食主之祿、忠主之事,更須為主分憂。
他察言觀色片刻,緩緩開口道:“恩主,首場那樁意外,若非陸云生當機立斷,冷靜行事,將禍事化小,恐已累及恩主清譽與今年考評。恩主能安然度過此關,此子功不可沒。”
說著,劉師爺微微一頓,抬眼觀察陳縣尊神色,見其并無不悅,便低頭繼續道:“故而,此番取錄,恩主似應有所表示,一則酬其功,二則彰顯恩主慧眼識人之明。”
陳縣尊點點頭,別有意味地看了眼劉師爺:“那是自然,我陳山河能請到劉師爺你這等干才,不正彰顯本官有識人之明嘛!”
劉師爺連忙躬身:“不敢不敢!小人鄙陋,識見短淺,能蒙恩主賞識提攜,已是天恩浩蕩!”
此話略顯僭越,陳縣尊聽來卻極為受用,他擺擺手,示意劉師爺繼續說。
劉師爺暗松口氣,大冷天里悄悄抹了抹額角細汗,方繼續道:“恩主,小人查知此子乃農家出身,身世清白卻無根基。只不過去年突然得了云府別院貴人的青眼,收為書童。小人愚鈍,不知其中是否另有深意……”
陳縣尊捋著粗短的胡須,略作沉吟,搖頭道:“云府別院收個書童,此事本身無甚緊要。不過你這么一提,倒提醒了本官——若點此子為案首,于云府別院面上亦有光彩……”
劉師爺眼中精光一閃,拱手道:“正是此理!此人出身寒微,恩主若能破格擢拔,既酬其功、顯恩主識才,又能與云府別院結個善緣。”
“此子得此殊榮,必感念恩主深恩,日后或可引為臂助……此誠一舉多得,恩主高瞻遠矚,小人嘆服!”劉師爺說著,作恍然大悟狀。
陳縣尊面露滿意淡笑:“不錯。況且,若本官治下,一介寒門書童竟能力壓群倫,奪得魁首,此事傳揚開去,無論是上達州府,還是聞于朝堂,皆能使本官‘興教化、拔寒俊’之政聲遠播,引人矚目……”
劉師爺心領神會,小心翼翼補充道:“恩主明鑒。此子若爭氣,自是恩主栽培之功;若日后泯然眾人甚或行差踏錯,亦是其自身品性不足,無損恩主今日破格擢拔之美意。”
陳山河捋須未答,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名錄首位,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
縣試最終放榜之日轉瞬即至,當那大紅榜單高懸,縣案首之名頃刻間傳遍整個江寧府——
陸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