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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爭議爭論爭斗

  • 明末第一教父
  • 烈火祖師
  • 4197字
  • 2025-08-24 08:30:00

兵部轉來的宣大總督盧象升親筆奏疏攤在案上,再次懇請陛下速決“茶馬五策”,以解邊軍戰馬匱乏的燃眉之急,并請撥專項錢糧,用以在得勝堡、張家口外籌建官市。

黃士俊雖然表情溫和,但言語卻是據理力爭:“元輔!盧建斗于宣大苦撐,麾下兒郎因無馬之故,對蒙韃、建奴等虜騎追擊不能,轉進遲滯,屢喪戰機。

此策雖需初始投入,然長遠可觀,既能得戰馬,亦可抽稅充餉,更可羈縻蒙古,削弱建奴羽翼,實乃一舉多得也。

戶部再難,此項錢糧亦當擠出。”

張至發面色陰沉,捻著胡須,半晌才慢悠悠道:“玉老此言,豈非癡語?如今國帑空虛,剿餉、練餉已壓得江南喘不過氣,再加征‘市餉’,是怕東南士林的口水淹不死你我嗎?

東林、復社之流正愁無柄可抓。屆時彈章如雪,你我來擔這‘苛斂’之罪?”

他雙手在面前的暖手獸頭銅爐上烤了烤,慢條斯理地說:“況與虜市易,風險莫測。若資敵以糧鐵,或啟邊釁,誰負其責?

盧象升只知軍事,不諳政體。此議,萬不可行!”

“你!”黃士俊眉頭緊緊皺起,“元輔豈可因噎廢食!邊事若有失,你我皆是千古罪人!”

張至發無奈地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如今江淮流寇猖獗,漕糧不繼,若是攤派江浙湖廣地方加征餉稅?

哼,都察院那幫烏鴉,怕是要把通政司的屋頂給掀嘍!

老夫這頂‘庸碌’帽子還沒摘,可不想再戴一頂‘苛斂’的帽子!”

他語氣中不免帶上了幾分譏諷:“黃閣老心系邊陲,老夫佩服。然則,加征餉稅必然引得清議洶洶,老夫以為,此事……當緩議。

待楊本兵(楊嗣昌)剿寇捷報傳來,國庫稍裕,再行不遲。”

“緩議?”黃士俊也略略有些生氣,一屁股坐下在官帽椅上,拿起手邊的茶盞,大口喝下茶水,絲毫不顧日常的輔臣風度。

“元輔!建奴鐵騎,可會等你‘國庫稍裕’?宣大將士饑寒交迫,可能耗到楊文弱蕩平流寇?‘緩’字一出口,便是萬千人頭落地啊!”

張至發并沒有因為黃士俊的無禮而激動,只是用手覆在額頭上,嘆著氣道:“玉老,張某也是無奈,不得不行穩妥之計也!”

“閣老所言‘穩妥’,實乃坐以待斃!”黃士俊氣咻咻地用指節敲著桌面。

“宣大非他處,乃京畿屏障,陵寢鎖鑰。無馬,何以守?何以戰?

難道要等建奴鐵騎再次踏破居庸關,驚擾列祖列宗陵寢,我等再言‘深溝高壘’嗎?!

江南賦重,黃某又豈不知?

然‘茶馬五策’非為耗財,實為開源。

以我江南之鹽茶布帛,易蒙古之良駒,既可強軍,又可羈縻諸部,使其為我所用,減少邊釁。此乃以商制虜,以利御邊!

盧建斗奏疏中條分縷析,沿途設卡、嚴查夾帶、抽馬稅補軍資,皆已慮及風險!焉有因噎廢食道理?!

黃某斗膽直言,江南膏腴之地,豪紳巨賈囤積居奇者眾。

若朝廷下決心整飭漕弊、清丈田畝、追繳積欠,何愁無錢?非不能也,實乃不敢為也……”

“黃玉侖!”張至發終于生氣了,他站起身來指著黃士俊,須發戟張厲聲道,“清丈田畝?追繳積欠?此乃動搖國本之策!

江南乃朝廷財賦根本,若強行逼迫,激起民變,你黃士俊擔得起嗎?!”

黃士俊冷笑一聲道:“無非是清議洶洶而已!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孤臣的決絕,“我黃士俊行事,但求無愧君父社稷,何懼宵小謗言。

若因畏讒避謗而坐視邊事糜爛,要我等閣臣何用?!”

內閣的爭吵很快就有管事太監將情況稟報到朱由檢面前。

盧象升的奏請他看了,確實心動。

但張至發的擔憂也非全然無理。

加稅?

這兩個字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國庫空空如也,內帑也早已見底。而底下這些臣子,還在為門戶之見爭吵不休!

黃士俊近來雖顯“孤忠”,但背后似乎總有些看不透的影子,且如此急切推動邊貿,難保沒有私心。

張至發……才干著實平庸了些,守成尚且吃力,于這危局之中更是難有建樹,看來也就是個地方督撫、布政使的本事,內閣首輔對于他而言,還是力不能支。

一股極度的疲憊和煩躁涌上心頭。

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畢恭畢敬的王承恩,朱由檢揉了揉太陽穴,徐徐問道:“大伴,你看過盧象升的‘茶馬五策’,卻是如何?”

王承恩微微躬身,道:“奴婢以為,確是良策,只是如今時機還未到!”

“哦?”

“眼下國庫艱難,乃是不爭之事實。加稅江南又必引得物議洶洶,有傷皇爺愛民之心。于皇爺而言,當別尋他途,再開財源。

尤其是楊嗣昌痛剿流寇正在當其時,切不可引起地方變亂,以致……”王承恩說著,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下朱由檢。

朱由檢似乎聽到了,又似乎沒有聽到,有點走神。

“大伴,”朱由檢的聲音有些恍惚。“黃老先生雖干事任勞,但此次爭論似過于激進,易授人以柄,引起朝局動蕩。張至發顢頇,但眼下或可暫穩局面。朕當如何決斷?”

王承恩的腰彎得更加低了,低聲道:“皇爺圣明燭照,輔臣去留,豈是奴婢可以置喙!”

朱由檢無聲地笑了笑。

他心中已有下一步計劃:先罷黃士俊以平爭議,過些時日,再尋由頭讓張至發去職,將那素有清望、與各方皆不過于親近的孔貞運推上首輔之位,或可暫時平息這愈演愈烈的黨爭。

新年。

宮里喜氣洋洋的布置,并沒有給朱由檢帶來多少輕松。

天下糜爛至此,他自覺宵衣旰食,苦心經營,卻為何總感無力回天?

連往年用以粉飾太平、安撫民心的京師元宵燈會,也下旨停辦了。

“虜寇未靖,百姓流離,朕心不忍觀燈。”這道旨意,贏得了清流一些虛泛的贊譽,卻讓京師的市面愈發顯得蕭條冷清,人心也更加惶惑。

他走到奉先殿偏殿,那里供奉著列祖列宗的畫像。

燭火搖曳,朱元璋、朱棣……歷代先帝的目光仿佛穿透時空,凝視著他這個不肖子孫。

“不孝子孫由檢……愧對列祖列宗……”他低聲呢喃,手指顫抖地撫過冰冷的供桌。

北虜破關,流寇肆虐,朝臣黨爭,國庫空虛……一幅幅亡國之象在他腦中交織,令他幾乎窒息。

一股強烈的孤寂感和恐懼攫住了他。

他需要傾聽,需要從歷史的灰燼中尋找一絲慰藉或警示。

心緒不寧下,他召來翰林院日講官、才名動天下的吳偉業入宮講史。

這位以詩才名動天下的年輕官員,此刻在皇帝面前畢恭畢敬。

朱由檢沒有看他,只是緩緩道:“梅村,給朕講講……講講前朝舊事吧。講講君臣相得,講講禍亂之由。”

暖閣中,吳偉業儀態從容,先從唐太宗納諫、開元盛世講起,言語精妙,寓意深遠。

朱由檢聽得稍稍入神,緊繃的神情略有緩和。

不料,講史方畢,吳偉業忽地跪伏于地,話鋒陡轉:“陛下!治亂之道,首在辨忠奸、清君側!

今首輔張至發,原黨附溫體仁,新猷方始,故轍猶存;秉持舊政,阻塞言路,此乃國事日非之源也!乞申諭改圖,以收后效!”

這番話如同冷水滴入熱油,瞬間炸開。

朱由檢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召吳偉業來是想尋片刻寧靜,并非要聽這無休無止的攻訐!

而且他并不是十分厭惡溫體仁,因為溫體仁畢竟還是算很能秉承自己的意旨。他主要是厭惡“結黨”二字。

他也知張至發并非大才,但他更厭惡臣下這種不分場合、不顧大局的攻訐。尤其是借著講史的機會突然發難,這近乎是一種逼迫!

吳偉業此舉,在他眼中,絕非忠直,而是赤裸裸的黨爭攻訐,是借講史之名行傾軋之實。

東林清流,終究還是脫不了這門戶私見!

“放肆!”朱由檢猛地一拍御案,“吳偉業!朕讓你講史,非讓你妄議朝政,攻訐大臣。爾等終日只知門戶之見,黨同伐異,可曾將國事放在心上?

朝廷用人,朕自有裁斷!豈容你妄加評議?叉出去!”

一場精心安排的講史,最終不歡而散,反而更加深了皇帝對朝臣結黨互攻的厭惡與無力感。連吳偉業這樣的才子,也終究脫不了黨爭的窠臼嗎?

難道這大明的天下,真的再無一片凈土?

其實大明的確已經沒有了凈土。

華興會的急速崛起擴張,不可避免地觸動了原有的利益格局。

京畿地區,尤其是京師地下世界,火并沖突陡然加劇。

華興會京畿分堂在北直隸和京畿下屬的縣城與各勢力為爭奪碼頭、賭坊、暗娼寮的控制權,接連爆發惡斗。

起初還是小規模械斗,很快升級為數十上百人的街頭混戰,刺殺、暗殺、強攻、綁票,無所不用其極。

混戰甚至波及無辜商民,死傷日增。

順天府、五城兵馬司彈壓不住,奏報飛入內閣和司禮監。終于引起了朱由檢的注意。

“堂堂京畿重地,竟成江湖匪類廝殺之場?成何體統!”朱由檢正為朝堂攻訐煩惱不已,見得此奏報,當即怒不可遏,命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去鬧得最兇的幾個縣去偵查了解。

“著爾等嚴查滋事魁首,無論涉及何人,暗中彈壓,速止騷亂,以靖地方!”

錦衣衛的緹騎四出,暗樁活躍起來。很快,任丘、清苑、淶水、遷安、大城、定興、通州的部分官員以“貪縱不法”的名義逮入詔獄。

京師大大小小的幫派突然發現,這場原本的江湖火并,突然摻入了官方最恐怖的力量,頓時腥風血雨更甚往日。

一時間,京師的夜晚變得更加危險。

錦衣衛的好手與華興會京師分堂的骨干,在暗巷、賭場、河槽邊頻頻遭遇。

雙方暗地里的較量卻異常殘酷。

套麻袋沉河、深夜暗殺、離奇失蹤……江湖上掀起了陣陣腥風血雨,雙方均損失了不少好手。

顧不得還在新年假期,朱由檢先發旨意把北直隸的巡撫、巡按都申飭了一頓,認為他們不能監察地方官,屬于玩忽職守。

“近畿如此,遠地可知。”,“緝盜不力,有負圣恩”。

昌平州衙內,殷洪盛很快接到了馬超興的急報。

“香長,錦衣衛插手了。吳孟明的人下手狠辣,專挑我們的頭目動手。

這幾日,我們都折了兩個堂口的香主!再這樣斗下去,我們在京師的根基怕要受損!”馬超興眉頭緊鎖。

殷洪盛深知擴張太快必然引來反彈,卻沒想到直接對上了皇帝的爪牙。

這不是江湖仇殺,而是觸碰了朝廷底線。

而且此時絕不能與錦衣衛正面沖突。無論如何,華興會的實力,還沒有和這支天子親軍硬碰硬較量的能力。

“彥成,立刻收攏人手,暫停所有擴張行動。

所有沖突一律停止,地盤該讓的讓,生意該舍的舍。避其鋒芒。約束弟兄,近期務必低調,避其鋒芒。”

他沉吟片刻道:“你親自去,想辦法先見過王德化,聽他一個示下,然后再約見吳孟明的心腹,或者能遞上話的人。

告訴他們,這是一場誤會。此前火并,乃是為統一秩序,剔除不法。今后,京畿地下,華興會愿為朝廷耳目,維持地面安寧。

京畿所有收益,可分潤三成與錦衣衛。

若遇非常之事,華興會愿效犬馬之勞。只要他們肯高抬貴手。

而且我們華興會愿‘捐輸’一筆勞軍銀兩給錦衣衛的弟兄,往后京師地面上的‘規矩’,也自有‘孝敬’。冤家宜解不宜結,請他行個方便。

同時,讓咱們在宮里的人,給王德化和曹化淳遞個話,就說錦衣衛最近動作太大,擾了不少'孝敬'的生意,請他們適當‘關照’一下吳指揮使。

除非吳孟明強硬不聽,否則,我們‘華興會’還是不跟錦衣衛正面相斗為好!”

馬超興心領神會:“明白,打點、說和、劃道子。這事我去辦。”

數日后,一場秘密的談判在城外一所不起眼的莊園進行。

馬超興代表華興會,與錦衣衛的一位實權鎮撫使達成了默契。

一筆巨額銀錢和未來源源不斷的“常例”,換來了錦衣衛的“高抬貴手”和默許華興會在既定勢力范圍內的存在。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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