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假
- 重生后我專注強國九十年
- 狙月月
- 2262字
- 2025-06-18 01:16:24
努力學習的日子,時間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倏忽而過。
寒假的第一天清晨,我站在熟悉的書桌前,將攤開的課本、習題冊、錯題本按照學科和優先級鋪滿桌面。
窗外,細密的雪花無聲地飄落,覆蓋了整個世界,房間里只有暖氣片發出單調而低沉的嗡鳴,以及鉛筆尖劃過紙張時發出的、令人心安的沙沙聲。
這聲音是我對抗遺忘、重塑未來的戰鼓。
“躍躍,吃午飯了!”媽媽的聲音隔著房門傳來,帶著廚房的煙火氣。
“馬上就好!還有最后幾步!”我頭也沒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草稿紙上那道糾纏了我近一個小時的三角函數題上。手指因為握筆用力而指節發白,額頭上貼著的那片退燒貼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冰涼觸感,變得溫吞——期末考試那場耗盡心力后爆發的高燒,余威猶在。
終于放下筆,我重重靠向椅背,揉了揉酸脹發燙的眼球。三個小時,僅僅解出了五道題,正確率還不到一半。
五十歲的靈魂驅動著這具年輕的身體,重新啃噬這些高深的知識,就像生銹的齒輪在強行嚙合,每一次轉動都伴隨著滯澀的摩擦聲,緩慢而艱難。
餐桌上氤氳著飯菜的香氣。爸爸正戴著老花鏡,仔細地看著最新的體檢報告單,嘴角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醫生說,肝功能指標穩定多了,有好轉的跡象!”他放下報告,習慣性地給我碗里夾了一大塊清蒸魚肉,“多虧我閨女心細,提醒得早啊!”
我的目光卻落在他鬢角新冒出的、刺眼的白發上,心頭沉甸甸的。“藥…藥費是不是很貴?”我輕聲問。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提醒著我,為了給爸爸治病,家里幾乎掏空了微薄的積蓄,媽媽背地里不知愁白了多少頭發。
媽媽盛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揚起一個輕松的笑容:“小孩子家家的,操心這個干嘛?錢的事有我和你爸呢!你就只管安安心心,好好學習,把身體養好!”她將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放在我面前,語氣不容置疑。
午后的縣圖書館,因為寒假而顯得格外空曠寂寥。閱覽室里只有寥寥幾個埋頭苦讀的高三學生,空氣里彌漫著舊書紙張特有的、帶著塵埃感的油墨味。我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如獲至寶般找到了一本封面磨損、書頁泛黃卷邊的《高中數學解題方法》。剛翻開沒幾頁,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本書,很實用。解題思路講得很透。”我抬頭,是圖書館那位總是戴著老花鏡、笑容和藹的管理員爺爺。他正笑瞇瞇地看著我攤開的書,“小姑娘,我看你放假這幾天,天天都準時來報到,很用功啊。”
“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書,“我…我基礎不太好,得抓緊時間補課。”
“不急,不急,”他擺擺手,眼神里帶著過來人的睿智,“理解比追求速度重要。慢一點,把根扎穩了,以后才跑得快。”他抬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較高的書架,“喏,那邊倒數第二層,有本《數學思想方法》,綠色封皮的,或許對你現在這個階段更有幫助。講的是怎么‘想’問題,比單純講‘做’題要深一層。”
道謝后,我踮起腳找到了那本珍貴的《數學思想方法》,如饑似渴地翻閱起來。借完書走出圖書館大門時,天空又開始飄灑細碎的雪花。我裹緊了媽媽織的舊圍巾,把借來的書緊緊抱在懷里。
就在這時,對面網吧的門被推開,一陣喧鬧聲傳來。周明遠和幾個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來,林美琪像只歡快的蝴蝶緊跟在周明遠身邊,親昵地拽著他的袖子,不知說了什么,引得周明遠也笑了起來。林美琪穿著時新的短裙和锃亮的長靴,在薄薄的雪地上輕盈地蹦跳著,青春逼人,光彩奪目。
我幾乎是本能地迅速轉身,閃進了旁邊一家小書店的屋檐下。隔著落了些灰塵的玻璃窗,看著他們的倒影嬉笑打鬧著,漸漸遠去,融入飄雪的街道。低頭看著自己懷里抱著的、沉甸甸的參考書,洗得發白的棉服,再摸摸凍得有點發紅的鼻尖,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涌上心頭。
一個五十歲的靈魂,困在這十六歲的軀殼里,抱著磚頭一樣的習題,像個格格不入的老學究,旁觀著本應屬于“同齡人”的鮮活與恣意。
幾天后,再次來到圖書館還書時,我注意到門口布告欄上貼著一張小小的招聘啟事:“寒假臨時管理員助理:要求細心、負責,熟悉圖書分類者優先。工作時間:下午1:00-5:00。日結,80元。”
我的心猛地一跳。日結!這意味著我能自己掙點錢,至少能解決自己買那些昂貴參考書和習題集的費用,甚至…或許能稍微補貼一點家用?不再需要從本就不寬裕的午飯里硬生生省下來。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按捺不住。
深吸一口氣,我走到借閱臺前,找到了那位管理員爺爺。“爺爺,門口那個…招聘助理的啟事,還招人嗎?”我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爺爺抬起頭,推了推老花鏡,仔細看了看我,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招啊!小姑娘,你想試試?我看你天天來,對書也挺愛惜的,應該能行。就是工作有點枯燥,主要是幫忙整理歸還的書,按索書號上架,保持閱覽室整潔。下午來,不耽誤你上午學習,怎么樣?”
“我愿意!我能做好!”我立刻點頭,生怕機會溜走。
于是,我的寒假生活有了新的節奏。上午雷打不動地在家里書桌前攻堅克難,與數學題和英語單詞死磕。午飯后稍作休息,便頂著寒風步行到圖書館。換上管理員爺爺給的一件深藍色舊圍裙,我的工作開始了。
這工作確實枯燥:將讀者還回的書車推過來,按照書脊上的標簽字母和數字,一本本找到它們在龐大書架上的精確位置,再小心翼翼地插回去。需要耐心,更需要細心,不能放錯。有時需要踮著腳尖夠最高層,有時需要蹲下來整理最底層。手指很快沾滿了灰塵,腰背也隱隱發酸。
但奇怪的是,在書籍的海洋里穿梭,嗅著紙墨的香氣,聽著翻動書頁的沙沙聲和偶爾響起的輕微腳步聲,我的內心卻感到一種前世從未有過的寧靜與踏實。
這里沒有令人窒息的背叛謊言,沒有病痛的折磨,只有純粹的知識和秩序。
而且,每天下午工作結束,爺爺遞過來幾張帶著油墨香的新鈔票時,那份靠自己雙手掙來的踏實感,更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