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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驪山低語·玉衡星痕

洛璃放下譯畢的竹簡,指尖尚未完全離開冰涼的簡牘,整個驪山西麓便驟然響起一陣低沉、共鳴般的轟鳴,仿佛山體深處正被某種宏大的存在叩擊。張九溟神色一凜,攥緊盛有碎片的特制囊袋,無視刺裂外套的荊棘,向指揮核心疾奔。十公里外探方,加密通訊頻道突然爆出失真的嘶鳴:“記錄……記錄儀失真!……它們……空間坐標在重構!”

臨時分析室的強光下,三片粘附奇特幾何紋路的兵馬俑殘片靜置臺上。斷面內部,本應均質的陶土結構中,卻嵌合著無數肉眼難辨、規則排列的微觀六棱晶體,在特殊光譜照射下反射出冰藍幽光。

“非自然力構造。”張九溟持超導探針輕觸一個異常能量點,周圍空氣瞬間產生波紋狀漣漪,“高維能量侵蝕印記。”話音未落,隔間內警燈瘋狂閃爍——青銅方尊的強化力場囚籠核心壓力指數驟然沖破臨界點,尊腹那片銘文區域的古舊銅綠正被無形的力量剝蝕、重組,形成一片片流動不息、幽邃莫測的星圖碎片!

同一瞬,安置王主任息止處的靜室,重力參數詭異起伏。這位因突發性心腦神經紊亂猝然離世的長者,覆蓋其身的星紋儀軌臺布(代替普通蓋布)陡然泛起一圈圈明滅不定的波紋。張九溟上前查看,目光落在那雙微微僵曲的雙手上——指尖輪廓外,懸浮著幾顆塵埃大小的、散發著穩定幽藍光芒的微型星點,如同凝固的微小行星!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種持續的低頻諧波充斥空間。洛璃迅速激活一部基于古樂原理復刻的“律動頻率共振儀”,儀器的感應弦陣竟自主共振,投射出的干涉條紋在虛空中交織,形成與失傳的《承云》古樂圖譜完全一致的波動影像。

“立即封閉此室!”張九溟當機立斷,拉住洛璃全速后撤。就在兩人脫離力場門禁剎那,靜室中央的時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大量懸浮的古銅色金屬微粒從方尊方向噴薄而出,瞬間凝聚成一個高速旋轉、由純粹光線構成的正八面體晶格結構!這刺眼的能量晶體沖擊著強化觀察窗,空間結構警報發出高頻尖叫!千鈞一發之際,張九溟胸前龍形玉佩驟然熾烈如熔爐!一道晶瑩剔透、仿佛純凈冰河般的蔚藍光束自玉佩核心迸射,如無形的堤壩瞬間凝滯了晶體的沖擊波,并將其輕柔地偏折反彈!

重返地表營地,驪山已沐于清冷星輝。張九溟借著微光審視玉佩,冰藍核心深處,一道纖細的、仿佛星塵勾勒的軌跡正緩緩蜿蜒盤繞,其形態竟與方尊上那流動星圖碎片的神韻暗合。洛璃取出一枚用于校準空間信標的純白玉符與之貼近,玉符表面瞬間出現無數蛛網般的能量裂紋。她聲音繃緊:“星源同頻震蕩……此痕已錨定君命!”

營地外圍驟然傳來驚駭欲絕的厲聲警告!張九溟抓起高強度探照設備沖入發掘核心。眼前景象使思維凍結——日間深入數十尺的探坑竟平滑如鏡,仿佛從未被觸碰,一柄分子級合金加固的螺旋鉆頭如泥塑般被無形之力揉搓壓扁。不遠處,三名值夜隊員僵立如塑像,雙手交疊緊覆面部輪廓,未被完全遮蓋的太陽穴附近,兩點細小的、如同凝固的“中國紫”結晶般的幽光詭異閃爍。

“不可接觸!”張九溟低喝,以多層高維防護膜包裹手掌嘗試輕觸一人臂膀。指尖未及觸及,一股冰冷的、如同磁極排斥的強大斥力瞬間籠罩全身!隊員厚重的防護服表面,驟然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如同古陣圖般的空間扭曲波紋!那人脖頸以令人牙酸的角度扭轉,沾染著奇異塵埃的下頜開合,斷續的音節如同電子合成的回響:“蒙……啟……星標……激活……”

隨身攜帶的“古星盤羅天儀”(特制能量場探測儀)猛然失控般瘋狂自旋!洛璃托舉羅天儀沖至,儀盤中央的“虛空指針”劇烈抖震。張九溟凝視儀盤中心那層非物質態的投影水膜,寒意瞬間淹沒意識——水膜映現的地脈深處,數百團如同凝滯空間本身的人形能量褶皺,正依循著某種古拙幾何軌跡,穩定而沉默地向地表“蠕動”!每一道能量褶皺的渦旋中心,都烙印著一點與玉佩星痕同源的、幽藍深邃的光核!

“源海潮涌,結褶成紋?”洛璃聲音如同被扼緊。她疾速調轉羅天儀背面的星辰鏡像面,鏡面幽光一閃,赫然映現出陣列鋒矢——一尊純粹由空間密度差異形成的巨大漣漪虛像,正揮舞著一柄由絕對黑暗與純粹強光交錯勾勒出的混沌之刃!當張九溟凝視那虛幻刃身上流淌的、如同活體星軌般的能量流紋路時,手中玉佩驟然爆發出恒星般的熱度——那流紋的軌跡韻律,竟與他玉佩星痕的盤繞方式完美共振!

時值夜半,星辰明滅。當眾人借助能量約束束流(替代墨線古錢)試圖建立臨時屏障時,白日所有出土的陶俑殘片竟瞬間失重升騰!無數碎片在虛空中盤旋飛舞,遵循著某種超越物理定律的矢量軌跡,無聲無息地拼合出九具充滿壓迫感的跪射俑輪廓!它們空洞的“額心”齊指天穹北斗,軀殼內部爆發刺耳的、如同高維空間本身被撕裂摩擦的空曠銳響!洛璃腕上一枚由星隕殘骸打磨的“鳴星鐲”驟然灼亮,發出的無形諧波震蕩空氣,竟似凝聚成冰冷指令:“樞軌重置,天罰序列待機!”

“它在共振!”洛璃聲音驟緊。隨身的全息記錄板瞬間過載、融解、湮滅!逸散的分子卻在星光下盤旋,勾勒出一幅驪山地磁暴流譜圖虛影,圖上九顆刺目血紅的奇點如利齒咬合星空,方位嚴鎖北斗九曜!其“天樞”奇點正以超常速度射向驪山地磁心核。

張九溟掄起一柄灌注了高能約束粒子束的探鏟砸向最近懸浮體。鏟鋒切入,竟無實體觸感,只激起一片炫目的空間相位漣漪——漣漪核心,隱約顯出一段斷裂的現代高強度纖維袖管斷口!斷口裸露的腕骨輪廓上,緊貼著一片布滿龜裂的合金腕環,環面刻痕盡碎,獨獨指針形態的蝕刻深深卡死在“03:15”位置!

大地如同無形巨鼓被擂動!九具懸浮體齊向張九溟扭曲“折身”,無形的空間弦弓被瞬間拉滿極限!三道撕裂真空般的無形鋒銳擦著他發梢掠過,沒入地表后竟使土壤瞬間呈現“非晶態”的玻璃化!電磁步槍爆鳴,束流穿透懸浮體外層,發出空間結構塌陷的悶響——剝落的陶片虛影下,是一片漆黑深邃、仿佛連通虛空的微型空間裂縫!

“星骸執念投影!”張九溟目光如電。其中一具懸浮體驟然相位塌縮,如同宇宙初開的熵暴噴涌而出!他在劇烈的空間震蕩中摸索到半截斷裂的青銅虎符,入手冰冷刺骨。斷口處,顯露的并非金屬本質,而是一團由純粹幽暗與無數微型旋轉星點構成的奇異“星云渦旋”!

洛璃的驚呼穿透能暴亂流。張九溟猛然轉身,只見白天的探坑位置,空間如同打碎的鏡面般龜裂!二十余道由強烈光暈與深暗褶皺交織成的類人輪廓,正從時空裂縫中緩慢“浮”升。它們一只由流動暗影構成的手緊握一片熔毀成抽象幾何體的現代合金殘骸,另一只則由刺目強光形成的手緊握著一柄輪廓清晰、布滿非自然能量銹跡的青銅戈矛光影!暗影胸前,浮動著由光子構成的銘文:“驪山源能研究所·零號”。所有熔毀合金殘骸的鏡像反射面上,不約而同地映照出同一個冰冷的時空錯位景象:一處充滿扭曲星鏈圖騰的虛空背景中,一道與張九溟衣著體態完全吻合的輪廓正被無形的晶格鎖鏈纏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同化為冰冷的星紋方碑!

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張九溟胸前玉佩迸發出如超新星爆發般的璀璨清輝!光流無視所有物質阻隔,直透地脈深處,在眾人面前投映出地核核心的終極景象——一座龐大至超越認知極限、由純粹星鏈與符文構造而成的立體“古誓星軌”懸浮于一片沸騰的能量源海之上!星軌四周,三百道半透明、身著由能量流編織成的玄奧甲胄輪廓單膝跪伏。它們背負著由純光構成的星戈,甲胄表面如同動態星系圖般緩緩流轉。當清輝掃過星軌頂點那一處由無數微型黑洞與白洞構成的動態平衡奇點,那奇點猛然膨脹至吞噬萬物!一個冰冷的、仿佛宇宙背景輻射般的意志轟然貫入張九溟意識深處:“源鎖已解……終焉渦旋啟……七熵三重為限……”

“張九溟!”洛璃的聲音帶著焚盡的決然,一支儲存著超低溫中子液的晶態注射器刺入他頸側。絕對零度般的粒子涌流入體的瞬間,張九溟的感官被徹底撕裂,無數互斥的時空片段倒灌而入:他懸浮于一座由十二個坍縮奇點構成的環形祭場中央(暗合十二之數),腳下是無盡的星河漩渦,而洛璃全身被流動星光包裹,指尖在無數跳躍的星間方程上急速演算……

高能武器破空聲與空間束縛束流的嗡鳴交響。最后“浮”升的時空褶皺輪廓被暫時封回斷層,但無形的壓迫令萬物失聲。張九溟踉蹌返回核心室,那卷承載著預言的竹簡正在力場約束罩內劇烈震顫,簡片邊緣泛起詭異的藍白冷焰,無聲無息地化為細碎的星辰砂!當最后一粒星砂消散,余燼在量子態平板上自行聚合,構成一行由純粹星光凝聚而成、流轉不息的宇宙弦紋!洛璃凝視這超越人類已知語言的符形,意識直接被其中的信息沖擊,聲音如同來自時空彼端:

“鎖汝星軌者,即光錐彼岸之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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