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技巧，也沒有力量或者查克拉爆發，就是簡單地一推。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綱手感覺一股無法用任何物理定律來抗衡的浩瀚力量從對方指尖傳來，這股力量不暴烈卻厚重，如同整片大陸，整個星球，都壓在自己的手指之上。

綱手的手臂被輕易地壓倒，堅硬的鐵木賭桌再也無法承受這股力量，轟然一聲從中間被壓成漫天的木屑，綱手整個人更是被這股力道帶得向后仰去，連人帶椅重重摔倒在地。

全場一片死寂，傳說中的三忍，木葉的蛞蝓公主綱手，居然敗得如此的干脆和徹底。

癱坐在廢墟之中，綱手失魂落魄，她覺得自己輸掉的不僅僅是一場賭約，更是身為最強女忍者最后也是最核心的身份認同。

靜音哭著跑了過來想要扶起自己的老師，卻被綱手無力地揮手推開。

“別管我……”

就在此時，鳴人緩緩走到綱手的面前，他沒有居高臨下地嘲諷，也沒有勝利者的炫耀，只是拉過一張還算完好的椅子，安靜地在她面前坐下。

看著綱手因為慘敗而變得黯淡無光的眼睛，鳴人平靜地開口。

“你的力量是一面盾牌，綱手婆婆。用來保護自己不必再去面對內心深處的痛苦，可你會害怕揮之不去的鮮血味道。”

綱手身體猛地一顫，她的雙手不受控制地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恐血癥。

這是她最大的心魔，是塵封數十年不愿被任何人觸及的傷疤。

“你……你怎么會……”

“你在害怕自己無能為力的過去。”鳴人沒有理會綱手的驚駭，只是繼續說道。

“你害怕回想起心愛的弟弟死在懷里時，沾滿鮮血卻什么都做不了的手。你在害怕回想起摯愛戀人在戰場上被炸得支離破碎，你用盡所有醫療忍術卻依舊無法將他拼湊回來的絕望。”

“因為你身為最強的醫療忍者卻救不了自己最愛的人，所以你開始恐懼鮮血，你開始憎恨自己的無力。你用賭博和酒精來麻痹自己，你用怪力來構筑堅硬的外殼，拒絕任何人再走進你的內心。”

“你逃離木葉，逃離所有關心你的人，可逃了半輩子不累嗎？”

“別說了，求你別再說了！”

綱手抱著頭發出痛苦的悲鳴，那些被她強行遺忘的血色記憶瞬間將她吞噬，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更加劇烈地顫抖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一只溫暖的手輕輕覆蓋在了她冰冷的手背之上。

一股無比溫暖和純凈，充滿了無上生機與道之韻味的金色靈氣，從鳴人的掌心緩緩渡入綱手體內。

這股能量沒有去治療她的身體，而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之上。

綱手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一片金色海洋，溫暖的海水洗滌著靈魂深處所有的恐懼、悲傷與疲憊。

然后她看到年幼的弟弟繩樹，正對著她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將屬于初代火影的珍貴項鏈，掛在自己脖子上。

“姐姐，我的夢想是成為火影，所以這個就先寄存在你這里。”

她看到溫柔的戀人在臨行前深深擁抱著自己。

“綱手等我回來，等我成為火影，我一定會讓村子里再也沒有戰爭，再也沒有孩子會犧牲。”

兩人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溫暖，臉上沒有絲毫的怨恨與不甘，只有對未來的憧憬，對她的無盡愛戀。

“他們從未怪過你，綱手。”鳴人的聲音在綱手靈魂深處悠悠響起，“他們只是用自己的生命，踐行著所選擇的守護之道。”

“世代傳承的意志，時代的變遷，人們的夢想，這些永遠不會消失，只是化作更強大的力量，變成你脖子上的項鏈，變成木葉的火之意志，永遠守護著你，守護著村子。”

“你所逃避的并非是死亡，恐懼的也并非鮮血，你只是害怕忘記他們曾經那么用力地愛過你而已。”

金色的光芒緩緩散去，綱手依舊癱坐在地上，但她的身體已經不再顫抖，兩行滾燙的清淚從早已不再迷茫的雙眼中緩緩滑落。

但綱手的嘴角卻在數十年后，第一次露出發自內心的釋然微笑。

“這是她欠下的所有債務。”

自來也看著眼前在短短幾分鐘內便完成新生的老友，心中自然是無盡的感慨，他將巨大的蛤蟆錢包重重拍在賭場的賬臺上。

賭場老板看著堆積如山的鈔票，和正用一種“你敢收試試”眼神看著自己的鬼人再不斬，雙腿一軟差點當場跪下。

“夠了，絕對夠了！歡迎綱手大人下次再來。”

鳴人緩緩站起身，看著在靜音的攙扶下重新站立起來的綱手。

“我的賭注已經支付。”他平靜地說道，“接下來該履行你的承諾。”

“一個新的學生。”鳴人指向從始至終都用一種崇拜與期待眼神看著這一切的春野櫻。

“和一個新的病人。”鳴人又指向雖然面無表情，但眼中卻也流露出好奇的我愛羅，“都在等著你。”

綱手看著眼前的眾人，看著這個將她從長達數十年噩夢中強行拉扯出來的鳴人。

許久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成熟風韻與無奈的灑脫笑容。

“唉，真是敗給你了啊，小鬼！”

金豬賭場這局足以載入忍界史冊的傳說與神明的對峙，最終以一種荒誕而又理所當然的方式落下帷幕。

對于綱手來說，伴隨酒精、賭債與悲傷的逃亡假期徹底結束，她看著眼前這個以一己之力鎮壓S級叛忍集團、馴服她這位傳說三忍，并用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觸碰到自身靈魂最深處傷疤的少年。

她心中只剩下無盡的苦澀與如釋重負，或許這樣也挺好。

第二天，湯隱村一處被自來也用經費包下來的奢華溫泉別院內，一場別開生面的教學正式開始。

綱手這位忍界的醫療忍術宗師在履行賭約的承諾，她的第一個學生就是未來的超越者，春野櫻。

“把你最擅長的醫療忍術對我用出來。”庭院中綱手看著面前這個眼神中充滿期待與崇敬的粉發少女，直接下達第一個指令。

“是！”小櫻深吸一口氣，她將自己經過靈氣淬煉后，變得無比精純的查克拉匯聚于掌心，綠色的光芒柔和又帶著生命的氣息。

“掌仙術！”小櫻將手輕輕地按在綱手的手臂上，一股精純溫和的治愈力查克拉緩緩渡入。

綱手的身體猛地一顫，雙眼瞬間瞪得滾圓，胸脯也波濤洶涌。

作為醫療忍術的開創者與頂點，她對查克拉的性質與流動有著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刻的理解。

在她的感知中，小櫻所發出的這股查克拉質地已經完全超出認知范疇。

如果說普通的醫療查克拉是經過提純的藥液，通過修復細胞、促進再生來達到治療效果，那么小櫻此刻這股查克拉簡直就是生命本身。

它不是在修復而是在喚醒，它在喚醒手臂上每一個細胞最深處的原始的生命活力。

“這……這是……”綱手震驚地看著小櫻，“你的查克拉……怎么會……”

“這是鳴人教我的。”小櫻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他說這是靈氣，是比查克拉更本源的力量。”

“靈氣……”綱手喃喃地念著這個陌生的詞匯，她看了一眼不遠處正躺在屋頂上翹著二郎腿曬太陽的鳴人，心中對他的神性又有了更深一層的敬畏。

“很好。”許久綱手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看向小櫻的眼神變得無比的認真與興奮。

“小櫻，你的根基已經遠遠超出我的想象，你擁有連我都夢寐以求的力量，但是。”她的語氣一轉，“你擁有創造生命的力量，卻根本不明白生命究竟是由什么構成的，這便是我能教你的唯一的東西。”

綱手的神情變得無比的嚴肅，“從今天起，忘掉你所學的所有醫療忍術。你將從頭開始跟我學習關于生命的一切。從一個細胞的分裂到一條經絡的構成，從每一塊骨骼的構造到每一條基因序列的排列……”

“我要你將人體這座最精密的神殿，所有的設計圖都牢牢地刻進你的腦子里。只有當你完全理解生命的構造之后，你才能真正地去運用你那創造的力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空有神力，卻不知如何揮舞。”

小櫻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求知火焰。

……

而在別院的另一間靜室之內，綱手也迎來了她的第一位病人，砂瀑之我愛羅。

當綱手將手按在我愛羅的身上，用最精湛的醫療感知去探查他體內的狀況時，即便是她這位見慣無數疑難雜癥的醫療宗師，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糟糕了，簡直就是一團亂麻。因為長期無法安眠，我愛羅的身體機能早已處于崩潰的邊緣。

而他體內的查克拉經絡更是因為常年被一尾守鶴狂暴的查克拉所侵蝕，變得扭曲脆弱甚至多處斷裂。

“這……根本沒得治。”綱手很快便得出結論，她搖了搖頭，“他的生命早已和尾獸的查克拉緊緊地捆綁在一起，任何試圖去修復經絡的醫療忍術，都有可能破壞掉脆弱的平衡，導致封印崩潰尾獸暴走。”

“誰說要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