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祈澤懷疑有人做局于他，只是一切太過巧合，他必須謹慎。

“虞烈，以武力而言，唯有百里將軍能以游俠身份游走鄉里，但只有你能調動百里將軍，所以我要你去幫我做些事。”

“這算是你任小史來，第一個職務。”

虞烈本被打擊了心氣，心情沉悶，但聞聲又立馬提起了精神：“御史請言，小臣必不辱使命！”

祈澤笑了笑。

“當然是去打探這豐京周遭有哪些才俊，不管是豪強還是尋常人家，都記錄一二，我之后應當用得到。”

“然后，再為我把今日與你所言暗中傳出去。”

“我就是要讓豪強的兒子們去享福的位置，而讓平頭國人的兒子去需要拼命的位置。”

“不過記住，不可留下證據，只當一個流言即可。”

祈澤直接亮出明牌來，他沒有時間與這些豪強拐彎抹角，畢竟他的目光可不在這小小的豐京一地。

“最后……”

“等以上之事人盡皆知后……再傳播一事，就言：御史少相因為典籍宮一事受傷，有功，得少宗伯賜予《連山》，如今剛剛上任就領了職務，實在惹人記恨，怕是這次考核會出諸多變故。”

批命：【1\2000】

“……是。”

享福？

拼命？

虞烈懂了！

只是，他還是不清楚為何祈澤還要傳播考核會有變故的事情。

難道真的會有變故？

祈澤見虞烈滿懷疑惑離去，笑了笑，至于為何，自然是因為他祈澤在明，幕后黑手在暗，但他想把這水攪得越渾越好，自己也能隱于渾水之中，讓事情超出對方的預料。

如此，也是一種破局方式！

這一次批命，倒還是他第一次為自己制造‘壞事’。

兩千人？

且等著罷……即使幕后黑手忍得住，祈澤也可借‘壞事’，清理一批對他懷有惡意的人。

祈澤吩咐結束后，祈澤看向赤練：“一會你去詢問御史正士時，就言我在典籍宮受了傷，暫時無法拜見正士，還望海涵，等宴席之后，再向正士親自賠罪……看看對方的態度如何。”

“諾。”

行走在園中的殿落間，不多時，隨著赤練的指引，祈澤來到一處青瓦庭院，此處配有主殿與兩處偏殿，繼承了禮制規則，偏殿一為偏房，一為庫房與庖廚，如今祈澤的行李都存放在庫房中。

而主殿則是左廳右寢的規格，古樸素雅，并無過多物件。

赤練去尋御史正士。

虞姬去為祈澤泡茶。

祈澤進入主殿。

他坐在主座席位上，將那張記載《連山》的山圖攤開，細細觀摩。

之前一直都在奔波勞累，無法靜下心來修習。

而異人之間，最主要的還是自我修習，他使用批命之能提升的屬性越來越慢，如今必須批命與自我修習一同進行，才能更快變強。

之前虞姬的事情也告訴祈澤，被批命之事自己發生變化，也會影響批命所需的人數。

那他研習《連山》，是否也能減少所需人數？

他準備試上一試。

總不能一直依賴批命，把自己養成一個‘廢物’。

很快，夕陽垂落，那御史正士并未為難祈澤，已經允許他們在左側的梨園中舉辦宴席，還讓一位舉辦不少宴席的府吏協助，不過一切花銷由祈澤承擔。

當然，在祈澤讓虞烈傳出消息后，那些鄉里豪強們巴結祈澤還來不及，在知曉祈澤收購食材酒水，雇傭庖廚后，都殷勤相助。

一時間，一個宴席半日就籌備妥善，祈澤花銷無幾。

核算下來，虞姬還納悶……

怎么賬面上的錢反倒是多出來了？

再看赤練，她已經接收了不少拜帖，與之還有各種以宴會拜禮之由，送來的諸多珍貴物件，堆滿了庫房。

兩人合計一番，都來尋祈澤。

而祈澤正在主殿中看御史正士送來的考題——君子六藝！

嗯？

看見虞姬與赤練急急忙忙踏入殿中，祈澤不疾不徐道：“何事？”

待二人說罷，祈澤點頭，又道：“赤練，由你安排，將這些禮物分列出來，之后考核之時當做彩頭，依照名次賜予鄉里學子們……本御史，一物不留。”

聞聲，赤練與虞姬一愣。

“世子？”

祈澤見二人不可置信，笑了笑：“聽令即可……時候也差不多了，赤練，你善于交際，隨本世子前往宴席，看看這些人中有無可用之人。”

“虞姬你有披甲天賦，可隱藏行蹤，就在暗處盯著，勿要讓宴席出什么差錯。”

“諾。”

二人得令。

祈澤也起身……他一物不留，自然是因為他有更大的謀求，一些物質的小利益入不了他的眼睛，他如今要的是名望！

不管是豪強還是平頭國人，都敬仰的名聲。

……

此時，隨著虞烈與百里將軍扮做游俠，在鄉里傳播祈澤的傳言，很快這祈澤說的話就被一傳十，十傳百。

要知道如今豐京之地因為考核之事人心浮動。

誰人不想當官入士？

這讓任何關于考核的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一番喧囂。

何況是祈澤那大膽的豪強兒郎與尋常國人錄用規則的言論，赤裸裸地揭露了不公正。

可……

“這個御史也是個貪的，我聽說那些豪強聽了他那言論，此刻一個接一個的上拜帖，禮物都堆成山了！”有一名背著弓箭，手持籠子的獵戶嗡聲臭罵。

“嚶嚶嚶……”籠子內一頭野狐嚶嚶直叫。

沒人管這狐貍，倒是有人附和獵戶的話。

“是啊，那考核的名額本就不多，現在直接分出一部分給豪強的傻兒子，咱們這些平頭國人，如何能出頭？”

“我看不如去鬧一鬧，讓他這個宴開不成！”

也有人擔憂。

“別，聽說這位是他國來的世子，手底下的侍女都是異人，你們去不是找死嗎？”

“這些士人能以物贖罪，殺了人幾匹布就償命了，你們別犯傻。”

議論說不絕，但也有些理智的。

“難道這新來的御史之前，豪強的傻兒子就沒有走后門嗎？”

一位破爛青衫的瘦弱青年從人群中擠出，他拿出自己積攢許久的貝幣，遞給那獵戶：“吉虎兄，你這狐貍能賣給我否？”

“嗯？”見是這青年，獵戶眉頭一皺。

“志才，你自己都快沒錢治病了，買這野狐做什么？”獵戶沒有接那錢袋，反倒是把狐貍籠子收了收。

“自然是去拜見新來的御史少相。”

“什么！”

眾人一驚，獵戶更是道：“志才，你忘了你母親是怎么沒的，你怎么能失了志氣，要去攀附御史？”

志才搖頭：“諸位！”

“你們不妨想想上一次考核，有多少鄉里的平頭子弟落選，有多少豪強站位。”

“那些私下的規則本不該懂，但是今日那御史說出來了，還給咱們留了位置……再有，難道御史說的有錯嗎，就像是幾年前地龍翻身時，不也是豪強讓自己兒子出面混個政績，才有了糧食分給大家，不然光是周王室一層層下來的救濟糧，怕是要餓死不少人。”

“吉虎兄，我記得你弟弟也差點餓死，還是因為這糧食才活了下來吧？”

那獵戶黑著臉，嘟囔：“都是快爛了的陳米，若不是那些貪官貪污了救濟糧，又怎會……”

可越說越小聲，有總比沒有好。

見此，志才搖頭：“我看這位御史不一樣，他很聰明。”

“難道豪強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本事？”

“御史把他們放在無關緊要的享福位置上，正合他們的意。”

“而咱們這些平頭國人，想要有出路，就只能去那些拼命的位置，搏一搏，當然，這也是咱們想要的。”

“如此，倒也算皆大歡喜了。”

此刻，雖未見祈澤，但志才心中已經對祈澤有了敬仰之情，能將豪強與官吏之間的規則說出，還加以利用，以不公平化作公平……真當是有勇有謀，敢為世人之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