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廢棄工廠出來后，夜風裹著塵土撲面而來。顧言和沈毅順著之前那根指向未知的傀儡絲，以及沿途留下的蛛絲馬跡，在夜色中輾轉許久，終于來到了另一個倉庫。

兩人沿著傀儡絲殘留的能量波動追蹤至此。一路上，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始終如影隨形，連腳步聲都顯得格外沉重。

顧言站在倉庫門口，手指劃過門框上的刻痕，心中那股不安愈發強烈。昨夜傀儡絲的痕跡如冷細的蛛網，仍在空氣中彌漫，鉆進鼻子里。

沈毅已經推門進去了，腳步穩得很。他知道顧言討厭這種地方，尤其是剛從那個廢棄工廠出來。可案子沒完，他們只能接著查。

倉庫里一股霉味，混著鐵銹的腥氣。這個倉庫看上去同樣荒廢已久，墻壁上的涂鴉似乎和上一個廢棄工廠里的符號有著相似之處，似乎暗示著這里也是這場神秘獻祭儀式的一部分。五具尸體整整齊齊地躺在地上，像是被人擺好了一樣。但真正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它們在動。

不是抽搐或抖動，而是在跳舞。

一段老音樂盒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慢得讓人心里發毛。每具尸體都跟著節奏轉圈、抬手，動作精準得令人作嘔。腳踝上綁著幾乎看不見的絲線，另一頭消失在天花板的陰影里。

“操。”沈毅低聲罵了句，槍口抬了起來，但沒開火。

顧言閉了閉眼，左眼開始疼。陰瞳感應到空氣里有微弱的波動，像是有人在拉什么東西。再睜眼時，他已經能看清那些絲線是怎么纏繞的。

“別亂動。”顧言低聲說，“是傀儡絲。”

沈毅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緊。

顧言蹲下身，靠近最近的一具尸體。它的臉已經扭曲變形，嘴角裂到耳根，卻還笑著。他伸手扯斷它腳踝上的絲線，發現切口特別整齊，像是用銀剪刀剪的。

“這手法……”顧言皺眉。

沈毅走過來：“怎么？”

“和盜竊案現場的傀儡絲一模一樣。”顧言看他，“兇手是同一個人。”

沈毅沉默了幾秒，也蹲下來檢查尸體：“你是說，那個操控木偶的人，又來了？”

每一根絲線連接的位置都很準，甚至能看到肌肉因為長期受控而撕裂的痕跡。

“這不是第一次。”顧言說，“這些尸體已經被控制很久了。”

沈毅站起身，掃視四周：“這是表演？還是別的什么？”

顧言正想開口，身后傳來腳步聲。蘇晴提著工具箱走進來，白大褂被風吹得嘩啦響。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確認過三遍，”蘇晴冷靜地說，“尸體的僵硬程度、尸斑分布和這里的灰塵狀態都表明，死者死于昨晚十點左右，但至少三天內沒人進入過這里。”

顧言愣了一下，看向沈毅。

“什么意思？”沈毅眉頭緊鎖，急切地問道，“死者死于昨晚，但現在才搬進來？”

“不止。”顧言搖頭，“是有人用了某種手段，讓尸體看起來像是早就在這里。”

“你是說……時間魔術？”

顧言點頭：“對。利用傀儡絲和符咒，在短時間內制造出尸體早已死亡的假象。這樣就能騙過法醫，掩蓋真正的死亡時間和動機。”

蘇晴看著他：“你有證據嗎？”

顧言掏出銅煙盒中的朱砂，在地上畫陣圖，地面泛起紅光顯出軌跡。不一會兒，隱約顯出幾道軌跡。

“看這里。”他指著中間，“傀儡絲的能量還沒完全散掉，說明操作者離開不久。而且……”他頓了頓，“他留下了一個信息。”

沈毅瞇眼：“什么信息？”

“不是字。”顧言站起身，看向天花板，“是一段旋律。”

音樂盒還在響，但此刻聽起來格外刺耳。顧言走近音樂盒，蹲下來看里面的結構。齒輪之間有一圈刻痕，不是標準的音符，而是某種古老的符號。

“這些符號……”他喃喃，“和之前鏡子背面的字跡差不多。”

“第七人已就位？”蘇晴湊過來。

“不。”顧言搖頭，“這次不一樣。這次是‘時間之門’。”

沈毅皺眉：“什么意思？”

顧言皺著眉頭思索著，“時間之門”這幾個字似乎蘊含著某種特殊的意義。結合之前傀儡絲的能量波動以及尸體被控制的情況，他推測道：

“傀儡絲能操縱尸體，而‘時間之門’或許代表著他們可以借助死者的執念，打破時間的限制。所以我覺得他們不是在單純收集怨氣，而是在準備一場跨越時間的獻祭。”

氣氛一下子沉了下來。

“你是說……”蘇晴臉色變了，“他們在用死者的執念，打開通往過去或未來的通道？”

“不是通道。”顧言搖頭，“是舞臺。”

沈毅看著他，眼神第一次有些動搖：“你是認真的？”

顧言點頭：“這場舞，不是跳給活人看的。是跳給過去的亡靈的。”

音樂盒忽然停了，只剩下風穿過破窗發出的嗚咽聲。

顧言走到一具尸體旁，低頭看著它扭曲的笑容，心里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真相就在眼前了。

只是代價，會更大。

“走吧。”他對沈毅說，“回去查資料，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案子。”

沈毅沒說話，默默收起槍，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蘇晴站在原地，望著地上的尸體，輕聲問：

“你們覺得……他們想喚醒誰？”

顧言沒有回頭，只說了句：

“等我們找到‘第七人’的時候，一切真相將如驚濤駭浪般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