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還在往下掉，腳下的地在抖，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底下亂動。我扯了扯沈毅的衣服，他馬上明白，往前走了幾步，踩上一塊還算結實的石頭。

那把軍刺還插在心臟里，血順著刀刃往下流，在地上積了一灘暗紅。那顆心已經(jīng)不動了，但上面的文字沒消失，反而更亮了，像是要從肉里鉆出來。

“命格未斷。”我低聲念出這幾個字，喉嚨發(fā)緊。

沈毅沒說話，只是把刀握得更緊了些。手指關節(jié)都白了，指腹上的繭子也磨破了，滲出血來。我知道他在等我下一步動作。

我閉上眼，左眼開始發(fā)熱，眼睛像被火烤一樣疼。睜開時，眼前浮現(xiàn)出一條紅線，從心臟底部延伸出去，穿過巖石，最后消失在一個方向。

“那邊。”我抬手指了指，“還有連接。”

沈毅點頭，拔起軍刺，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刀尖直指紅線盡頭。我跟上去，左手抓著銅煙盒，右手摸出一張鎮(zhèn)魂符，隨時準備出手。

紅線穿過一塊大石頭，沈毅一刀劈下，石頭裂開一道縫，紅線從中斷開，立刻冒出一團黑霧。我甩出符紙，剛貼上去就被撕碎，變成灰燼。

“這玩意比之前強。”我咬牙說。

黑霧散去后，露出一個殘影——是個女人，坐在輪椅上寫字。她背對著我們，筆劃過紙的聲音很輕，卻格外清楚。

沈毅動了一下，像是想上前，又停住了。

“那是……”他聲音低啞。

我沒接話。我知道是誰，也知道他為什么猶豫。但現(xiàn)在不是遲疑的時候。

“沈毅！”我喊了一聲，他猛地回神，軍刺再次揮下，斬斷那段殘影。

女人的輪廓消失了，紅線徹底斷開，心臟終于碎成一堆爛肉。

“走！”我拉著他轉身就跑。

出口就在前面，但地面已經(jīng)開始塌，熱浪從下面涌上來，空氣都變了形。我腳下打滑，差點摔下去，是沈毅一把抓住我胳膊，把我拽回來。

“你他媽別松手！”他吼。

我沒應聲，只是死死攥住他手腕。兩個人跌跌撞撞往上沖，背后轟隆一聲，整個空間炸開，巖漿噴了出來。

沈毅回頭，將軍刺插進地面，刀身一插進去，巖漿流速慢了一點。

“快點！”他催促。

我咬牙，拼盡全力往上躍，終于抓住邊緣，借力翻了出去。沈毅緊跟著爬上來，兩人趴在地上喘氣。

巖漿在下面咆哮，但還沒追上來。

我靠在石壁上，胸口劇烈起伏。左手按住左眼，壓住那種灼燒感。右手還在抖，剛才那一戰(zhàn)幾乎耗光了我的力氣。

沈毅坐在我旁邊，一手撐地，一手握著軍刺。他滿頭是汗，嘴唇干裂，眼神卻依舊銳利。

“還沒完。”我說。

他點點頭，站起身，伸手過來：“走。”

我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來。軍刺在他手里，刀刃上還沾著邪神心臟的血。忽然，銀鈴腳鏈纏上了刀柄，發(fā)出輕微的嗡鳴。

“怎么回事？”他皺眉。

我盯著那串銀鈴，眉頭也擰了起來。腳鏈和軍刺之間好像有反應，一股微弱的光沿著刀身蔓延，逐漸形成復雜的紋路。

“這是……往生蠱陣法。”我喃喃道。

沈毅低頭看自己的武器，眼神變了。那不是普通的刀，而是真正的法器。

“你師父說過，以邪制邪。”他開口，“但現(xiàn)在，它好像在凈化。”

我還來不及回應，頭頂巖壁突然震動起來。金光從裂縫中透出，玄冥的身影緩緩浮現(xiàn)，還是那副帶著笑意的表情。

“游戲才剛開始。”他說。

下一秒，倒計時歸零。

整座地下空間劇烈震動，火山即將爆發(fā)。

“跑！”我大喊。

沈毅沒有猶豫，轉身就沖。我緊隨其后，腳鏈纏著軍刺在他手中晃動，每一步都帶著鈴音，像是某種古老的召喚。

身后傳來巖漿噴發(fā)的轟響，熱浪撲面而來。我回頭看了一眼，玄冥站在金光中，嘴角帶笑，仿佛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顧言！”沈毅喊我。

我收回視線，加快腳步。腳鏈的銀鈴不斷響起，與軍刺共鳴，釋放出淡淡的光。那些光灑在地上，隱約形成了往生蠱的陣圖。

“你看到那個圖案了嗎？”我問。

“看到了。”他咬牙，“但我們沒時間停下研究。”

我點頭，繼續(xù)往前沖。通道越來越窄，地面傾斜，我們必須手腳并用地爬。軍刺插進巖壁，為我們提供支撐點。

忽然，一枚銅片從上面掉落，砸在我腳邊。我彎腰撿起，上面刻著“749局”，邊緣還有半圈模糊的封印紋路。

我心里一震。

“怎么了？”沈毅回頭。

我搖頭，把銅片塞進口袋，“沒事，繼續(xù)。”

我們終于爬到出口，外面是一片漆黑的海底洞穴，遠處隱約能看到海流涌動，泛著詭異的藍光。

沈毅喘著氣，把軍刺收回鞘中。銀鈴腳鏈自動回到我腳踝上。

“剛才……那是什么？”他問。

我看著他握刀的手，那只手因為用力太久，已經(jīng)有些發(fā)青，“是你妻子留下的東西，對吧？”

他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

“戒指上有她的靈魂碎片。”我補充，“所以能壓制腳鏈的共鳴。”

他低頭看了眼婚戒，輕輕摩挲了一下。

“謝謝。”我說。

他抬頭看我，眼神復雜，“不用謝。”

我正要說什么，腳下一空，地面突然塌了。巖漿從下面噴出，我們兩個迅速往后退。

沈毅伸手抓我，我順勢一躍，落地時膝蓋重重磕在石頭上。他把我拉起來，動作干脆。

“走。”他說。

我們繼續(xù)往前跑，海水已經(jīng)在逼近，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味。遠處的巖壁開始崩塌，整個洞穴像是隨時都會沉入海底。

我回頭看了一眼，巖漿吞沒了入口，將一切掩埋。

沈毅的軍刺還在發(fā)光，腳鏈偶爾輕響，像是在回應什么。

我知道，這場戰(zhàn)斗還沒結束。

而真正可怕的東西，可能才剛剛開始醒來。

我們沖進更深的黑暗中，身后是毀滅，前方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