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停尸房門口，手指上還沾著老周額頭的朱砂。那點紅已經(jīng)干了，像一道結(jié)痂的舊傷。

我和蘇晴、沈毅在法醫(yī)中心簡單商量后，決定去停尸房查看老周的情況，于是來到了這里。

蘇晴的手電光在金屬柜子上晃來晃去，照出她臉上泛青的影子。剛才她還在哼安魂曲，微微閉著眼睛，神情有些緊張，嘴里輕輕哼著安魂曲。現(xiàn)在卻一聲不吭，連呼吸都壓得很輕。

“你確定他死了？”沈毅皺著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開口問道。我沒說話，心里卻在快速思考著眼前的情況。

銅錢劍插在尸體胸口，只露出一半，像是被人拔過又塞回去。劍柄上的花紋和我之前在玉佩上看見過的一模一樣。看著銅錢劍劍柄上和玉佩一樣的花紋，我不禁想起了玉佩上的謎團(tuán)，這一切似乎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這不是老周的劍，是他的命。”

蘇晴突然動了。她拿手術(shù)刀劃開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到劍身上。

那一刻，我聽見風(fēng)聲。

不是外面吹進(jìn)來的風(fēng)，而是從墻里、冰柜里、甚至死人身體里穿過來的聲音。

血滴下來時，劍開始震顫，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像是指甲刮玻璃。

沈毅舉起手電，照向尸體的臉。

它睜開了眼。

沒有黑眼珠，只有兩片灰白的膜，像泡爛的紙貼在眼球上。

“他們來了……”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帶著咕嚕聲。

我往后退了一步，背撞上了冷藏柜門。一股寒意透過衣服鉆進(jìn)皮膚，讓我腦子清醒了些。

“別碰他。”我低聲說。

但已經(jīng)遲了。

蘇晴的手還按在劍上，血跡正順著劍刃往上爬，像活物一樣。

她的臉色發(fā)青，嘴唇發(fā)紫。

“放手！”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開。

她踉蹌幾步，靠在臺面上喘氣。

“老周……已經(jīng)死了。”她說，聲音嘶啞，“這把劍是他的一部分。”

沈毅伸手要拔劍，被我攔住。

“別碰。”我說，“這是鎮(zhèn)魂陣的一部分。”

“什么陣？”他皺眉。

我蹲下身，手指摸到柜門上的符文。剛才畫的朱砂還在亮，只是比之前暗了不少。

“鎮(zhèn)尸陣。”我說，“這是一種古老而邪惡的陣法，通常用于封印強(qiáng)大的靈魂，以達(dá)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有人用老周的魂做了引子，把這里變成了封印場。”

“誰會這么做？”

我沒回答。

我知道是誰。

玄冥。結(jié)合老周身上的異常、銅錢劍的出現(xiàn)以及周圍的種種詭異跡象，我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玄冥的陰謀。

尸體忽然坐了起來。

動作很慢，關(guān)節(jié)像是生銹了。它的手臂僵直地往前伸，指尖碰到柜門的瞬間，整排冷藏柜都在震動。

“快出去！”我喊。

但沒人動得了。

黑霧從尸體嘴里涌出來，迅速填滿整個房間。空氣變得沉重，像被什么東西壓住了。

沈毅拿著手電沖過去，想擋住那團(tuán)黑影，但我看見他的手在抖。

“顧言！”他吼了一聲。

我掏出一張鎮(zhèn)魂符，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符紙貼在尸體額頭時，爆發(fā)出一陣紅光。

但它只是晃了一下，繼續(xù)往外爬。

“不對勁。”我說，“這不是尸體，是容器。”

“什么意思？”蘇晴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它是來接我的。”我看清楚了那張臉，終于認(rèn)出那是誰。

是我七歲那年，在母親被怨靈吞噬前，最后一次見到的人。

師父。

黑霧中浮現(xiàn)出一張臉，嘴角咧到耳根，眼眶里空蕩蕩的，只有翻滾的陰影。

“你終于來了。”玄冥的聲音響起，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回音，“我等了你很久。”

我握緊手中的符紙。我的手微微顫抖著，心中既害怕又充滿了憤怒，面對這個神秘的玄冥，我知道一場惡戰(zhàn)在所難免。

“你是誰？”我問。

“我是你的師父。”他說，“也是你的終點。”

冷藏柜轟然炸裂，碎片四處飛濺。寒氣撲面而來，混著血腥味。

沈毅沖過來擋在我前面，戰(zhàn)術(shù)手電掃過黑霧，照出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和我左眼一模一樣。

“走。”我對蘇晴說，“帶老周走。”

“你不走？”她問。

“我必須留下來。”我說，“我知道這一切的謎團(tuán)都和玄冥有關(guān)，我是解開這一切的關(guān)鍵，只有我留下來才能找到真相。”

她沒再說話，拉著老周往門口跑。

沈毅沒動。

“你瘋了嗎？”他罵道，“你一個人怎么對付他？”

“我不是一個人。”我掏出第二張符紙，“你幫我拖住他十秒。”

他看了我一眼，點頭。

下一秒，他沖進(jìn)了黑霧里。

我快速在地上畫出九宮格，用朱砂勾勒出鎮(zhèn)魂陣的核心圖案。左手捏住檀木梳，右手按住羅盤。

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最后停在一個方向。

火山口。

然而，就在我準(zhǔn)備啟動陣法時，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沖擊著我，讓我?guī)缀鯚o法集中精神，羅盤指針也開始劇烈顫抖。

下一刻，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尸體的手。

冰冷，潮濕，帶著腐臭味。

我低頭看它，卻發(fā)現(xiàn)它的眼睛變了。

不再是灰白，而是漆黑一片。

“顧言。”它開口，聲音卻異常清晰，“快逃。”

我愣住了。

“他在騙你。”它繼續(xù)說，“你不是容器，你是鑰匙。”

“什么鑰匙？”

“打開歸墟的鑰匙。歸墟，傳說中的靈魂深淵，萬物終結(jié)之地。據(jù)說是連接陰陽兩界的裂縫，只有特定之人能開啟。開啟歸墟可能會打破陰陽兩界的平衡，帶來不可預(yù)知的災(zāi)難。”

我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尸體猛地一拉，把我拽倒在地。

黑霧撲來，像潮水一樣吞沒了所有。

最后一刻，我聽見沈毅的聲音。

“顧言！”

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上，頭頂是天花板。

尸體倒下了，臉上還掛著詭異的笑容。

玄冥不見了。

只有那把銅錢劍，靜靜地插在地板上，劍柄沾滿了血。

沈毅站在我旁邊，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握著軍刺。

“你還活著？”我問他。

他苦笑：“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

我撐起身子，打量四周。

“蘇晴呢？”

“蘇晴送老周去了安全的地方。”他說，“然后我就回來了。”

我點點頭。

“謝謝你。”

他搖頭：“別謝得太早。”

我看向他。

他眼神冷峻，語氣堅定。

“我們還得繼續(xù)。”

我笑了。

“那就繼續(xù)。”

我撿起銅錢劍，握緊。

這一戰(zhàn)，才剛剛開始。看著地上的銅錢劍，我隱隱覺得這只是一個開始，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