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東提著垃圾袋找到局長辦公室的時候,陳山川正好問馮岸軟磨硬泡了一小包小紅袍。
陳云柯緊隨其后,條理清晰地報告了五樓出現的情況。
馮岸聽完非常重視,組織人手準備把新的辦公室里里外外再清理一遍,不過他有些話還是說在了前面:
“今天打掃衛生,為了搬那些桌椅柜子,很多人都上去過五樓,所以并不一定是老王干的。
不過新東你盡管放心,監控啊,熱呈像儀啊,我都會安排上,反正等你休完剩下的兩天假,回來保管是穩穩當當的。”
“那就謝謝馮局了。”
姜新東下樓把垃圾袋中的陰山咒奴交給物證科登記留檔,見手頭沒什么事的治安員都去五樓幫忙檢查,于是也打算盯著點。
結果一直同行的陳云柯,在經過三樓的時候,沒有踏上通往四樓的樓梯,她趁沒人經過,迅速右轉向前,往資料室去了。
姜新東挑了挑眉,若無其事問:“不去五樓么?”
陳云柯沒回答,用身份卡刷開門禁,進去前朝姜新東招了招手。
姜新東無奈跟隨。
就見陳云柯反手關門開燈,開啟智能檔案柜,并在傳統的玻璃柜之間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其他人,這才直面姜新東說:
“你剛才在查什么東西吧?人多的地方沒問你,現在就我們兩個,你小子最好老實交代。”
“啊?什么?”姜新東裝傻充愣,陳云柯在五樓遭遇不對勁時,他確實在這里借著治安局內部的衛星地圖,基本鎖定了人形風箏的方位。
“演,接著演。”陳云柯滿臉嫌棄“你能看懂邪詭,但我能看透你的心,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要么你自己說,要么我用權限看瀏覽記錄。”
姜新東苦笑:“你先說是怎么發現我有事瞞你的?”
陳云柯得意地‘哼’了一聲:
“你才轉正,手頭又沒案子,背著我進資料室,肯定有事啊。
而且剛才給你打電話,你離開前還刻意收拾了東西,我聽得真真的。
重點在于,你真想查什么東西,我的權限更高,讓我來不是更方便?
結論就是你查的內容必然帶有一定危險性。”
姜新東無奈高舉雙手投降。
陳云柯想笑又要保持嚴肅性,不得不壓了壓嘴角說:“這叫什么你知道么?這叫一物降一物。”
姜新東感慨:“我服了。不愧是專業搞刑偵的,誰精的過你啊。”
“別轉移話題我跟你港!”陳云柯雙眼皮大眼睛亮晶晶的,依舊繃著嘴角不笑,右手修長食指點著姜新東鼻尖。
姜新東下意識后退,退了兩步就靠到了墻壁。
陳云柯順勢手扶墻壁,把姜新東逼到死角。
姜新東聞到了從陳云柯口鼻間呼出的熱氣,聞到了她身上好聞的香味,和自己睡的沙發毛毯上的味道一樣。
陳云柯為了辦案方便,從不噴香水,所以這香味是洗衣液,洗發水,洗面奶,還有衣柜中各種植物香料混合的水果花香。
姜新東甚至能分辨陳云柯用了哪些牌子的洗滌用品,以及衣柜香料中混合了哪些植物香料。
等等!
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我的嗅覺也增強了嗎?
這時資料室外傳來腳步,陳云柯神情一窒,下意識要躲進智能柜之間的間隙,轉而才決定坐到電腦前,假裝在查電子卷宗。
資料室的檔案柜進行過升級,有三分之二是智能密集柜,柜與柜之間可以完全閉合,節省空間。
但是檔案室還有幾米寬的縱向死角,擺放著老式帶玻璃窗的架子,每一列之間留有四十公分的寬度用來過人。
姜新東心念電轉,連忙拉著陳云柯,進入最后一排老式檔案架與墻壁之間的間隙。
很快就有治安員進入資料間,嘀咕了一聲誰沒關燈啊,隨手按下智能密集柜的按鈕,柜子自動閉合。
剛才陳云柯第一個念頭是想藏進去,但旋即想到這樣會觸發‘防擠壓’警報,自然也就被發現了,所以她又選擇坐在電腦前,不過最終還是聽從了姜新東的安排,這樣更穩妥。
老式柜與墻壁的角落狹小逼仄,姜新東與陳云柯緊緊貼在一起,呼吸彼此的呼吸,對方的心跳都一清二楚。
等治安員關燈鎖門離開,又過了幾十秒,確定腳步聲遠去,陳云柯才打破黑暗中的死寂,低低道:
“為什么不讓我坐電腦前面?”
姜新東感受前身前的溫軟,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耳語道:“我怕被人看到你和我獨處,風言風語影響你名聲。”
陳云柯反駁:“咱們獨處的時間還少么?局里誰不知道我倆走得近?再說你躲你的,我坐電腦前查資料,并不相干啊。”
姜新東短暫語塞,又辯解道:“你電腦沒開,查哪門子資料?”
陳云柯毫不退讓:“我覺得你分明是做賊心虛。”
姜新東汗顏不答。
陳云柯似乎下定某種決心:“你到底是不是挑食?如果是,就直說。”
姜新東深吸一口氣反問:“別人都懷疑我喜歡男的,而你卻一直懷疑我是不是挑食。”
陳云柯氣笑了:“你現在這個狀態.....百分百直男好嘛,比我打直球還直。”
姜新東有些尷尬地側了側身,然后才認真說:
“你知道我爺爺會看風水會算命。
他說我的命格不好,會刑克至親妻兒,如果和你在一起,你會死的。”
“都什么年代了你用這種理由搪塞我?而且你憑什么覺得我會死?你背著我和別人談過?把人家克死了?”陳云柯很煩這種事,主動與姜新東拉開距離,強壓心頭涌起來的火氣。
姜新東道:
“這和什么年代沒關系,不然你怎么解釋我媽媽的下場?我爸爸的下場?
這個世界既然存在邪詭,還有利用疊煞手段修煉的人,那么特殊命理的人也必然有其合理之處。
比如命犯天煞孤星,克父母,克親友,克愛人,克子女……”
說到命理相克這種事,姜新東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一張面孔,那是鄰居家的大姐姐,她嫁誰誰死,已經有好些年沒聯系了,不知道近況怎么樣。
“你說自己克親友,那我要不是和你一起行動,經歷邪詭事件十條命都不夠我死的。”
陳云柯說著,打開手機電筒高舉過頭,左手插腰盯著姜新東,呼吸急促道:
“看著我的眼睛,來,看著我,咱們開誠布公談一次,你是不是還生我媽媽的氣?氣她曾經反對我們在一起?”
姜新東直視陳云柯雙眼,誠懇道:
“我非常尊敬阿姨,沒有生她的氣,從來沒有。
我從小就受到陳叔和阿姨的照顧,而且她反對我們的理由也無可指摘。
我爸殺了我媽,我的孩子不能考公,生出來就比別人少一條路。”
陳云柯反問:“行行出狀元,難道非得考公當官才算正經出路么?我們這個世界很大,聯邦也很大……”
姜新東嘆息:“我只是在陳述阿姨反對我們在一起的理由確實正確,但我主要還是怕傷害到你。”
“所以這就是你口口聲聲信奉單身主義,然后我身邊出現其他男的追求,你又會跳出來當顯眼包?甚至讓我爸搗亂?”
姜新東試圖辯解:“陳叔的搗亂是自發的,和我沒關系。”
陳云柯才不管他說什么:
“你他媽這么吊著我,想吊到什么時候我問你?
我幾歲了我問你?
什么白曙,什么邪詭,什么疊煞,什么咒奴,這些意外和明天都不知道哪個先來,你還在那猶豫不決瞻前顧后……”
陳云柯說到最后已然紅溫,情緒也有些失控。
姜新東道:“給我時間,我會想辦法改變我的命格。”
陳云柯推開他,眼神執拗且堅定:“你先證明給我看,你的命格論真實存在,然后我才會等你。”
“你確定?”
“確定!”
得到陳云柯的肯定答復后,姜新東果斷伸手捧住她的嬌俏臉蛋。
陳云柯深吸一口氣,知道姜新東想做什么,當下不躲不閃也不退,甚至抬頭挺胸迎向他。
姜新東果斷把嘴伸了過去,與陳云柯深深一吻。
兩分半后。
“原來……親親,也就這么回事……”
陳云柯下意識踮了踮腳尖,說這話明顯是故作輕松且言不由衷的,因為她已經緊張的手腳都開始發麻,呼吸更是急促顫抖。
姜新東緩緩松開她的沒有一絲贅肉的后背和腰身,摸了摸她腦袋,這才道:
“我不知道我的命格克伴侶時,對這個伴侶的定義是什么,不過咱們暫時先吃一次嘴子吧,逐步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