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安遠侯府的后院一角,叫引桂苑,院子里有一株經年的桂花樹,枝繁葉茂。
走進去有三間房,各色物件都置辦齊備,小小的院子里還有一口井,倒是不必去別處打水了。
何珠巡視了一圈,她被程如松的人接回來直接送到這里,沒想到啊,等待她的居然是……寵愛?
她可不會覺得程如松良心發現,要么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讓他又想起她了,要么是有什么事情用得著她。
二丫和素月依然跟著她,對此她倒不必多解釋,畢竟連程如松的面還沒見著,倒是桃蕊被夫人的人帶去問話,畢竟王媽媽出了事,夫人這個要牢牢掌控侯府的人可不得問清楚。
至于何珠,暫時還沒接到召見,應該是不屑見她。
何珠樂得清閑,這幾天吃得好睡得好,還能派二丫和素月出去和原來的小姐妹聯絡,打探侯府的消息。
二丫從廚房取了點心,一邊念叨著,“府里這些個人心可真黑,幾盤點心也要用錢打發,難道用的是他們自家的柴米?”
“行啦,好二丫快別生氣,快嘗嘗好不好吃。”
何珠笑著捻起一塊豌豆黃塞到她嘴里,滿意的看著二丫圓乎乎的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這就跟很多年后的人間會流行吃播的道理一樣吧,她看著二丫吃東西就覺得舒適,就想投喂她。
“素月,你也吃。”
何珠看向走到門口等著回話的素月,一起招呼道。
“謝姑娘賞。”
素月行了一禮,并不推辭,在摸清這位新主子的性子后她反倒輕松許多,因為何姑娘面對她從來都有話直說,仿佛默認她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想到這里她起身,“我去泡壺茶,只吃點心倒是怕噎著。”
“還是姐姐的主意好!”二丫意識到自己在姑娘面前太放縱,也忙起身去幫忙,很快就擺好了茶水,三個人坐在一起喝茶吃點心。
“素月,說吧。”
何珠滿意的沖素月使眼色。
二丫小眼睛立刻睜大了,滿臉期待。
“是,姑娘。”
素月放下茶盞,開始說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也不用刻意打聽,這安遠侯府跟個篩子似的,下人里什么消息都能往外漏。
“聽說那王媽媽的兒媳跪在侯夫人院里哭了一頓,夫人沒見她但賞了五十兩銀子并兩匹尺頭。第二天有人就見他們家抬了個薄皮棺材,一家人連孝衣都沒做,更別吹拉哭靈了……有人看了,那棺材只值五兩!”
“嘿呦!這兩口子心可真毒呀!”二丫咋舌。
何珠輕輕鼓掌,“孝,實在是太孝了,那桃蕊呢?”
“桃蕊被罰了,原本是二爺院里的,現下被貶到大廚房做事。”素月知道姑娘真正想聽的是這個。
雖然姑娘沒問,但她們都知曉,王媽媽出事跟桃蕊脫不了關系。哪能這么巧,姑娘剛點了桃蕊要看著王媽媽讓她別亂說話,轉頭王媽媽就永遠無法開口說話了。
桃蕊這丫頭也是夠狠的。
素月不評價,她只陳述,“還有,聽說二爺和二奶奶鬧起來了,二爺的院子全被二奶奶接管,結果二爺的人都被二奶奶壓了一頭,還被發賣了幾個刺頭……”
聽著素月說的那幾個發賣的名字,何珠了然。
要么是跟程如松都有些不清白的,要么是長得好看的,“怪不得呢。”
怪不得大張旗鼓把她接回來了,代入程如松的角色,應該是跟新婚妻子示威。
看吧,更好看更心愛的在這里,我偏要護著,看你能怎么辦!
兩夫妻斗法,居然給了何珠回府的機會,如果原本的何珠能挺過去,是不是也能等到她的二爺去接她?
素月又開口:“對了,現在府里的二爺不能叫二爺了。”
“那叫什么?”二丫好奇。
“世子爺有請!”
院子門口傳來灑掃下人熱切的聲音。
世子爺?
是了,程如松大婚代表著安遠侯府的下一代正式成家,他娶得是左都御史杜維中的孫女杜簡荷,為了程杜兩家的面子上更好看,侯爺上表請封世子也是應該的。
何珠沖著兩個丫頭揮揮手,依舊懶懶的靠在炕桌上,并不起身。
素月連忙收拾了茶盞,二丫站在門口候著打簾子。
程如松心情不大好,娶妻之前父母把杜家吹得天花亂墜,杜簡荷他也是見過的,世家小姐溫柔貌美,他能娶來做妻子是撿了大漏,要不是大哥沒了,這等家世樣貌且輪不到他。
不過這都是娶之前的想法,真正娶了之后,前幾天還是好的。
他覺得成婚真不錯,妻子拿出去也有面子,哪哪都好,除了管的多了些,但萬事妥帖不用他操心。
可漸漸的,他發現自己的人都使喚不動了,多看了哪個丫頭一眼轉臉人就被攆走,更有甚者,院子里從小服侍他的貼心人不是被她打爛了臉發賣就是被攆得遠遠的,這哪里大哥死了他撿漏?
這明明是他替大哥承受了個母老虎啊!
可在父母面前,杜簡荷又跟變了個人似的,跪下請罪,哭著賠禮,回到自己房里又是故技重施!
這女人太可怕了!
程如松現在壓根不想進杜簡荷的房門,可他身邊也沒有其他知情識趣供他解憂的花朵,不就想起何珠了么?
何珠也是因著杜簡荷要進門,被他娘攆走的,走之前他還答應要去接她。
他可憐,何珠也可憐,兩個可憐人……就這么,程如松堅定決心,一定要把何珠接回來好好寵著。
他要好好治治杜簡荷,讓她知道,沒了夫君的寵愛,她什么都不是!
而且何珠還有一樣別人沒有的好處,他身為侯府二公子,從小雖然沒有享用家里頂級的資源,但撲上來的男男女女還是不少,從來都是別人主動伺候他,只有何珠,每回雖說不反抗,但都是忍耐著的。
他就喜歡看她強忍著,又不得不屈從他的模樣。
但凡在心里琢磨著想想,就心癢難耐,只想要看她更加被迫露出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