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旁的大長老炎震,倒吸一口滾燙的涼氣,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玄重墨金的堅硬!就算是尋常斗皇強者施展地階斗技,也未必能將其輕易熔化!而炎燼,僅僅是大斗師巔峰,隨手彈出的一縷本源火苗……竟恐怖如斯!
這,就是神品血脈初步覺醒,掌控本源帝炎的力量嗎?
炎燼看著那灘迅速冷卻凝固的金屬,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彈掉了一粒塵埃。他伸出手,隨意一招。
嗡!
圣殿穹頂之上,那些由玉簡投射出的、蘊含《九劫帝炎訣》前三劫奧義的符文道圖,如同乳燕歸巢,化作九道流光,瞬間沒入他的眉心,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少族長…”炎震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和顫抖,“您…您感覺如何?”
炎燼緩緩握拳,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足以焚山煮海的磅礴力量。九彩光芒在他指縫間一閃而逝,空氣中響起細微的爆鳴。他抬眼,目光穿透圣殿厚重的石壁,仿佛看到了更遙遠的未來。
“尚可。”他淡淡吐出兩個字,邁步走向那扇緊閉的青銅巨門,“出去吧?!?
沉重的青銅巨門在炎燼面前無聲地向內開啟,祖火圣殿外略顯昏暗的光線流淌進來,卻驅不散他周身那尚未完全平息的、仿佛能扭曲視線的恐怖高溫。
門外,并非空無一人。
一道纖細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通道的陰影之中,仿佛早已與幽暗融為一體。一襲淡青色的衣裙,勾勒出初綻的青蓮般的美好輪廓。輕紗依舊覆面,只露出一雙澄澈如寒潭秋水的眼眸。此刻,那雙眸子里沒有了在演武場時的清冷與疏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光芒——好奇、探究、一絲無法掩飾的震撼,以及某種更深邃的、仿佛被無形之火點燃的異樣神采。
蕭薰兒。
她似乎刻意收斂了氣息,如同暗夜中的精靈,連呼吸都微不可聞。但當炎燼踏出圣殿的剎那,她平靜無波的心湖,如同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并非源自力量的壓迫感。眼前這個只穿著簡單黑色長褲、赤著上身、顯露出精悍流暢線條的少年,身上散發出的,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令她血脈深處都為之悸動的恐怖熾熱!那是一種超越了斗氣屬性的、純粹的、至高無上的火焰本源氣息!仿佛他就是火焰本身,是萬火起源的化身!連她體內流淌的、同樣源自斗帝血脈的金帝焚天炎本源,都在此刻發出了無聲的、帶著臣服意味的嗡鳴!
這感覺,比演武場上那驚天動地的九彩神焰更直接,更深入骨髓!讓她靈魂深處都感到一種陌生的顫栗。
炎燼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他平靜地走出圣殿大門,仿佛沒有看到陰影中的少女。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半分,徑直朝著通道另一端走去。赤足踏在冰涼的石板上,每一步落下,都留下一個清晰而灼熱的腳印,邊緣的石質呈現出被高溫瞬間熔融又冷卻的琉璃狀光澤。
擦肩而過。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著極致毀滅與創生氣息的灼熱洪流,伴隨著少年身上那股深沉的、仿佛沉淀了萬古歲月的平靜氣息,撲面而來。
蕭薰兒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那灼熱的氣息掠過她的面紗,拂過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頸,帶來一種奇異的、仿佛電流竄過的酥麻感。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指尖微微蜷縮。那并非攻擊,僅僅是對方力量自然外泄的余溫,卻讓她體內沉寂的金帝焚天炎都躁動了一瞬!
她猛地轉過身。
炎燼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通道拐角,只有空氣中殘留的、如同實質般緩緩扭曲的熱浪,以及石板上那一串散發著微弱紅光的琉璃足跡,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擦肩而過。
“小姐?!币粋€蒼老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她身側的陰影中響起,古族長老古河的身影緩緩浮現。他臉上帶著凝重與深深的忌憚,目光死死盯著炎燼消失的方向,仿佛在看一頭剛剛蘇醒的太古兇獸。“此子…太過可怕!僅僅是氣息外泄,竟讓我都感到心悸!那圣殿之內,方才傳出的帝威與毀滅波動…絕非尋常洗禮!”
古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神品血脈,九彩帝炎…這炎族,怕是要出真龍了!必須立刻稟報族長!此子潛力,恐已超越我族神品血脈!他對小姐您…”古河的目光轉向蕭薰兒,帶著詢問和一絲擔憂。
蕭薰兒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串灼熱的足跡上,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撫過方才被那股灼熱氣息拂過的頸側肌膚。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滾燙的觸感。
面紗之下,無人可見的絕美唇角,卻極其細微地、向上彎起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
那弧度里,沒有了清冷,沒有了古族千金的矜持,只有一種發現了稀世珍寶般的、純粹的、熾熱的興趣。
“超越…么?”她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如同嘆息,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躍躍欲試的鋒芒,“古河長老,你說錯了?!?
她緩緩抬起眼眸,望向炎燼離去的方向,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燃燒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名為征服欲的火焰。
“這真龍,不是‘要出’?!笔掁箖旱恼Z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他,已經騰空了?!?
話音落下,她不再停留,青色衣裙拂過冰冷的石壁,如同追逐著那道灼熱烙印的軌跡,朝著炎燼離去的方向,款款而行。每一步都輕盈無聲,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古河看著自家小姐那與往日截然不同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無奈而沉重的嘆息。他敏銳地感覺到,小姐那顆從未為任何人泛起波瀾的心湖,似乎被那霸道絕倫的九彩帝炎,投入了一顆足以焚盡一切藩籬的火種。
炎界深處,一間布置極其簡單、甚至稱得上簡陋的石室內。
炎燼盤膝坐于一方光禿禿的石臺之上,雙眸緊閉。石室內沒有任何多余的擺設,唯有墻角堆放著幾塊用來練習控火技巧的、最普通的精鐵礦石。
嗡!
一點微弱的赤紅光芒在他指尖跳躍。那并非之前的地心熔巖火,而是他心念引動體內九源火種中的一縷,模擬出的、最低階的普通獸火形態?;鹈缥⑷?,如同風中殘燭。
然而,就在這縷微弱火苗出現的瞬間——
墻角,那幾塊冰冷、堅硬、死寂的精鐵礦石,仿佛受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召喚!
嗤…嗤嗤…
細微而密集的聲響在寂靜的石室內響起。
只見那幾塊精鐵礦石表面,無數細小的赤紅火星憑空涌現!它們并非被點燃,更像是礦石本身在恐懼中析出的、最卑微的火焰臣服!無數火星跳躍著,拼命地想要掙脫礦石的束縛,朝著炎燼指尖那縷微弱火苗的方向,如同朝拜君王般,瘋狂地搖曳、叩首!整個墻角,仿佛瞬間鋪上了一層流動的、卑微的赤紅星毯!
炎燼緩緩睜開眼,九彩流轉的幽深瞳孔看向那卑微朝拜的礦石火星,眼神淡漠如冰。他指尖微動。
噗。
那縷模擬的獸火,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墻角所有跳躍的火星,在同一瞬間,如同被抽走了靈魂,驟然黯淡、消失。
石室重歸死寂,只剩下幾塊表面留下無數細小焦痕、仿佛經歷了極致恐懼的精鐵礦石。
炎燼緩緩攤開手掌。
這一次,沒有火焰升起。
但他掌心周圍的空氣,卻無聲無息地、塌陷了下去!一個微小的、扭曲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黑色漩渦憑空生成!漩渦中心,并非虛無,而是九種顏色極致壓縮、坍縮到一點后形成的、絕對黑暗的熾熱奇點!那奇點散發出的并非高溫,而是一種令萬物凋零、令法則崩壞的絕對寂滅之意!
九源歸一,帝炎寂滅!
石室的墻壁無聲地開始剝落、粉碎,化為最細微的塵埃。不是因為高溫灼燒,而是構成其存在的物質法則,在那寂滅奇點無形的力場下,被徹底瓦解、湮滅!
炎燼五指輕輕合攏。
掌心的寂滅奇點無聲消失。湮滅的力場消散。
他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手掌,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方才湮滅物質的觸感——一種絕對的、凌駕于毀滅之上的掌控感。
“起點,尚可。”炎燼的聲音在空寂的石室內響起,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俯視萬古的漠然。他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投向了炎界之外,那更加遼闊也必將因他而沸騰的斗氣大陸。
指尖,一縷九彩交織的火焰無聲躍動,如同微縮的星辰,映亮了他幽深的瞳孔。
那瞳孔深處,是足以焚盡諸天萬界的、沉寂了萬古的帝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