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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色彌漫.殺機四伏

梧桐苑內(nèi),林清瑤的身體雖然開始好轉(zhuǎn),死氣褪去了,但由于身上多處傷痕,枯瘦如柴,她像一尊易碎的琉璃人偶,被安置在床榻上,靠著顧松年不計成本的珍稀藥材和銀針續(xù)命。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深處的銳痛,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咽下滾燙的砂礫。

身體是囚籠,禁錮著她殘破的靈魂,而蕭絕那句“清醒地活”,則是在這囚籠外懸掛的冰冷刑具。

她大部分時間都昏沉著,意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劇痛中浮沉。

偶爾被劇烈的咳嗽震醒,或是被強行灌入的苦藥激得短暫清明,視線所及,只有梧桐苑簡陋的屋頂,和顧松年那張日益憔悴卻不敢有絲毫懈怠的臉。

外界的聲音模糊地傳來:侍衛(wèi)換崗時甲胄的輕響,侍女放輕腳步的窸窣,還有……遠處某個院落隱隱傳來的、壓抑到極致的、非人的嗚咽和鐵器刮擦地面的聲音。

那是冷香院的方向。楚盈盈的“新居”。

林清瑤閉上眼,干裂的唇角扯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冰冷弧度。

幽禁終生?生不如死?很好。這僅僅是個開始。

與此同時,王府西北角一處守衛(wèi)森嚴的僻靜院落里,氣氛比梧桐苑更加凝滯肅殺。

這里是王府臨時設(shè)置的“訊問之所”,血腥氣混著濃烈的金瘡藥味,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曾經(jīng)在映月軒頤指氣使、忠心耿耿的張嬤嬤,此刻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身下墊著粗糙的草席。她的情況比林清瑤更為凄慘。

那支淬著幽藍寒光的細小弩箭雖未使她當場斃命,卻也幾乎切斷了她的生機。

傷口在左胸下方,深可見骨,肺腑重創(chuàng)。

顧松年手下最擅長外傷的副手,帶著幾個藥童,幾乎是晝夜不休地守在這里,用盡一切手段吊住她一口氣——王爺要她活,要她開口!

張嬤嬤的臉色是一種死尸般的灰敗,嘴唇干裂發(fā)紫,眼窩深陷。

她時而昏迷,時而因劇痛而抽搐,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嗬嗬聲。

每一次瀕臨死亡,都會被強效的參湯和針灸強行拉回一線。

第四日深夜,就在林清瑤第一次要水之后不久,張嬤嬤緊閉的眼皮也劇烈地顫動起來。

她渾濁的眼珠在眼皮下瘋狂轉(zhuǎn)動,喉嚨里嗬嗬的聲音陡然變大,充滿了瀕死的恐懼和絕望。

“醒了!她好像要醒了!”

一個眼尖的藥童低呼。

副手立刻上前,用銀針刺激她的人中穴。劇烈的痛楚讓張嬤嬤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眼神渙散、驚恐,如同受驚的野獸,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精明狠辣。

她下意識地想蜷縮,卻被胸口的劇痛激得慘叫一聲,身體劇烈抽搐。

就在這時,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玄色的袍角無聲地拂過冰冷的地面,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蕭絕來了。

他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如同移動的冰山,瞬間將室內(nèi)的溫度降至冰點。

他看也沒看地上痛苦掙扎的張嬤嬤,徑直走到主位坐下,冰冷的眸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鋒,落在她身上。

“張氏。”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張嬤嬤痛苦的呻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你這條命,是本王賞的。”

張嬤嬤的身體猛地一僵,渙散的眼神因巨大的恐懼而凝聚了一絲,看清了上方那張俊美卻如同閻羅的臉。

她喉嚨里嗬嗬作響,想要求饒,卻只能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聲音。

“本王只問一次。”

蕭絕的聲音毫無波瀾,卻蘊含著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冷酷,“‘千機引’,從何而來?”

“千機引”三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張嬤嬤的神經(jīng)上!

她布滿血絲的眼睛驟然瞪大,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收縮!

身體不受控制地篩糠般顫抖起來,牽扯著傷口,血水再次從包扎的布條下滲出。

“不……不……”

她拼命搖頭,喉嚨里擠出破碎的音節(jié),“奴婢……不知……不知……”

“不知?”

蕭絕嘴角勾起一絲極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絲毫笑意,只有無盡的寒意,“看來,是本王給你的‘生路’,不夠?qū)挕!?

他微微抬手,侍立一旁的心腹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立刻上前一步,聲音平板卻字字如冰:“王爺,詔獄的‘鬼醫(yī)’已在府外候命。此人最擅長的,便是讓只剩一口氣的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且能清醒地‘享受’全過程,七七四十九日,方得解脫。”

“詔獄”!“鬼醫(yī)”!七七四十九日!

這些字眼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張嬤嬤的心臟!

她遠比楚盈盈更清楚這些名字意味著什么!那是比十八層地獄更恐怖的地方!是連惡鬼都聞風(fēng)喪膽的煉獄!

“不——!!”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嘶吼從張嬤嬤喉嚨里爆發(fā)出來,帶著垂死野獸般的絕望。

巨大的恐懼甚至?xí)簳r壓過了身體的劇痛,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磕頭,卻再次重重摔倒在地,咳出帶著血沫的污物。

“王爺……饒命……饒命啊……”

她涕淚橫流,臉上混雜著血污和塵土,狼狽不堪,“奴婢說……奴婢都說……”

蕭絕冷冷地看著她,沒有任何催促,但那無聲的威壓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崩潰。

張嬤嬤劇烈地喘息著,眼神在極度的恐懼和某種根深蒂固的忌諱中瘋狂掙扎。

最終,對“詔獄”和“鬼醫(yī)”深入骨髓的恐懼徹底碾碎了她最后一絲僥幸和忠心。

她哆嗦著,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斷斷續(xù)續(xù)地吐出幾個字:

“是……是……內(nèi)……內(nèi)侍省……”

“內(nèi)侍省”三個字一出,如同平地驚雷!

饒是蕭絕心性堅如磐石,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也驟然一縮!

周身那股沉凝的殺意瞬間化為實質(zhì)的冰風(fēng)暴,席卷了整個房間!

旁邊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和醫(yī)官們更是臉色煞白,瞬間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

內(nèi)侍省!那是皇宮大內(nèi)!皇帝身邊最核心的宦官機構(gòu)!

這“千機引”,竟牽扯到了宮闈深處?!

張嬤嬤吐出這三個字后,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和勇氣,眼神再次渙散,身體劇烈抽搐,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竟似要咬舌自盡!

“攔住她!”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反應(yīng)極快,一步上前,閃電般捏住她的下頜,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骨頭。同時,一塊裹著布的軟木塞強行塞入了她的口中。

“唔……唔……”

張嬤嬤絕望地嗚咽著,眼中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灰敗。

蕭絕緩緩站起身。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冰封的眼眸深處,卻翻涌著足以焚毀一切的黑色怒焰!

他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玄色的錦袍無風(fēng)自動,一股令人心悸的狂暴氣息在他周身醞釀。

內(nèi)侍省!

好一個內(nèi)侍省!

這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后院爭寵、構(gòu)陷謀殺的范疇!這是一把從皇宮深處、直刺向他肅王府心臟的毒刃!

“看、緊、她。”

蕭絕的聲音低沉得可怕,一字一頓,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她若死了,你們,提頭來見。”

“遵命!”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和醫(yī)官們齊聲應(yīng)諾,聲音帶著顫抖。

蕭絕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如同爛泥般絕望嗚咽的張嬤嬤,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

他沒有再問,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玄色的背影融入門外的夜色,帶著足以顛覆山岳的沉重殺機。

訊問室的死寂被張嬤嬤壓抑的嗚咽和侍衛(wèi)們粗重的呼吸打破。

空氣里彌漫的血腥、藥味和那“內(nèi)侍省”三個字帶來的無形壓力,幾乎要將人逼瘋。

梧桐苑內(nèi)。

昏沉中的林清瑤,被遠處隱約傳來的、那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不——!”短暫驚醒。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顧松年正端著一碗剛煎好、散發(fā)著濃烈藥味的湯藥進來,臉色異常凝重。

“顧……太醫(yī)……”林清瑤的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那邊……?”

顧松年腳步一頓,看著床上虛弱卻眼神執(zhí)拗的女子,嘆了口氣,壓低聲音:“是張嬤嬤……王爺親自問話了。”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似乎……問出了些不得了的東西……牽扯甚大……”

林清瑤的心猛地一沉。

牽扯甚大?連顧松年都諱莫如深?

她想起蕭絕對“千機引”那異常激烈的反應(yīng),想起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

看來,楚盈盈和她,都不過是這潭深水中,最先被攪動起來的浮萍。

真正的巨鱷,還在水底。

她閉上眼,將顧松年話中的沉重和那遠處的凄厲慘叫一同壓入心底。身體的劇痛依舊,但心頭的寒意,卻更深了。

“喝藥吧,林美人。”

顧松年將藥碗端到床邊,“王爺有令,您必須‘清醒地活著’。”

林清瑤沒有抗拒,任由苦澀的藥汁灌入喉中。那味道,比之前更苦,更澀,仿佛帶著血腥和陰謀的鐵銹味。

她的命,她的清醒,果然代價高昂。

王府的天,因為張嬤嬤口中吐出的那三個字,徹底變了顏色。

而她,正身處這變天的風(fēng)暴中心。

百花仙君司綺羅慵懶的神色一掃而空,坐直了身體,指尖一朵嬌艷欲滴的黑色曼陀羅瞬間化為齏粉,紅唇勾起一抹危險又興奮的弧度:“呵!‘內(nèi)侍省’?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小咸魚,你這‘年終獎’的難度系數(shù),直接突破天際了!從宅斗劇本瞬間跳到了權(quán)謀宮斗生死局!蕭絕那捏得發(fā)白的指關(guān)節(jié),嘖嘖,那怒火可不是對著后院婦人,而是直指龍椅之側(cè)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廣寒仙子素娥周身的清輝驟然變得凜冽如霜刃,她清冷的臉上第一次浮現(xiàn)出近乎鋒銳的寒意:“魑魅魍魎,竟藏于九重宮闕!以秘毒構(gòu)陷親王侍妾,行此鬼蜮伎倆,其心可誅!張氏吐露‘內(nèi)侍省’,雖為求生,卻也撕開了這層遮羞布。楚氏一族,怕是要迎來滅頂之災(zāi),此乃助紂為虐之報應(yīng)!林氏身處漩渦中心,前有毒殺之恨未消,后有宮闈暗箭難防,眼中沉寂之下,恨意當凝如玄冰。此局,非快意恩仇,乃你死我活之修羅場。天道循環(huán),報應(yīng)已至宮門,甚好。”

月華清冷,帶著肅殺之氣。

璇璣仙子指尖在星盤上急點,代表王府的星域驟然被一片濃得化不開的血色與暗金色的龍氣漩渦所籠罩,那代表林清瑤的微弱光點,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被數(shù)道帶著毀滅氣息的暗流瘋狂撕扯。

“‘內(nèi)侍省’三字,是鑰匙,亦是催命符!”

璇璣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王府之危,已從內(nèi)宅升至傾覆之險!蕭絕殺意滔天,矛頭直指宮闈,此乃滔天巨浪!張嬤嬤之口雖開,卻如抱薪救火,引來的將是更猛烈的反噬與滅口!林清瑤處境危如累卵,她所知的‘真相’、她‘活棋’的身份,都使她成為雙方必欲除之的眼中釘!顧松年的藥,吊得住命,卻擋不住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冷箭。她的‘清醒’,正將她推向風(fēng)暴最狂暴的中央。能否在接下來的血雨腥風(fēng)中保住性命,窺得一線生機……變數(shù)之多,兇險之巨,已非星盤可盡窺。”

星盤之上,血色彌漫,殺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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