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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貴婦姐姐請吃飯,是恩賜還是陷阱?

林陽的后槽牙幾乎要咬碎了。

奔馳車的空調開得很足,可他后背的薄T恤還是被冷汗浸透了。

他的膝蓋抵著前座的真皮椅背,每根神經都繃得像琴弦一樣——這個女人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在居酒屋,甚至能精準地截住他。

東京的深夜,陌生的豪車,冷臉的貴婦,這怎么看都像極了黑幫電影里“請君入甕”的橋段。

“喝水。”

一個圓柱形的硬物碰了碰他的手背。

林陽猛地縮手,抬頭正好與后視鏡里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對視。

加藤蓮的手指還保持著遞水的姿勢,骨節分明,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素圈鉆戒,在儀表盤的藍光里泛著鈍光。

“溫水。”她補充了一句,語氣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林陽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喉結在上下滾動。

從下午被阿誠踢飛蛋包飯到現在,他已經十二個小時沒喝過熱水了。

他攥住礦泉水瓶,瓶身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仰頭灌了半瓶才想起擦嘴——不知何時,紙巾盒被推到了他手邊,淺粉色的抽紙,印著極小的鈴蘭花紋。

“我……我沒犯事。”他喉嚨發緊,用中文嘟囔了半句,突然意識到對方可能聽不懂,又急忙換成結結巴巴的日語,“真的,我的簽證……簽證逾期了,但我沒偷沒搶……”

加藤蓮的唇角動了動,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她轉動方向盤,車子拐進一條林蔭道,路燈換成了歐式鑄鐵燈柱,透過車窗能瞥見修剪整齊的綠籬后露出的尖頂屋檐,每扇窗戶都像嵌著發光的琥珀。

“港區。”她突然說,“在東京,最不值錢的東西是海景,最值錢的是這里的夜色。”

林陽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某棟別墅的庭院里,噴泉正隨著輕音樂噴灑著水幕,水珠落進池子里,驚起幾尾金紅色的錦鯉。

他想起昨晚自己蜷縮在便利店后巷,聽著野貓打架的聲音數星星,突然鼻子一酸——原來人和人的世界,真的隔著一堵用鈔票砌成的墻。

車子停在一棟乳白色洋房前。

自動鐵門無聲地滑開時,林陽看見門柱上刻著“加藤”二字,是繁體字,筆鋒剛勁。

“進來。”加藤蓮已經下了車,米白色羊絨大衣的下擺掃過門前的青石板,一絲褶皺也無。她徑直走向主宅,步履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從容,燈光勾勒出她挺拔優雅的背影。“我讓人煮了牛小排。”

餐廳在二樓,整面墻都是落地窗,可以看見私人庭院里的櫻花樹。

林陽盯著桌上那盤還在“滋滋”作響的神戶牛排,油花濺在瓷盤邊緣,升騰的熱氣里漂浮著黑胡椒和迷迭香的香氣。

他的手指在桌布下攥成了拳——上一次聞到牛排的味道,還是三年前在上海的必勝客,他和室友湊錢點了一份鐵盤牛排,結果被服務員以“學生優惠”的名義打了對折。

“吃。”加藤蓮已經用刀叉切開了自己那份牛排。燈光下,她用餐的動作帶著與生俱來的優雅韻律,纖長的手指穩穩握著銀光閃閃的餐具,指關節處微微的用力透出一種掌控感。她似乎并不在意林陽的局促,目光也并未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但那無形的壓力卻籠罩著整個餐桌。“我不喜歡看著食物放涼。”

林陽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腹中饑餓的轟鳴幾乎要沖出喉嚨。

他拿起刀叉的手在微微顫抖,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第一口鮮嫩多汁、入口即化的肉送進嘴里時,溫熱的油脂在舌苔上化開的絕妙感覺,加上極致鮮美的肉香,如同洶涌的浪潮瞬間沖垮了他理智的堤壩,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酸澀猛地沖上眼眶——淚水差點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肉汁在舌尖炸開的瞬間,他想起居酒屋小美空空的碗,想起阿誠踢飛的蛋包飯,想起自己翻了三天垃圾桶才找到的半塊三明治——原來吃飽飯的滋味,真的能讓人委屈得想放聲大哭。

“你懂日語?”加藤蓮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浸。

林陽正下意識地用一小塊面包,極其珍惜地蘸著盤底最后殘余的、混合了肉汁和油脂的精華醬汁,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面包還捏在指尖。

剛才那句無意識脫口而出的“謝謝”(ありがとう),他居然說得極其自然流暢,發音清晰標準,幾乎沒有任何口音瑕疵,流暢得如同這東京本地生活了十幾年的人。

“我……以前學過。”他慌忙解釋,有些狼狽地將面包塞進嘴里,咀嚼掩飾心虛,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高中選修過,后來……后來沒怎么用,生疏了……”

“叮——檢測到宿主異常語言使用。”系統那冰冷僵硬的機械音突然毫無預兆地在他腦海里炸響,像是一臺老舊收音機突然卡帶,發出刺耳的吱啦聲,“語言通曉·初級冷卻中,剩余時間23:59:59,當前使用日語屬于宿主母語范圍,檢測到異常——邏輯紊亂——”

林陽一口氣沒喘勻,被嘴里的面包屑狠狠地噎了一下!

“咳!咳咳咳……”他猝不及防地劇烈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眼角硬是咳出了生理性的淚花。他一邊狼狽地拍著胸口試圖順氣,一邊忍不住抬眼,恰好撞上加藤蓮望過來的視線——她正托著線條優美的下頜,銀叉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在光潔的瓷盤邊緣,那雙深褐色、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里,漾開了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興味?像在研究一個突然出現異常行為的有趣標本?

“高中選修?”她的聲音依舊平穩,但尾音略微挑起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更像是在陳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就能說得比我家那位在東京生活了五年的菲律賓女傭還標準流利?”

林陽的耳尖瞬間像被沸水燙過一樣變得通紅發燙。

他窘迫地死死盯住自己面前那只還剩幾滴湯汁的盤子,恨不得把頭埋進去。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幾下,到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死死咽了回去——他能怎么說?說他突然能聽懂能講日語,是因為綁定了一個名叫“富婆食堂”、還疑似有點不靠譜的系統?這聽起來比蹩腳的謊言更荒誕!

“算了。”加藤蓮似乎也無意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突然站起身。她的動作利落優雅,沒有半分拖泥帶水,視線平視前方,“跟我來。”

她帶他上了三樓,推開了走廊盡頭一扇貼著“客房”標簽的實木門。

燈光隨即照亮房間。整體色調是柔和溫暖的米白色。單人床鋪著潔白挺括、沒有一絲褶皺的床單和蓬松的羽絨被。床頭柜上放著一套嶄新未拆封的淡藍色絲質睡衣和一件柔軟的白色浴袍。床邊的地板放著兩雙簇新的拖鞋,一雙是蓬松保暖的厚底棉絨拖鞋,鞋面上繡著一個小小的、圖案復雜的家徽;另一雙則是觸感絲滑的室內緞面拖鞋,款式簡潔。

“暫時住這里。”加藤蓮并沒有走進房間,只是背對著走廊柔和的光線,倚靠在光潔厚重的紅木門框上。她的身影被門框切割,一部分沐浴在廊燈暖黃的光暈中,另一部分則融入了房間內稍暗的陰影里,輪廓顯得有些神秘。月光從她身后的、走廊盡頭的窗戶投進來,將她在地上投下一條被拉得很長的黑色影子。那影子一直延伸到林陽的腳下。

“寵物助理,”她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帶著一種置身事外的平靜口吻,“試用期三天。”

“寵…寵物?”林陽徹底懵了,大腦一時沒能轉過彎來。

“對。”加藤蓮終于側過臉,月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交接的光影,使得那張本就美麗清冷的面容更添疏離感。“我養了一只布偶貓,叫小葵。”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角不易察覺地向上牽動了一絲極細微的弧度,這讓她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一瞬,但也僅僅是一瞬。“它最近不肯好好吃飯,情緒低落。獸醫的評估是,可能缺少固定時間的陪伴和互動。”她的目光落在林陽身上,像是在介紹一份新工作內容,“你的職責就是,按時給它投喂貓糧、更換清水,用專門的梳子梳理它的毛發防止打結,清理它專用的貓砂盆保持潔凈。另外,”她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最重要的是,觀察并每日向我詳細匯報它當天的活動狀態和……嗯…它的‘情緒’波動。”

林陽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卻一時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他腦子里嗡嗡作響,思緒雜亂地穿梭:系統新手任務里那至關重要的“找到熱飯”,居酒屋里小美亮著眼睛說的“富婆”,還有此刻這位站在高光背光處、為他提供食物和住所卻讓他伺候貓的冷艷貴婦……這一切荒謬的轉場,如同從一個真實的地獄跌入了一個虛幻而奢華的電影場景——昨天還在陰暗骯臟的后巷里為半盒被丟棄的蛋包飯掙扎,今天就要在這座宮殿般的宅邸里,給一只名貴貓咪當……全職保姆?

“……為什么,”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干澀而困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為什么選我?”他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任何一點,值得被從成千上萬的流浪漢或廉價勞動力中被挑選出來,獲得這份從天而降、包吃包住的……貓保姆工作?

加藤蓮原本隨意搭在門框上的修長手指,輕輕抬起來,用指關節在光滑油亮的紅木門框上敲了兩下。

篤、篤。

清脆的回音在安靜的走廊里蕩開。

恰在此時,一點微光從樓下的庭院反射上來,落在她小巧精致的鉆石耳釘上。那點冰冷的、銳利的光芒短暫地晃過林陽的眼簾,讓他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前天晚上,”她開口了,聲音聽不出情緒,更像是在復述一條已經被記錄在案的事實,“23點左右,在新宿那家7-Eleven門口。你把自己最后翻到的半份關東煮,讓給了一個蜷在路邊的流浪老人。自己只喝了兩口湯。”她的目光落在林陽臉上,似乎在確認他的反應。

林陽心頭猛地一跳!那晚的寒意和被窺視的不安感瞬間清晰地浮現!

“昨天中午,”她繼續平靜地說道,目光轉向窗外沉沉夜色,“大概12點半,在中華街靠近牌坊的那段路。一位老太太的餃子袋子破了,餃子滾了一地。你蹲在那里,幫她把所有散落的餃子一個個撿起來放回袋子里。”她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瞬,補充道,“一個也沒吃,甚至沒表現出太大的食欲。”

林陽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呼吸都停滯了那么一瞬。原來……她這兩天都在觀察自己?!這種無處不在的窺視感,遠比他以為的“偶遇”更令人脊背發涼。

“晚安。”加藤蓮似乎不再打算解釋更多,她收回目光,那兩個字輕飄飄地落下來,如同被微風吹起的一片羽毛。但她并未立刻離開,那雙深褐色的眼睛最后在房間和僵立其中的林陽身上掃過一圈,仿佛是在確認所有安排都已妥當。“明天早上八點,廚房有味噌湯。”這是她今晚對林陽說的最后一句話。

話音落下,厚重的紅木門被輕輕合攏,發出“咔噠”一聲輕響,徹底隔絕了門內門外兩個世界。

當那扇隔絕了外界的門輕巧地關合,發出“咔噠”一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輕響時,林陽的身體像是突然被抽掉了全部支撐的力道,“咚”一聲重重地癱坐在身后那張過分柔軟的床墊上。如同陷進一朵溫軟厚實的云團里,陌生的織物柔順劑氣味混著一股淡雅、仿佛來自遙遠薰衣草田的幽香,瞬間包裹了他的嗅覺神經。

他幾乎是出于某種習慣性地摸向自己外套的后兜——那個位置早已空空如也,曾經小心存放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早已在無數次的顛沛流離和與混混的撕扯中消失無蹤。現在,那里只剩下意識深處那個名為“富婆食堂”的系統殘留的嗡嗡余韻在低鳴。

“叮——”

一個冰冷機械的提示音,不失時機地在他的意識深處再度炸響:

“觸發隱藏任務:【成為富婆的寵物助理】(0/3)。

完成獎勵:【貓語精通·初級】。”

就在這片刻的寂靜中,窗外庭院深處,距離他所在窗戶不遠的地方,突然清晰地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帶著濃重不滿和嘲諷意味的冷笑。

那聲音如同冰錐刺破空氣!

林陽全身的神經瞬間緊繃如拉滿的弓弦!他幾乎是彈坐起來,手腳并用地撲到那扇微微透光的窗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扒開厚實蕾絲窗簾的最邊緣縫隙,屏住呼吸向外窺視。

清冷的月光,如同慘白的水銀,無聲地潑灑在樓下圍墻之外那片幽暗茂密的灌木叢陰影里。

有兩個人形的影子,正鬼鬼祟祟地貓腰蹲在那里!其中一個黑影指間夾著一點猩紅的微光,伴隨著細微的吸煙“嘶嘶”聲,是煙頭的火星在濃重的夜色里詭異地明滅閃爍。

“那小子……真住這兒了?”那帶著濃重鼻音的粗嘎聲音,就算壓低了,林陽也絕不會認錯——正是阿誠!

另一個矮胖些的影子明顯有些瑟縮,不安地搓著暴露在寒夜里的手:“誠哥,要不……這事兒就算了吧?這地方看著……不太對勁啊,全是攝像頭……”

“算個屁!”阿誠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瞬,又像是猛地意識到聲音太大,立刻壓得更低,但那咬牙切齒的恨意卻如同淬了毒的刀子,隔著窗戶都直刺林陽的耳膜:“他媽的敢在老子地盤上搶飯吃,還敢……還敢搭上這種級別的富婆?!呸!他算什么東西?!”林陽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扭曲的表情,“老子偏要讓他知道,在東京這片地界上,垃圾就他媽該老老實實待在垃圾桶里!”

他的手,在窗框的縫隙邊緣,死死地、用盡全身力氣地攥緊了冰冷的窗簾布料!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咯咯作響,泛起刺目的青白色。

窗外帶著庭院草木氣息的夜風吹進來,拂過他滾燙的耳根和后頸暴露在冷空氣中的皮膚,卻讓他感到一種滲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懼。

他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小美在居酒屋昏暗燈光下亮晶晶的眼睛,和她那句帶著希望的“要是富婆姐姐給你飯吃,記得給我帶個飯團!”;閃過加藤蓮在奔馳車里遞過來那瓶溫水時,隔著塑料瓶傳遞過來的、與她本人冰冷氣質不符的、那一絲幾乎讓他產生錯覺的溫度;最后定格的,卻是剛才月光下灌木叢陰影里,阿誠那雙充滿怨毒和狠厲的、如同野獸般的眼睛——這看似安穩平靜的三天試用期……真的能平安無事地度過嗎?

墻上的電子鐘發出極其細微的走針聲。秒針一格一格,沉重而緩慢地跳過。

時間在極度的疲憊、緊繃的警惕和混亂的思緒中被無限拉長。

直到床頭柜上,那個設計簡約卻精準無比的電子時鐘,冰冷的藍色數字終于無聲地跳轉到了“03:00”,他才在這張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大床上,在體力和精神的雙重煎熬中耗盡最后一點清醒,勉強地合上了紅腫酸澀的眼皮。

而在他已然陷入混沌的半夢半醒之間,在那扇蕾絲窗簾所隔絕的花園圍墻之外,那兩個如同鬼魅般的影子,正用最低的姿勢,如同最原始的掠食者般,躡手躡腳地挪動著腳步,一點點隱沒入豪宅后門外更加濃重的黑暗里。

其中一個矮胖些的影子,迅速掏出一部老舊的翻蓋手機,借著幽暗屏幕的微光,動作極其迅速卻又帶著幾分慌張地按下一串早已熟記于心的數字,然后將手機緊緊貼在耳邊。

喉嚨里,帶著恨意和陰謀即將得逞的惡意快感,發出壓抑而冰冷的一聲:

“喂……是我。明天早上……七點……老地方等,盯著洋房的后門……嗯,對,就是后門。”

清晨,一道過于明媚刺眼的金色光線,毫無預兆地穿透了那層厚重的白色蕾絲窗簾,帶著清晨特有的清冽氣息和微涼的暖意,調皮地落在林陽緊閉的眼皮上。

他正沉溺在一個光怪陸離、極其混亂的夢境旋渦之中掙扎——

一會兒是小美高舉著一個比她臉還大的、塞滿了各種食材的巨大飯團,站在東京某個不知名街角,咧著嘴沖著他沒心沒肺地燦爛大笑;

一會兒是阿誠那張帶著猙獰疤痕和骯臟油漬的痞臉陡然在面前放大,攥緊的拳頭帶著一股混合劣質煙草味、頭油味的腥風,擦著他嗡嗡作響的耳廓狠狠揮過!

……接著,一只通體雪白蓬松、湛藍色大眼睛如同純凈寶石、有著精致海豹面具(V型白毛覆蓋面部)、粉紅色濕潤鼻頭和小巧可愛爪子的布偶貓,正輕盈地蹲伏在他潔白的羽絨枕邊,慢條斯理地抬起一只毛茸茸的、仿佛帶著粉色奶油裱花的后爪……

“篤篤篤。”

一陣極其有節奏的、禮貌又略顯謹慎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個溫柔到近乎刻板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林先生?”

這輕微卻清晰的聲響,如同利刃般瞬間劃破了林陽亂糟糟的夢境。他猛地驚醒,條件反射地睜開還帶著宿夜迷蒙和驚悸的雙眼!

臥室厚重的紅木門被推開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縫隙里,半張裹在漿洗得雪白挺括圍裙里的、年輕而面無表情的女仆的臉露了出來。她的目光低垂,落在林陽因為剛驚醒而顯得有些茫然失措的臉上,聲音平穩無波:“夫人吩咐給您準備的衣物送到了。請盡快換好,夫人會在半小時后帶您出門,去為小葵小姐進行定期的健康檢查和護理預約。”她的目光微微向后掃了一下。

林陽掀開身上那床輕軟得不可思議的羽絨被坐起身,感覺四肢還有些脫力后的酸軟。

順著女仆示意的方向,他的視線落在了床頭柜上——那里不知何時,已經放好了一個材質厚實、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深黑色西裝防塵套。

幾乎是有些緊張地拉開精致的金屬拉鏈……

一股清爽凜冽、仿佛來自北歐冰雪叢林深處的雪松木氣息,混合著頂級干洗劑的清香瞬間涌入了他的鼻腔,清新而提神。

他小心翼翼地將整套西裝取了出來。剪裁完美,線條簡潔流暢,是經典的深藏青色,既不過分張揚又透出沉穩。內里的白色襯衫和搭配好的領帶也熨燙得一絲不茍。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那件帶著微涼觸感的外套,試探性地往自己身上虛虛比了一下。

肩寬……

袖長……

腰線位置……

幾乎完美契合他有些單薄卻不失比例的身形,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一般。一絲若有若無的驚嘆無聲地從他心底掠過。他下意識地、帶著一絲研究的心態,用手指摩挲過西裝袖口處那片翻起的內襯邊緣——精致的十字斜紋結構,隱約還能感覺到一絲絲精工刺繡的隱秘暗紋。這細節……如此考究。

就在這時,一陣帶著櫻花甜香與草木露水的晨風從窗外吹拂而過,引得庭院里那棵巨大的枝垂櫻樹枝條輕輕搖曳晃動,無數粉白色的纖細花瓣如同碎雪般紛紛揚揚地從敞開的窗戶外飄灑進來,其中幾片俏皮地落在了他的腳邊。

林陽的目光追隨著那片片落英,落回手里的西裝上。

幾乎是同時,一聲嬌軟得能融化堅冰的“喵~”。

聲音稚嫩、綿長,帶著一點撒嬌和無辜的尾音,清晰地從樓下某個方向傳來,如同投入平靜池水的小石子,在他緊繃了一夜的心湖上蕩開一圈微瀾。

他的動作猛地頓住。

那只在清晨呼喚他的……

就是他今天,乃至未來幾天,需要細心照料、安撫情緒、并為之清理貓砂的貓——小葵。

也是他在這座巨大繁華、卻無比冰冷排外的城市東京里,第一個……可能的落腳點和歸屬。

他輕輕放下那件帶著雪松香的西裝外套,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扇飄落著櫻花的窗戶,似乎在尋找樓下那只貓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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