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貨幣戰爭”后，林小溪感覺自己像是拿到了一個通關秘籍，對顧衍的“生活小白”屬性有了更深的理解。她甚至開始有點“護犢子”的心態，看到顧衍獨自出現在“生活氣息”濃厚的地方，就忍不住替他捏把汗。

這天下午，林小溪被王偉打發去樓下商業街的文具店采購一批部門活動用品。剛走出公司大樓，就看到不遠處的街心小廣場上圍著一小群人，似乎有什么活動。她本沒在意，但目光掃過人群邊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腳步頓住了——顧衍！

他正被兩個穿著卡通玩偶服、拿著宣傳單的人熱情地圍著！其中一個穿著皮卡丘玩偶服的人，正手舞足蹈地對著顧衍說著什么，還試圖把一張花花綠綠的傳單塞進他手里。另一個穿著布朗熊玩偶服的人，則舉著一個手機支架，似乎在拍攝？

顧衍眉頭緊鎖，身體明顯處于一種戒備和抗拒的姿態。他試圖繞開兩人，但兩個玩偶人一左一右，像兩座移動的壁壘，把他堵在中間。他手里拿著公文包，手臂僵硬地垂著，面對塞到面前的傳單，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和……一絲明顯的無措！仿佛陷入了某種社交泥沼。

林小溪心里“咯噔”一下！是那種街頭推銷或者搞直播的！顧衍這種氣場強大但社交技能（尤其對陌生人）為零的冰山，絕對是他們的“最佳獵物”！她幾乎能想象顧衍此刻內心的煩躁和那句冰冷的“讓開”卡在喉嚨里說不出口的樣子（畢竟對方是穿著玩偶服的“工作人員”，直接呵斥似乎不太合適？）。

眼看那個皮卡丘玩偶人越來越熱情，甚至試圖去拉顧衍的胳膊（大概是直播效果？），顧衍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快滴出水來，身體也明顯后仰避讓。

林小溪來不及多想，身體比腦子更快地沖了過去！

“親愛的！你怎么在這兒??！讓我好找！”林小溪拔高聲音，帶著一種夸張的甜膩，像顆小炮彈一樣沖進包圍圈，一把挽住了顧衍僵硬的胳膊！

顧衍身體猛地一僵，低頭看向突然出現的林小溪，眼神里充滿了驚愕。

那兩個玩偶人也愣住了，動作停了下來。

林小溪緊緊挽著顧衍的胳膊（能感覺到他肌肉瞬間繃緊），臉上堆起燦爛（且虛假）的笑容，對著兩個玩偶人說道：“不好意思啊兩位！我男朋友等我半天了！我們趕時間！”她一邊說，一邊用力把顧衍往自己這邊拽，同時巧妙地用身體隔開了玩偶人和顧衍。

“??？男朋友？”皮卡丘玩偶人發出甕聲甕氣的聲音，帶著失望。

“美女，我們正在做直播活動，掃碼關注就送小禮物哦！讓你男朋友支持一下嘛！”布朗熊玩偶人還不死心，舉著手機支架湊過來。

顧衍的眉頭已經擰成了“川”字，薄唇緊抿，顯然忍耐到了極限。

林小溪趕緊擋在顧衍身前，對著手機鏡頭露出一個更大的笑容：“直播?。亢冒『冒?！我關注！禮物給我就行！”她利索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快速掃了對方提供的二維碼，點了關注，動作一氣呵成。

“好了！關注了！禮物呢？”林小溪伸出手，笑容可掬。

布朗熊玩偶人似乎沒想到她這么爽快，愣了一下，從旁邊袋子里拿出一個廉價的塑料小風扇塞給林小溪。

“謝謝??！祝你們直播大火！”林小溪接過小風扇，另一只手依舊緊緊挽著顧衍，不由分說地拽著他，迅速脫離了包圍圈。“親愛的，快走啦！電影要開場了！”她一邊走，一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抱怨”著，留下兩個玩偶人在原地風中凌亂。

一直走到遠離小廣場、拐進一條相對安靜的林蔭道，林小溪才松了口氣，放開了顧衍的胳膊。她感覺自己后背都出了一層薄汗。

顧衍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她。他的眼神極其復雜，有驚魂未定（被推銷圍攻的），有被冒犯（被突然挽胳膊叫男朋友的），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沉的探究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釋然？

“你……”顧衍開口，聲音有些啞，“剛才……”

“啊！顧總！對不起對不起！”林小溪趕緊后退一步，雙手合十，一臉歉意，“剛才情況緊急！那兩個推銷的纏人得很！我看您好像……不太擅長應付？所以就……就自作主張演了場戲！您千萬別介意！那個‘男朋友’什么的，您就當沒聽見！純粹是為了脫身！”

她語速飛快地解釋著，臉有點紅，把手里的廉價小風扇遞過去：“這個……戰利品？給您壓壓驚？”

顧衍沒有接那個小風扇，他的目光依舊鎖在林小溪臉上，仿佛要穿透她。沉默了幾秒鐘，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你……經常這樣？”

“?。磕臉?？”林小溪一愣。

“替人解圍?！鳖櫻苎a充道，目光掃過她因為小跑和緊張而泛紅的臉頰，“用……這種出人意料的方式?！?

林小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撓了撓頭：“也……也沒有經常啦。就是看不得別人尷尬，尤其是……”她頓了一下，沒好意思說“尤其是看不得您這種生活白癡被欺負”，改口道，“……尤其是那種死纏爛打的推銷！太煩人了！”

顧衍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里坦蕩的關心和一絲殘留的緊張，再回想剛才她像只護崽的小母雞一樣沖過來，挽住他胳膊，用夸張的演技和爽快的掃碼替他解圍的畫面……心中那點被冒犯的不悅，奇異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陌生的、溫熱的情緒，緩緩流淌過冰封的心湖。

他抿了抿唇，移開目光，看向林小溪手里那個幼稚的塑料小風扇，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卻似乎柔和了一絲：“下次……不必如此。浪費時間?！?

林小溪：“……”這算是……肯定還是否定？讓她別多管閑事？她有點小失落。

然而，顧衍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猛地抬起頭——

“不過，”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認真，“處理得……還算高效。”

高效？！

林小溪瞪大了眼睛，看著顧衍那張依舊沒什么表情的俊臉。他居然用“高效”這個詞來評價她剛才那番胡鬧般的解圍？！這腦回路……果然很顧衍！

但不可否認，聽到“高效”這個從他嘴里說出的、近乎“褒獎”的詞，林小溪心里那點小失落瞬間被一種巨大的、荒謬的成就感取代！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總，您這評價標準……真是獨樹一幟！”她眉眼彎彎，晃了晃手里的小風扇，“那這個‘高效’的戰利品，您真不要？”

顧衍看著那個印著卡通圖案的廉價塑料風扇，眉頭習慣性地蹙起，仿佛在評估一件劣質產品。最終，他伸出手，不是去接風扇，而是輕輕拍了一下林小溪的頭頂（動作快得像錯覺），丟下一句：

“自己留著。降溫。”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身大步朝著公司的方向走去。夕陽的金輝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林小溪站在原地，摸著被他拍過的頭頂（雖然很輕），感受著那里殘留的、微不可查的觸感，再低頭看看手里那個幼稚的小風扇，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冰山不僅會道謝，會用“高效”評價她的胡鬧，還會……拍人頭？

雖然理由是為了讓她“降溫”（物理意義上的？還是指她剛才臉太紅了？），但這絕對是歷史性的突破！

她哼著歌，把那個廉價的小風扇寶貝似的收進包里，腳步輕快地跟了上去。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前一后，距離似乎……比之前近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