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后肖瀟找時間拽著湯溪溜出去吃午飯。
“嘻嘻,你和你哥是不是在一起了?”
“沒有??!”
肖瀟看了她一眼,說“你哥過年時和你在一起的狀態(tài)明顯跟以前不一樣了。他看你那眼神可不像看妹妹,那明晃晃的看女朋友的眼神。”
湯溪笑笑沒說話,低著頭吃面。
“你想好考哪里了嗎?”
對于這個問題,江南辰和湯溪還有湯世坤兩口子在春節(jié)期間還真的討論了。
“我想去邊大數(shù)學(xué)系。”湯溪說“我哥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對什么感興趣,他讓我按自己興趣去學(xué)。我想了想,我沒別的愛好,我就是喜歡做數(shù)學(xué)題。不管難過壓抑還是焦慮,只要給我?guī)讉€數(shù)學(xué)大題,我很快就能沉浸其中。我太喜歡那種解題的過程了?!?
女孩子在數(shù)學(xué)方面普遍都是弱項,可湯溪卻偏偏是個另類。人家都是偏科偏文科,湯溪不,湯溪也嚴(yán)重偏科,可人家偏的是數(shù)學(xué)。這在整個高中部都算是一個奇跡。
當(dāng)初湯溪上學(xué)后慢慢的就開始偏科了,江南辰知道自己妹妹偏數(shù)學(xué)時吃驚了一下,然后就嘿嘿樂了,逮人就嬌傲的夸,夸自己妹妹可聰明了,數(shù)學(xué)多好多好,恨不得讓周圍人都知道自己家有個聰明的小姑娘,也是從那時開始人家都知道江南辰是個炫妹狂魔。
這頭湯溪沒日沒夜的準(zhǔn)備高考,那臉眼看著瘦。急的江南辰在邊城跳腳,給他爸打電話給他媽打電話,讓他們別整天想著忙工作,照顧照顧家里的苦逼高三生,多給做點好吃的,煩的湯世坤恨不能把他電話拉黑。
江南辰年后跟佟越回了邊城,加上那倆大學(xué)舍友還真就扯著旗子自己干了起來,注冊了自己的品牌,定位就走高端,選品聯(lián)系廠家談合作,紅紅火火的忙了起來。這一忙可就忙的腳不沾地了,公司剛開始什么事都得摸索著親自上陣。
可即使如此,還是一有空閑就趕回濟(jì)城,上學(xué)送下課接,想吃啥買啥,狠不能把他妹想吃的都弄回家。
這種忙碌的日子過的不比快樂的日子慢,流火的那幾天最終在江南辰一天不落的陪同下過去了??纪暝嚨漠?dāng)天江南辰就把他妹打包帶走了,湯世坤兩口子都沒見到考完試的小丫頭,人就被江南辰帶去了邊城。
隔了半年,湯溪終于再次來了邊城。房子江南辰又換了,離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地方近,離邊城大學(xué)也近,什么目的那就不用說了。
湯溪到了邊城第一件就是睡覺,除了吃飯時江南辰喊起來,其他時間就是睡。誓把高三這一年的睡眠時間補(bǔ)回來!
“咱那會兒考完試也這么個睡法嗎?”工作間隙,江南辰嘆著氣問佟越,盯著睡在辦公室休息床的女孩覺得疑惑,全然忘了自己當(dāng)年是怎么考完試睡的天昏地暗了!
佟越看著江南辰擔(dān)心的那樣,說:“我那會兒可真不這樣。我早就跟著那幫孫子出去浪了,一個周都沒著家。”
江南辰看了他一眼,說:“那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好好睡吧,敢出去徹夜不歸的浪,回頭我不把她腿打折的。”
“嘿,辰哥,你這也看的太嚴(yán)了吧。你可小心著吧,適得其反就叛逆了?!辟≡叫南虢铣降牟胖嵌加脕斫?jīng)商了,在事關(guān)他妹的事上就像占有欲爆棚的變態(tài)一樣,看的太緊,太過于緊張。
其實這事真的也不能完全怪江南辰。當(dāng)年父親去世時他才四歲,父親一去世,他媽就跑了,把他扔給身體不好的奶奶。也就半年時間,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痛沒有因為江南辰還小就能留下奶奶。老人家臨終前看遍了周圍的親戚沒有一個能讓人安心托孤的,最后只能求助于曾跟著兒子回來過幾次的湯世坤。
老人記得湯世坤性格敦厚老實,為人實在,跟自己兒子合的來。兒子去世后湯世坤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來看望一老一少,所以最終在萬般無奈下把江南辰托付給了湯世坤。
那時候雖然江南辰還小,可他看過了太多的眼淚死別,從小在心理留下的陰影豈是能輕易安撫的。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在努力治愈小時候留下的心理問題。
而湯溪可以說是江南辰在這個世上最好的良藥,這是自己從小帶起來的女孩。這個女孩全付身心的依賴他,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他,拋棄他。這對于從小被棄的江南辰來說太有安全感了,所以他看湯溪緊。當(dāng)然他也知道分寸,知道自己內(nèi)心深處不輕易示人的偏執(zhí),在這小二十年的時間里也學(xué)會了跟自己內(nèi)心深處那些不安定因子怎么和諧共處。
不過,隨著湯溪變大,交朋友,上學(xué)離開他的視線,更因為湯溪那本秘密日記,和存在他幻想中的早戀對象像根刺一樣扎在他心里。所以他才看的緊!
江南辰要去華州出差。他問湯溪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睡飽了的湯溪肯定愿意啊。
江南辰想既然要帶著妹妹一起去,那就一邊玩一邊工作吧,最后決定自己開車過去。權(quán)當(dāng)是陪著湯溪畢業(yè)旅游了。
湯溪挺興奮,在一家四口群里不停的現(xiàn)場直播。江茹在群里罵她,嫌她刷屏刷的她手機(jī)都快死機(jī)了。
過了大半天她收到湯世坤的私信。
“你們要去華州?”
“是啊,湯警官。”
“你知不知道華州是你哥的老家?”
湯溪看著他爸發(fā)來的信息,這她還真不知道。在她們家,一直默認(rèn)江南辰是他們家的一份子,從來不在家討論江南辰原先小時候的事。湯溪剛知道她哥不是親哥的時候她還小,她只知道盯著她哥不要扔下她走掉就行,從來沒關(guān)注過別的。
這會兒突然看到這么條信息,她不知道江南辰對于小時候的事記得多少,也不知道面對自己的故鄉(xiāng)還有沒有什么情緒。
“爸,我哥那里還有親人嗎?”
“不知道。如果有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當(dāng)年老江犧牲,他媽就跑了。帶他的奶奶半年就去世了,然后就來了咱家。如果有親戚能照顧他,老太太也不會把他托付給我。嘻嘻,好好陪著你哥,別讓他太難過?!?
湯溪把他爸這條信息看了好幾遍。她聽說她哥是四歲的時候被湯世坤接過來的,那時候他那么小,正是該在爸爸媽媽身邊撒嬌任性的時候,就失去了最愛他的人。突然,湯溪就覺得山呼海嘯般的痛苦就撲面而來。她心疼她哥,這種心疼無法用語言表述出來。
她倚在靠背扭頭看著她哥。
成年后的江南辰身上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挺拿人。這會兒,他正手握方向盤專注的開著車。
湯溪伸手過去悄悄拉他的手,江南辰看她一眼,把一只手伸給他。湯溪大著膽子跟他十指相扣,說:“哥,我在。我一直在?!?
江南辰緊了緊兩個人握著的手,不知道這敏感的小丫頭又怎么了。
“嘻嘻,還記得哥說你畢業(yè)后跟你說的秘密嗎?想不想知道?”
“想。你說啊哥。”
“再等兩天。哥得準(zhǔn)備一下!”江南辰用拇指輕輕摸索著湯溪的手背。
“哥,你去過華州嗎?”湯溪小心的觀察著江南辰的臉色問。
江南辰聽她小心翼翼那樣就知道這丫頭大概知道了,就喜歡她這種怕他難過小心翼翼哄著他的樣子。
江南辰沉默了一會兒,對于華州,他去年曾經(jīng)去過一次,不是刻意去的。是因為到附近城市出差,糾結(jié)了半天后才去的。對于這個地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些留在記憶的悲傷和眼淚。有他媽的,有奶奶的,后來就是周圍人看他的眼光,帶著悲憫,和悲憫后面的指指點點。
他奶奶去世前就讓湯世坤把他帶走了,也是為了怕孩子再次經(jīng)歷死別,對他造成二次傷害。小小年紀(jì)半年的時間家破人亡任誰也不想讓年幼的孩子經(jīng)歷。
去年江南辰自己到這個城市走了一圈,一點記憶中的痕跡也沒有。他坐在出租車上讓人拉著圍著這個不大的城市轉(zhuǎn)了一圈就走了,那種很深的孤寂被勾了出來,并不好受。
這次去,是因為有人要做他們的品牌,他不得不去。
“去年去過一次。”江南辰看著前方,壓住心里翻涌的情緒,淡淡的說。
湯溪把他的手抱進(jìn)懷里,試圖用這種方式安撫她哥。那種翻涌的情緒,就這樣被湯溪很好的接住了。江南辰抽出手在湯溪頭上揉了揉,心想這一次大概不會再難受了,畢竟有人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