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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撕裂的領帶與失控的車燈

冰冷的、如同鐵鉗般的手,牢牢箍住我的手腕!那觸感,帶著熟悉的雪松冷香和不容抗拒的絕對力量,瞬間將我從奔向自由的狂喜中狠狠拽回地獄!

我駭然抬頭!

電梯轎廂明亮得刺眼的頂燈下,蘇穎那張俊美無儔卻冰冷如霜的臉,清晰地映入我驟然收縮的瞳孔!他微微垂著眼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深邃的眼眸里沒有絲毫意外或波瀾,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和掌控一切的漠然,仿佛我所有的掙扎和奔逃,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拙劣而可笑的猴戲。額角那塊紗布的邊緣,在強光下白得刺眼,像一個無聲的嘲諷,標記著我無法逃脫的罪證。

“跑得很快。”他薄唇輕啟,冰冷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清晰地回蕩,帶著一絲極淡的、如同貓捉老鼠般的嘲弄,“可惜,方向錯了。”

方向錯了……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鐵水,瞬間澆灌下來,將我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徹底澆滅,連一絲青煙都不剩。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痛得無法呼吸。原來,我自以為的亡命奔逃,在他眼中,不過是被精準預判、輕松截獲的既定軌跡。他就像那個穩坐蛛網中心的獵手,冷眼看著獵物在網中徒勞掙扎,最后只需輕輕一收,便能將其徹底捕獲。

手腕上傳來的力道驟然加大!那力道冷酷而精準,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猛地將我向前一拽!

“啊!”我猝不及防,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扯得一個趔趄,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眼看就要撞進他那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懷抱!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放開她!”

一聲帶著少年氣的、卻異常清晰的怒喝,如同驚雷,猛地從樓梯通道幽暗的入口處炸響!

緊接著,一個身影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不顧一切的氣勢,猛地從黑暗的樓梯間里沖了出來!是蘇盈!

他顯然也是從樓上狂奔追下,呼吸急促,臉色因劇烈的奔跑而泛紅,額前的黑發被汗水打濕,凌亂地貼在光潔的額頭上。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此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怒火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死死地盯住蘇穎抓住我的那只手!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守護領地的幼獸,毫不猶豫地沖了過來,目標明確——狠狠撞向蘇穎抓住我的那條手臂!

“蘇盈!”蘇穎冰冷的警告聲帶著一絲被徹底觸犯底線的震怒響起!

但已經晚了!

蘇盈的速度快得驚人!他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就是用自己年輕而充滿爆發力的身體,狠狠地、結結實實地撞在了蘇穎的手臂關節處!

砰!

沉悶的撞擊聲在空曠的走廊里響起!

蘇穎顯然沒料到自己的弟弟會如此瘋狂地直接動手!他那完美掌控一切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痕!手臂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帶著少年人孤注一擲力量的沖擊撞得猛地一歪!緊扣著我手腕的手指,在那巨大的沖擊力下,無可避免地松脫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手腕上那令人窒息的鉗制驟然消失!巨大的慣性讓我再次踉蹌著向前撲倒,但這一次,沒有落入冰冷的懷抱!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憑借著求生的本能,手腳并用地向旁邊滾開,狼狽地撞在走廊冰冷的墻壁上,才勉強穩住身體,劇烈地喘息著,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裂!

“你找死!”蘇穎徹底被激怒了!那冰冷的漠然被一種駭人的、如同火山噴發般的暴怒取代!他猛地轉過身,高大的身影帶著滔天的戾氣,如同被觸犯逆鱗的暴龍!他看也沒看我,所有的怒火瞬間全部傾瀉到蘇盈身上!他抬起另一只手,五指如鐵鉤,帶著撕裂空氣的勁風,毫不留情地朝著蘇盈的衣領狠狠抓去!那動作迅猛、狠戾,帶著一種要將對方徹底撕碎的狂暴!

“哥!”蘇盈在撞開蘇穎手臂的瞬間,身體也失去了平衡,向后踉蹌了一步。此刻面對蘇穎雷霆萬鈞的反擊,他清澈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豁出去的決絕!他非但沒有后退,反而猛地側身,試圖避開要害,同時用盡全身力氣再次朝著蘇穎撲去,目標依舊是阻擋他再次靠近我!他像一堵單薄卻固執的墻,試圖為我爭取那渺茫的逃生縫隙!

“滾開!”蘇穎的暴怒如同實質的沖擊波!他抓向蘇盈衣領的手落了空,但另一只手卻如同閃電般揮出,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搡在蘇盈的肩膀上!

“呃!”蘇盈悶哼一聲,身體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如同斷線的風箏,不受控制地向后猛地倒飛出去!

“砰!”

一聲沉重的悶響!

蘇盈的后背狠狠撞在了走廊墻壁上一個巨大的、冰冷的金屬消防栓箱上!那沉重的撞擊聲,聽得我頭皮發麻!

“蘇盈!”我失聲尖叫,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揪住!

蘇盈的身體沿著冰冷的金屬箱滑落下來,單膝跪地,一手死死捂住被撞到的后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劇烈的疼痛讓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牙關緊咬,才沒有痛呼出聲。但他那雙清澈的眼睛,卻依舊死死地、帶著不屈的火焰,怒視著蘇穎,像一頭受傷卻絕不低頭的幼狼!

“不自量力!”蘇穎冰冷的視線如同看一件破損的垃圾,掃過痛苦蜷縮的蘇盈,眼神里沒有絲毫兄弟情誼,只有被忤逆的滔天怒火和被弄臟領地的極致厭棄!他不再看蘇盈,仿佛他的存在已經毫無價值。那冰冷刺骨、如同毒蛇般的目光,重新鎖定了靠在墻邊、如同待宰羔羊的我!

“看來,不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你是學不會‘聽話’兩個字怎么寫!”蘇穎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刺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飾的毀滅欲。他邁開長腿,一步、一步,帶著絕對的壓迫感,再次向我逼近!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發出清晰而沉重的回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臟上!

巨大的恐懼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看著蘇盈痛苦蜷縮的身影,看著蘇穎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要將我徹底碾碎的暴戾……絕望像一只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嚨!

跑?往哪里跑?樓梯間?電梯?他都能截住我!喊人?這層樓寂靜得如同墳墓!

就在蘇穎冰冷的手指即將再次觸及我,那令人窒息的陰影即將完全籠罩我的瞬間——

“嗡——!!!”

一聲尖銳到刺破耳膜的汽車引擎轟鳴聲,如同失控的猛獸咆哮,毫無預兆地、狂暴地從樓下停車庫的方向穿透層層樓板,猛地炸響!

那聲音太過突兀!太過巨大!帶著一種金屬扭曲、瀕臨極限的瘋狂嘶吼!瞬間蓋過了窗外的風雨,蓋過了走廊里沉重的腳步聲,甚至蓋過了我狂亂的心跳!

蘇穎逼近的腳步,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完全超出掌控的巨響,猛地頓住了!他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第一次清晰地出現了一絲裂痕——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帶著驚愕和難以置信的錯愕!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冰冷的掌控感第一次被一種猝不及防的、屬于未知的震動所打破!

他猛地轉過頭,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穿透走廊盡頭的窗戶,投向樓下被暴雨籠罩的、一片昏暗模糊的車庫入口方向!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雨幕,看清那失控轟鳴的來源!

引擎的嘶吼聲并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像是油門被踩到了地獄!伴隨著那瘋狂咆哮的,是輪胎在濕滑地面上劇烈摩擦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尖銳“吱嘎——”聲!那聲音急促、混亂、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感!

緊接著——

“哐當!!!”

一聲驚天動地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響猛然傳來!仿佛有萬噸巨錘狠狠砸在了鋼鐵之上!整個樓層的走廊似乎都隨之微微震動了一下!頭頂的燈光瘋狂地閃爍起來!

是劇烈的碰撞!絕對是!

發生了什么?車禍?爆炸?

巨大的變故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蘇穎臉上那掌控一切的冰冷面具徹底碎裂!震驚和一絲極其罕見的、對突發狀況的凝重瞬間取代了之前的暴怒!他不再看我,也顧不上蜷縮在地的蘇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樓下那場突如其來的、充滿毀滅意味的巨響所吸引!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帶著一種處理緊急事務的決絕,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通往地下車庫的電梯方向疾步走去!步履依舊沉穩,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

那令人窒息的、如同山巒般的威壓,隨著他的轉身疾走,瞬間從走廊里抽離!

空氣仿佛重新開始流動!

巨大的死寂只維持了不到一秒,便被樓下隱約傳來的、更加混亂的汽車警報鳴笛聲、金屬扭曲的呻吟聲,以及某種液體(汽油?)滴落的“滴答”聲所取代。一股淡淡的、刺鼻的、混合著橡膠焦糊味和金屬腥氣的味道,似乎順著通風管道,隱隱約約地飄了上來。

我癱軟在冰冷的墻壁上,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的力氣都被剛才極致的恐懼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抽干了。心臟還在瘋狂地擂動,震得胸腔生疼。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蘇穎那冰冷鐵鉗般的觸感,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每一根神經。

“咳……咳咳……”旁邊傳來蘇盈壓抑的咳嗽聲和痛苦的吸氣聲。

我猛地回過神,連滾帶爬地撲到蘇盈身邊。

“蘇盈!你怎么樣?傷到哪里了?”我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想要扶他。

蘇盈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全是冷汗,后背緊緊抵著冰冷的消防栓箱,顯然撞得不輕。他艱難地抬起頭,清澈的眼睛因為疼痛而蒙著一層水汽,卻依舊努力地對我扯出一個安撫的、帶著點虛弱的笑容。

“沒……沒事……”他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都牽動著傷處,眉頭痛苦地蹙起,“就是……撞了一下……后背……有點疼……”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緩解疼痛,目光越過我,投向蘇穎消失的電梯方向,又掃了一眼樓下混亂聲響的來源,清澈的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有對哥哥的怨憤,有對樓下事故的驚疑,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抓住機會的急迫。

“姐姐……”他忍著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向我伸出手,那只手因為疼痛和用力而微微顫抖,指尖帶著涼意,卻異常堅定地伸向我。他濕漉漉的眼睛緊緊盯著我,里面翻涌著焦急、擔憂,還有一絲不顧一切的懇求,聲音雖輕,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

“趁現在……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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