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猛地睜開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正坐在熟悉的臥室里，電腦屏幕還亮著。

他的視網膜上出現了幾行字。

【恭喜完成模組《黑木鎮》】

【存活獎勵：選擇兩個使用過的技能進行成長】

【特殊成就：冷酷的救世主（犧牲全部NPC完成凈化）】

林夏盯著面板上的文字，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那些燃燒的哭喊聲仿佛還回蕩在耳畔，掌心烙印殘留的灼痛感如此真實。

【請選擇要強化的技能】

光標在屏幕上閃爍，林夏的視線在“偵查”和“話術”之間游移。

【請選擇要提升的兩個技能】

光標在屏幕上閃爍，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林夏深吸一口氣，點選了【偵查】和【心理學】。

【偵查70→80】【心理學50→60】

【獎勵發放完畢】

【下一輪游戲準備中：71:59:55】

他點擊了成就的字體。

【成就解鎖：冷酷的救世主】

【效果：在道德困境中你將獲得一定的加成】

【說明：你選擇了犧牲少數拯救多數，這種決斷力將伴隨你的靈魂】

林夏盯著視網膜上浮現的藍色文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掌心的烙印。黑木鎮的烈焰仿佛還在他眼前燃燒，那些哭喊聲在耳畔揮之不去。

“只是幻夢境...“他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干澀。

窗外，霓虹燈透過落地窗投射進來，在金屬地板上投下不斷變幻的色塊。遠處全息廣告牌上的虛擬偶像正在推銷最新款神經接駁艙。

林夏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向浴室。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他擰開水龍頭，冷水潑在臉上，試圖洗去那種揮之不去的焦糊味。

智能家居系統發出柔和的提示音：“林先生，您的生理指標顯示異常壓力水平，建議服用鎮靜劑。已為您預約明早10點的心理咨詢。”

“取消預約。”林夏煩躁地說。他走向廚房，從冰箱里取出一罐冰鎮啤酒。鋁罐表面的冷凝水在掌心留下濕潤的觸感。

他拉開拉環時，啤酒泡沫噴涌而出，濺在智能桌面上。全息顯示屏自動亮起，顯示著三條未讀消息。

林夏盯著三條未讀消息猶豫片刻，最終決定先放下工作。他揉了揉太陽穴，黑木鎮的慘烈記憶仍像幽靈般縈繞不去。

“調暗燈光，播放助眠白噪音。”

智能家居系統立即響應，房間漸漸陷入深海般的藍色暗影，隱約傳來海浪拍岸的舒緩聲響。林夏將自己扔進那張會根據體溫自動調節的智能床墊，納米材料立刻貼合他的脊椎曲線。

窗外，新上海的霓虹依舊絢爛。全息廣告的光影透過窗簾縫隙，在天花板上投下流動的色塊。林夏盯著那些變幻的光斑，想起小時候母親說的“電子極光”。

他翻了個身，智能床墊的傳感器察覺到壓力變化，自動調整了支撐力度。枕頭里內置的微電流按摩裝置開始輕柔地刺激他的風池穴——這是上周系統更新后新增的功能。

“關閉所有通知，明天七點叫醒我。”

“已設置勿擾模式。晚安，林先生。”

林夏在合成薰衣草香氛中閉上眼睛。半夢半醒間，他仿佛又看到游戲里那個燃燒的小鎮，但這次畫面很快被現實記憶覆蓋——母親包餃子時面粉沾在鼻尖的樣子，父親修理舊游戲機時專注的側臉，公司樓下那只總來蹭飯的三花貓...

當城市上空的懸浮廣告牌切換到凌晨的節能模式時，林夏的呼吸終于變得深長而規律。智能床墊的監測系統顯示他進入深度睡眠階段，自動調高了臥室的濕度。窗外，最后一班夜間磁懸浮列車無聲滑過，像一條發光的魚游過電子海洋。

林晨光透過智能調光玻璃灑進來，將房間染成柔和的藍色。遠處天際線上，幾艘懸浮廣告飛艇緩緩移動，全息投影在云層間閃爍。

k早安，林先生。”智能家居系統用溫和的女聲問候，“今日天氣晴朗，氣溫28攝氏度。您預約的清潔服務將在下午3點進行。”

林夏伸了個懶腰，走向浴室。

水流從頭頂淋下時，林夏突然注意到一些以往會忽略的細節——瓷磚接縫處幾乎不可見的裂紋，水珠在玻璃上折射出的彩虹色，甚至能分辨出不同水溫水珠的不同形狀。這種觀察力的提升讓他有些驚訝。

早餐是自動料理機準備的蛋白質煎餅和合成咖啡。林夏一邊吃一邊查看工作郵件——他今天要完成《混沌之門》的測評報告。作為幻夢科技的VR游戲測評師，這份工作雖然偶爾枯燥，但能第一時間體驗最新游戲，也算符合他的興趣。

“林先生，您的生理指標顯示輕度疲勞，建議補充維生素B群。”冰箱上的健康監測屏彈出提示。

“知道了，晚上再說。”林夏擦了擦嘴，拿起神經接駁器出門。

早高峰一如既往地擁擠。林夏擠上磁懸浮列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透過車窗，他注意到街道上的人群像往常一樣匆忙——穿西裝的企業職員、衣著鮮艷的時尚博主、背著各種電子設備的極客。但今天，他能更清晰地看到每個人臉上的微表情：那位女士眉頭微蹙可能是接駁器不適，那個年輕人不斷舔嘴唇顯示他緊張，角落里情侶的手指交纏方式暗示他們剛戀愛不久...

“這太奇怪了。”林夏搖搖頭。

玻璃大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林夏刷過員工卡，電梯里遇到了市場部的李經理。

“小林！聽說你負責《混沌之門》的測評？”李經理熱情地拍他肩膀。“幾千萬人同時在線呢。”

林夏突然注意到李經理嘴角不自然的抽動和瞳孔的輕微收縮——他在夸大其詞。

辦公室里，林夏戴上神經接駁器，開始最后測試《混沌之門》的NPC交互系統。以往需要反復測試才能發現的問題，今天他一眼就看出幾個關鍵bug——角色路徑finding有問題，對話樹有邏輯漏洞，甚至能預測某些操作會導致玩家卡關。

“太神奇了...”林夏喃喃自語，迅速記錄下所有問題。

午休時，他在公司頂樓的空中花園遇到了新來的測評師蘇雨晴。女孩獨自坐在角落，面前懸浮著三塊屏幕，正快速切換著代碼界面。

“你是程序員？”林夏忍不住問。

蘇雨晴抬頭，琥珀色的眼睛閃過一絲驚訝：“兼職。我在優化測評腳本。”她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很清晰，“你是林夏？你的《混沌之門》測評很有見地。”

“謝謝，只是運氣好。”林夏注意到她說“運氣好”時右手食指輕輕敲擊桌面的小動作——心理學知識告訴他，這是不認同的表現。看來這女孩對他的能力評價比嘴上說的要高。

下午的工作匯報異常順利。主管張明對林夏精準的問題分析贊不絕口：“總部完全采納了你的建議！獎金下周就到賬！”

下班路上，林夏決定步行一段，享受初夏的晚風。新上海的夜景漸漸亮起——霓虹招牌在暮色中閃爍，全息廣告在空中舞動，街頭藝人的電子音樂與懸浮車的嗡鳴交織。他停在一個老式夜市攤前，點了份真正的豬肉煎餃——在這個合成食品占主流的時代，這種傳統小吃越來越罕見了。

“老板你這用的是真肉吧？”

“小伙子眼神不錯啊。”攤主老人笑著遞過食物，“能一眼看出我這是真肉的可不多。”

林夏這才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地通過肉質紋理和脂肪分布判斷出了真偽。他咬了一口，久違的肉香在口中綻放，比任何分子重組的高科技食品都令人滿足。

回到家，母親發來全息留言：“小夏，這周末回家吃飯嗎？你爸新買了臺復古街機，說想和你對戰。”

林夏微笑著回復：“一定去。”他看向窗外，霓虹燈海依舊絢爛，但此刻他更期待周末那個沒有霓虹燈和全息投影的、樸實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