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的話讓沙悟凈眉頭一皺。

他對著白蛇開口問道：

“‘洪荒之主’？這是什么稱號？‘洪荒’又是何地？”

蛇妖明顯也有些愣神，它左右搖著那顆巨大的蛇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這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本能的就喊了出來。”

沙悟凈心中警醒，面無表情地對著白蛇命令道：

“以后莫用此等名號喚我。另外，你自殺吧。”

白蛇明顯是一愣，它有些慌亂地趴在云頭，跪地求饒道：

“奴婢可是哪里沖撞了老爺？求老爺饒小婢一命啊！”

沙僧雙眼微瞇，

心中開始對蛇妖做了權衡：

這《西游釋厄傳》中復活的真靈果然不是傀儡，他們依舊如生前般擁有完整的情緒，讓他們去死還是有著本能的抵觸。

不，不能說生前，應該說它們本就是徹底復活了，只是復活后的壽命長短，取決于自己賦予的功德多寡。

便如眼前這白蛇，1點功德僅抵10年壽命。若自己不給它續命，十年之后它依舊會壽終正寢，一點真靈重返書中。

沙僧心中思忖：

控制這些真靈的手段，倒與天庭發放俸祿相似。

只是比起天庭，《西游釋厄傳》的控制更為酷烈。

他能感覺到，這些入了書的真靈已無法繼續修煉。

它們想活下去，就必須替自己辦事，賺取自己手中的功德！

看著不斷磕頭的白蛇，沙悟凈眼中寒芒一閃，厲聲喝道：“休要啰唣！速去自盡！”

白蛇渾身一個激靈，隨即一臉委屈地低頭應是。

下一秒，它便自斷心脈，整個蛇軀化作一片金光消失不見，一點真靈則重新飛回《西游釋厄傳》之中。

沙悟凈心中明了：

這些真靈有思想，有情緒，卻無法違抗自己的命令！

而且它們的身體由功德塑成，并非血肉實體。死后真靈回歸書中，依舊受自己節制。

這對沙悟凈而言，無疑是個極好的消息——如此他便無需擔憂天書之秘從這些復活者口中泄露了！

沙悟凈揮了揮手，再次從書中將白蛇復活。

“老爺。”

白蛇蜷縮著蛇身，看向沙悟凈的眼神更加畏縮驚懼。

很顯然，之前的“死亡”并未抹去她的記憶。

沙悟凈看著重塑身軀的白蛇，心中了然：

果然，復活所耗功德，全在于重塑軀體。故不同實力的妖怪，所需功德數量亦不同。

沙悟凈想了想，對著白蛇問道：“你可會化形？”

白蛇聞言點頭，隨即蛇身一陣扭曲變幻，最終化為一名媚態橫生、體態婀娜的赤裸女子。

蛇女面上并無羞澀，只是恭敬地跪伏在云頭，姿態如馴服的獸寵。

沙悟凈隨手點化出一襲素衣丟給對方，命令道：

“且收拾停當，前往萬壽山西方地界，尋一處名為‘白骨夫人’的妖魔洞府。設法混入其麾下，為我打探其根底情報。若辦得妥當，自會賜你壽元。”

白蛇聞言一喜，急忙躬身拜服。

她接過云頭飄落的素衣，毫不避諱地當著沙僧的面穿戴起來。

待素衣掩住那婀娜身姿，她嫵媚的桃花眼中卻掠過一絲失望——主人竟連眼皮都未抬一下，看來攀附之念落空了。

穿戴整齊的白蛇盈盈一拜，隨即架起一股妖云，徑直朝著萬壽山方向回返。

沙僧不屑地撇了撇嘴，收回那評判的目光。

哼，區區山野小妖，也妄想爬上自己的床榻？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他沙僧也是要坐蓮臺的儲備干部了！若無龍女那般法力根基，或羅剎女、九尾狐那等絕色姿容，焉能入他法眼？

沙僧強壓下心中激蕩，隨即將《西游釋厄傳》鄭重納入體內。

如今這天書，已躍升為他最大的底牌！若能于西行路上多打殺些妖怪，將其化為己用……

沙僧眼中閃過一抹熾熱！

原以為斗戰勝佛便是自己的極限，如今看來，前路尚有可為！

沙悟凈深吸一口氣，架起一陣妖風，徑直朝那南海珞珈山飛去。

行了約莫半日功夫，那屹立于海上的仙山圣境，才隱隱映入眼簾。

但見南海之上：

瑞靄蒸騰，紫氣氤氳。珞珈山巍然矗立，山巔祥云托舉蓮臺，金光映照碧波，恍若琉璃世界。

山間紫竹林隨風輕曳，竹節生輝，葉脈流轉先天道韻，沙沙聲如梵音低誦。

林深處，白鸚哥銜花獻瑞，金毛犼伏臥聽經。

蓮池畔二十四諸天法相隱現，池中錦鯉躍浪化龍，須臾又沉入水底，銜一枚舍利子歸于清凈。

山腳潮音洞前，浪濤拍岸卻無聲，反凝成朵朵金蓮浮空不散。

巖壁上“海天佛國”四字乃佛祖親題，一筆一劃皆含無量智慧。

沙僧深吸一氣，頓覺周身濁念盡消，心中暗嘆一聲：

“好一處洞天福地！難怪說菩薩道場能超脫六凡，直指四圣（佛教術語。十界中，聲聞、緣覺、菩薩、佛四界稱“四圣”）。”

刨除原著里真假美猴王一難，這還是沙僧首次親臨觀音道場。

待駕云落至紫竹林山門，沙悟凈正欲通報，一道洪亮聲音卻自林中傳來：

“來者可是沙悟凈？菩薩早已差我在此等候多時了。”

沙僧聞言心中一驚！菩薩法力果然深不可測，竟早已知曉自己行蹤。

沙悟凈抬眼看去，只見山門口立著一條黑凜凜的漢子：

身披烏金鎧甲，鱗片層疊，暗蘊寶光；腳蹬烏皮戰靴，云紋流轉；手中緊握一根蛟筋纏繞、黑纓飄動的鑌鐵長槍；頭頂一個燦金箍兒，更添幾分威儀。

出聲者，赫然是在黑風山考場成功考上珞珈山編制的黑熊精！

沙悟凈看著黑熊精精神抖擻、周身祥光縈繞的模樣，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由衷的羨慕。

西游世界的太乙散數的修士其實與凡間華夏子民一般，對“考編制得正果”的執念早已刻入骨髓。

縱使沙僧被革除了天職，縱使他得了那神奇的系統法寶，內心深處還是將重歸正途、位列仙班的渴望放在第一位。

此刻見黑熊精這般氣象，沙悟凈由衷地拱手賀道：

“想必尊駕便是家師提及的黑風大圣了！今日得隨菩薩座下，受此善果，居此仙山，常聆妙法，實乃功成正果，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