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給了武紅玉一個保證,雖然癡公子確實不好處理,但如果想想辦法讓其轉移注意力的話倒也不難做到。
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癡公子正常追求,也不知道武紅玉的想法如何,要是其也享受這個過程,強行分開的話倒顯得王府成了壞人了。
武紅玉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這位風度翩翩的小王爺的一眼,對于王府若有若無的照顧她自然是清楚的,也明白這是因為她大哥在為王府暗中做事才換來的庇佑,因此不想再欠王府更多人情免得她大哥將來難做,便拱手道:
“多謝小王爺提醒,紅玉省得,癡公子雖然有些癡意,但并不是什么壞人,不勞小王爺費心了?!?
趙煜聞言點點頭,也不再開口,雖然對這個性格獨立的女子也頗為欣賞,但也不至于一味施恩,否則倒顯得他過于急切,這時武紅玉也轉向看向蕭天平,謝道:
“多謝先生特意告知兄長的消息,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紅玉幫忙的地方,先生盡管開口?!?
蕭天平笑道:“武姑娘客氣了,都是分內之事。”
趙煜見兩人交接完畢,便對武紅玉說道:“武姑娘,這些日子楚州城可能有些混亂,切記提高警惕不要亂跑,若有什么事情可來王府求助,日后再有武宗師的消息傳來,本王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武紅玉聞言點點頭,謝過之后見趙煜似乎還與蕭不平有事要談,便告辭離開,而趙煜此時對確實蕭不平更感興趣,以天演玄象盤人盤這些日子記錄的人相來看,能與蕭不平媲美的沒有幾人。
天演玄象盤三盤齊動可以吸收道韻,溝通天道,幾乎無往不利,但對道韻消耗太大,而三盤分開也各有玄妙,可以推算天地法則,勘定風水地脈,觀察生靈氣數,最重要的是不必消耗道韻,可以用天地元氣、眾生念力等各種方式補充,各自不斷進化。
而人盤進化的關鍵之一就是倒映人相,以人盤觀眾生氣數之能,依其性格外貌命數演化出虛影倒映于天演玄象盤中,稱為人相,隨著天演玄象盤自主進化,甚至能根據氣運流轉將其一生都慢慢推演出來,形成一個虛幻的人生世界。
而倒映的人相越多,這個虛幻世界就越完善,越靈動,對一個人的推演能力就越強,這幾天來,他便不動聲色的倒映了大量王府中人的人相在天演玄象盤中,由于只是虛影,最多吸收些殘留氣息,憑借著天道石遮掩天機之能,倒也無人發現此事。
當然,這種事情也頗為忌諱,所以他也不愿大肆傳揚,不過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能在王府中與他接觸的人,除了下人奴婢以外,一個個不是來歷不凡就是前途光明,但能與蕭天平媲美的氣運人相寥寥無幾,可見蕭天平的未來多么光明。
當然氣運歸氣運,現實歸現實,身負大氣運、大才能但半途夭折的事情不在少數,并不能就此斷定蕭天平的未來,但是毫無疑問蕭天平是極有潛力的,讓他有了拉攏之意。
雖然借助王府發展出了不小的勢力,但能被他視為心腹的頂級人才可沒有幾個,拋開王府勢力和資源,魯大師、華大師、玄真子甚至素柳她們,他也不敢肯定會繼續幫他。
所以另起灶爐建了一個屬于自己的核心班底還是有必要的,蕭天平就是他看中的第一個頂級人才,想到這里,趙煜的神色愈發和善,帶著蕭天平來到了書房之中。
王府書房的燭火燃得正旺,燈芯偶爾爆出細碎的火星,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竹編屏風上,忽明忽暗。
趙煜親手為蕭天平添了茶,青瓷茶盞碰撞桌面的輕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蕭兄在蒙縣鄉村教過幾年書,想來對農桑之事頗為熟悉。”
趙煜指尖叩著桌面,目光落在案頭攤開的楚州輿圖上,帶著一些考究問道:
“楚州水稻一年兩熟,可近年總有農戶抱怨第二季減產,說是水土不合。蕭兄覺得癥結何在?”
蕭天平放下茶盞,起身走到輿圖前,指尖點向楚州南部的低洼地帶:
“小王爺請看,這一帶是白馬河沖積平原,土性偏沙,保水性差。第一季水稻收割后,地表水分流失快,若遇伏旱,第二季秧苗根系難扎穩。農戶只知引水灌溉,卻不知在田埂加筑黏土防滲,更不懂輪作豆類養地,這不是水土不合,是法子不對?!?
他隨手拿起案頭的毛筆,在輿圖空白處畫起田壟:
“若在田邊挖淺渠,引白馬河支流的活水繞田而行,既能保水,又能沖走積淤;再讓農戶秋收后種一季豌豆,豆根能固氮,來年地力自會恢復。去年我在蒙縣試過,同樣的土地,第二季收成能多三成。”
趙煜眼中閃過贊許。王府幕僚也曾提過“輪作”,卻只說“依古法而行”,從未像蕭天平這般結合地形、水土細說,連具體作物和水渠樣式都有實策。
“那漕運呢?”
趙煜又問,“楚州運河年久失修,商船常因淺灘滯留,官府幾次征夫疏浚,費時費力卻收效甚微?!?
蕭天平不假思索:
“疏浚不是只挖淤泥。運河彎道處水流緩,易積沙;直道處水流急,易沖岸。該在彎道處用青石壘堤,逼水流加速沖沙;直道處種蘆葦固岸,再在淺灘設‘導流樁’,引導商船走深水航道。
至于征夫,可讓商戶按載貨量出工,或出錢雇人,百姓怕的不是出力,是出力卻見不到好處?!?
他越說越投入,從商鋪的“分稅記賬法”說到驛站的“換馬接力制”,小到農戶如何晾曬谷物防潮,大到楚州與揚州的鹽鐵互市,句句不離“務實”二字。沒有華麗辭藻,卻像一把精準的尺子,量透了楚州民生的肌理。
趙煜靜靜聽著,忽然想起李恒宏說的“修公德”,蕭天平的才學,正是“各盡其責”的最好注解。
他不像沈清硯那般擅長辭賦,卻能把“農桑、漕運、稅收”這些瑣碎事,說得如掌上觀紋般那樣清晰,這等實干之才,無論是哪個地方都是十分稀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