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楊弘,你好大的胃口
- 三國:從曲阿小將到大漢脊梁
- 梅山的老君
- 2049字
- 2025-08-23 20:28:08
劉備冷冷瞥了他一眼:
“尊使請回。轉告袁公路,篡逆之賊,天人共戮!
劉備身為漢室宗親,只知有漢天子,不知有‘仲家皇帝’!結盟之事,休要再提!送客!”
甲士應聲上前,不由分說架起面如死灰、猶自叫嚷的韓胤及其隨從,推搡出府衙大堂。
混亂中,陳洛敏銳地注意到,韓胤身后一名一直低眉順眼的隨從,在與陳登目光交錯的一剎那,極其隱蔽地點了點頭,隨即迅速垂下眼簾。
陳登則面色如常,袖中的手指卻微微蜷縮了一下。
喧囂暫歇,玄圭被劉備嚴令簡雍以秘匣封存,藏入庫府重地。堂內只余心腹數人。
“守仁,”劉備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目光卻如炬火般投向陳洛,“此圭之禍,恐更甚于其利。藏圭之事,務須萬全?!?
“主公放心?!?
陳洛拱手,肋下刺痛提醒著他局勢的險惡,“青羽無影營,最擅此道?!?
劉備點點頭,目光又轉向一直沉默的陳登:
“元龍,廣陵乃我糧道咽喉,值此多事之秋,需得你多多費心?!?
陳登深深一揖,聲音平穩無波:“登,敢不盡心竭力,以報主公?!?
他低垂的眼簾下,無人窺見那一閃而過的復雜光芒。
夜色如墨,吞噬了小沛城。
府衙后一處偏僻廂房內,白日里韓胤那名低調的隨從,此刻已換了一身不起眼的青布短打,正對著燭火下一位端坐的身影低聲稟報:
“…陳府君,袁公…偽帝有言,玄圭之事不成,實屬意料之中。然劉備受困小沛,兵微將寡,絕非明主!
袁公知府君乃徐州柱石,心系桑梓,特命在下轉告:若府君愿暗中襄助,獻廣陵以迎王師,則汝南太守之位,虛席以待!更有丹書鐵券,保陳氏百年富貴!”
燭火跳躍,映照著陳登那張清癯儒雅的臉龐,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陰影里。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一枚溫潤的玉玨,久久不語。
淮水裹挾著上游未消的冰雪,在初春的月色下流淌。
月色慘白,如同久病初愈之人的臉,水聲嗚咽,時而低沉如老牛喘息,時而尖嘯似婦人夜啼。
汝南境內,洛川水寨深藏于望不到邊際的蘆葦蕩深處,死寂一片,燈火俱無。
唯有那些停泊在死水灣里的戰船,黝黑的輪廓在慘淡月華的勾勒下若隱若現,如同蟄伏于暗夜沼澤中的巨獸,收斂著爪牙,只露出嶙峋的背脊。
“咳咳咳?!?
一艘不起眼的烏篷小船,如同河面上一片滑落的枯葉,悄無聲息地融入這片蘆葦迷宮,滑向水寨最隱秘的深處。
船船艙內,僅一盞黃豆粒大小的油燈在簡陋的燈臺上搖曳不定,昏黃的光暈堪堪照亮方寸之地,光線在潮濕的艙壁和低矮的頂棚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陰影。
這微弱的光亮,正映照著陳登那張清癯儒雅、此刻卻凝重如水的面龐。
“嗯嗯,如此如此,霸業可圖。”
他端坐如松,眉宇間不見波瀾,但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卻似有寒星在無聲地碰撞、推演。
他對面,跪著白日里那名成功潛入小沛、化裝成韓胤隨從的青衣漢子。
此刻,他的額頭緊貼冰冷的船板,身體因激動和后怕而微微發顫,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醒了艙外潛伏的猛獸:
“府君!袁術…偽帝使者韓胤,已返壽春。
偽帝聞玄圭被劉備扣留,雖未毀棄,然大怒!斥劉備不識抬舉,更疑……”
青衣漢子喉結滾動,吞咽了一下,聲音更沉,
“更疑府君您暗中作梗!然其稱帝之心已如箭在弦上,淮南糧秣大半耗于登基儀仗與賞賜公卿,倉廩漸虛!
其心腹楊弘獻計,言府君乃徐州柱石,根基深固,廣陵富庶甲于江淮,”
他頓了頓,似乎在努力還原當時的對話,
“若得府君‘歸順’,非但可解糧秣燃眉之困,更可斷劉備一臂,為日后兵進徐州鋪平道路!故……故偽帝命楊弘親書密信,許以…汝南太守之位,并…丹書鐵券!
只求府君‘表露心跡’,獻上廣陵三月稅賦糧草,以作‘投名之資’!偽帝拍案承諾,糧草一到壽春,即刻頒旨,授府君汝南太守印綬!”
陳登端坐不動,仿佛一尊浸在昏黃光影里的玉雕。
只有那只隱在寬大袍袖中的手,正無意識地、一遍遍地摩挲著袖中一枚溫潤的玉玨。
指腹劃過玉石細膩微涼的表面,感受著那熟悉的沁骨寒意。船船艙內靜得可怕,唯有燈芯燃燒時細微的“噼啪”聲和艙外水波輕輕拍打船幫的輕響。
良久,他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半分暖意,只有看穿一切的漠然與嘲諷。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如同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五萬斛糧草……呵,好大的胃口。楊弘信中,可曾約定交接地點、暗號?”
青衣漢子仿佛得了赦令,忙不迭地回答,語速加快了幾分:
“約定后日寅時末,天色將明未明、霧氣最濃之際,于淮水‘鬼見愁’彎道交割。
我方需懸掛三盞紅燈于最高桅桿頂端,對方船隊則擊鼓三通為號。
船隊由偽帝麾下大將橋蕤之侄橋明統領,率戰船十艘,兵卒八百押運。”
他補充道,
“皆是披甲持戟的精銳。”
“橋蕤之侄?哼,袁公路倒也舍得下本錢,派個親信來‘接應’?!?
陳登低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狹小的船船艙里回蕩,顯得格外陰冷刺骨,如同寒風掠過冰窟,
“回復楊弘,便說…”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清晰而緩慢,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
“登,感念‘仲家皇帝’厚恩,袁公知遇之情,銘感五內。廣陵糧草五萬斛,必如期奉上!
只盼圣旨與印綬,莫要遲了?!彼麑ⅰ爸偌一实邸焙汀叭缙诜钌稀睅讉€字咬得極重,其中蘊含的諷刺意味濃得化不開。
“諾!”
青衣漢子重重叩首,額頭觸碰船板發出沉悶的響聲,隨即像融入水中的墨滴,悄無聲息地起身,倒退著融入艙外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再無一絲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