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連山的回答，后土揶揄問道：“你方才還說巫妖二族威震洪荒。”

連山正色回道：“正是因為二族有威震洪荒的實力，所以才必然會衰落。”

“這是為何？”

“娘娘覺得如今洪荒是誰掌管？”

“自是由巫妖二族掌管。”

連山聞言搖搖頭：“娘娘此言差矣。”

“那依你之見呢？”

連山直視后土，緩緩說道：“自天道誕生后，這洪荒天地就是由天道掌管。”

后土回想起大戰當日，道祖于紫霄宮中略微出手，巫妖二族便偃旗息鼓，不禁點頭。

連山見后土點頭，繼續問道：“看來娘娘也認可晚輩所言，那是否也認可天道至公？”

“認可。”

“那巫妖二族因一己私欲，不惜損害洪荒天地，不正是衰落的原因么。”

后土眼中閃過恍然的神色，一時愣住了。

連山的意思很淺顯，洪荒天地看似由巫妖二族掌管，實則是天道，或者說道祖的資產。

巫族繼承盤古精血，妖族也從洪荒中衍化，都是天地的一部分，若是安然相處，道祖也懶得管。

結果巫妖二族仗著體量大，在洪荒中胡亂折騰，一番大戰差點把桌子掀了，天道哪還能不作出點反應呢？

“那天道又如何使巫妖二族衰落？”想通了前因后果，后土臉色沉重的問道。

“此番大戰是道祖出手阻止，但道祖已經合道，若再發生大戰，道祖還會出手么？”

不等后土回答，連山繼續道：“就算道祖還會出手，巫妖就會放棄爭斗嗎？道祖能一次又一次的出手解斗？”

“所以？”后土試探道。

“所以，巫妖二族再起爭端，怕是要就此消亡了。”連山鄭重點頭。

后土嘆息一聲：“我會試著阻止巫族，但后果難料，莫非這就是巫族的命運？”

連山哂笑一聲：“巫族肉身得天獨厚，就算衰落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滅亡，娘娘又何必如此感懷。”

后土抬頭瞥了連山一眼：“你又不是巫族，說得倒是輕巧。”

“我雖不是巫族，但巫妖二族爭斗，死傷最多的也不是二族啊。”

連山伸手指向遠方，正色說道：“娘娘不妨看看，這洪荒天地因為二族爭斗，多少生靈死傷，如今元靈在洪荒大地徘徊，最終消散于天地之間。”

后土放眼望去，果見洪荒大地上未消散的元靈徘徊不定，耳邊似響起哀嚎之聲，一時動容。

“此前我竟從未關注到這些元靈。”后土哀傷的說道。

“巫族的命運，還要靠巫族自己去決定，晚輩言盡于此。”

后土緩緩起身：“今日所言收獲良多，日后你若有需要巫族幫助，可來尋我。”

連山起身行禮道：“多謝娘娘，晚輩胡言亂語，娘娘姑且聽之。”

待連山起身，眼前只剩微薄的玄黃之氣，后土的身影已不可見。

今日已跟后土提及洪荒眾生元靈，不知后土能否領悟到輪回之道，若是能讓六道輪回提前出現，對洪荒眾生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道困守地府，眼見巫族敗亡，這位娘娘會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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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族的命運，連山并不關心。

自從第二次巫妖之戰，險些將洪荒天地打碎，天道老爺怕是已經給二族寫好了劇本，就等著大戲開鑼。

連山與小九又在洪荒大地游歷一番，便轉道返回昆侖山。

經歷此次游歷，連山心中對道途感悟更加深厚，回到昆侖后就準備閉關突破大羅金仙。

轉眼間昆侖山已在望，五百年對于此地仿佛只是一瞬。

廣成子和赤精子依然在聊著修行心得，與連山離去時一樣，二人見連山歸來，趕忙上前見禮。

“見過師兄。”

“多年不見，二位師弟修行日深，道行見長。”

連山此言可不是空話，自從拜師后，以廣成子和赤精子的跟腳，得了元始天尊傳承，修行速度比其他洪荒眾生不知快出多少，周身道韻比起連山離開昆侖時，渾厚不知多少。

廣成子笑道：“比不得師兄，師兄怕是要證得大羅果位了吧？”

“倒是快了，此番歸山就準備閉關。”連山點頭。

廣成子心中吃驚，本以為只是恭維一句，沒想到連山竟真的要成大羅。

面上不露神色，廣成子拱手道：“那便提前恭喜師兄。”

連山笑了兩聲，告別二人，前往三友小院。

三友小院中，感知到連山走進大殿，三清停止論道。

連山照例問候師尊師伯，又將杏黃旗還給元始天尊。

“此行可還平安？”元始天尊接過杏黃旗問道。

“托師伯的福，弟子并未遇見危險。”

通天見連山周身道韻流轉，贊賞不已：“修行倒確實沒耽誤，不錯。”

“弟子不敢辜負師尊教導，這就打算閉關突破大羅。”

通天聞言更是滿意的點頭。

接著又聊起本次洪荒見聞，連山將一路所述一一講來，直說到最后遇見后土，也并未保留。

太清老子撫須微笑：“連山此番，已算明悟道法自然真意，大善。”

通天倒是略顯不滿：“巫妖二族的事，你摻和什么！”

連山露出一絲苦笑：“弟子也是可憐洪荒眾生，加上后土祖巫詢問，因此直言。”

元始天尊對連山所言巫妖二族命運有些感興趣，看向太清老子問道：“兄長認為連山所言，天道謀算巫妖二族衰落，是否為真？”

太清老子雙眼微閉，沉思片刻搖頭道：“天心難測，不可知。”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我觀天地之間已在醞釀大劫，上古龍鳳大劫二位賢弟也是親見，倒是可以對照一二。”

元始天尊默然點頭。

三清道途不同，元始天尊的道途講究一個順天應人，想到巫妖二族如此強盛，也難逃天道算計，不由得心生感慨。

“兄長覺得巫妖二族，會如何看待此事？”通天轉頭看向太清問道。

“知天難，知已亦難。”太清老子感嘆一聲。

“如今巫妖二族分管天地，聲勢已然到達頂峰，怕是看不清其中劫難，就算后土對此有所領悟，其余祖巫又如何相信？”

通天點頭不語，殿中一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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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后土已回到祖巫殿。

又將心中所想，與連山談及巫妖二族命運，與眾祖巫相談。

“一派胡言！后土你身為祖巫，竟被一人族哄騙！”共工怒色滿面。

“我巫族繼承父神法統，合該與洪荒天地共存，天道雖強，但又如何能針對我等？”祖巫強良也發聲支持共工。

燭九陰面色陰晴不定，緩聲說道：“后土妹子所言倒也不無道理。”

“那當前怎么辦，難道去紫霄宮質問道祖，是否要滅我巫族？”祝融沉聲說道。

“諸位聽我一言。”后土面色嚴肅：“我巫族既然由父神精血所化，自然應該守衛洪荒，如今道祖既然已經定下巫族掌管大地，正好履行巫族的使命。”

“諸位只要約束部族，維護洪荒，我巫族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祖巫天吳譏諷道：“那還不是聽天由命？”

“若是讓我等縮手縮腳，那也太不痛快！”

其余祖巫有的應和，有的駁斥，祖巫殿中爭吵不休。

后土見此嘆息一聲，緩步走出祖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