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山聽著三清對話，心中點頭不止。

圣人之下，皆為螻蟻。

這就是洪荒大地的現實，成圣后萬劫不滅，輕易鎮壓圣人之下一切修士，不成圣終究有身死道消的風險。

若是尋常修士能成金仙已是萬幸，但三清承襲盤古開天功德，紫霄宮中得授鴻蒙紫氣，離成圣僅差一步之遙，但遲遲無法窺見天機。

連山知道三清成圣之機應在人族上，待人族發展成熟就準備加以引導。

屆時以道門首徒的身份，在洪荒中地位才算是穩了。

念及此處，連山起身沖通天施禮道：“巫妖二族廝殺余波不知殺傷洪荒多少生靈，弟子出身人族，心中惦念，想要去下山去看看，還望師尊準許。”

通天聞言沉思片刻，回道：“如今洪荒局勢不穩，你既有此心便去吧，但不可耽誤修行。”

“是，那弟子這就準備下山了。”

“且慢。”元始天尊出言攔住連山。

連山疑惑問道：“師伯可有吩咐？”

“巫妖二族殺心成性，此行怕是有兇險，此寶便先借與你護身之用。”

元始天尊手一揮，寶光浮現向連山飛去，連山伸手接過，竟是一面旗幟，玄黃之氣交織，旗面篆刻無數道紋，似有天地山川、日月星辰。

先天五方旗之一，戊己杏黃旗！

連山驚喜不已，暗道師伯的好感度果然不白刷，九龍沉香輦送的也值。

“多謝師伯！”連山拱手一禮。

元始天尊點頭不言，連山拜別師長后，準備下山。

廣成子與赤精子前來為連山送行，二人已被連山實力折服，好一幅兄友弟恭的景象。

小九一聲啼鳴，化身巨鳥，雙翼下云霧騰飛，連山一步踏上鳥背，再回首時昆侖山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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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昆侖后，連山和小九在洪荒大地游走，入目一片狼藉。

高山折斷崩塌，河流斷流改道，山中生靈驚恐哀嚎不已。

連山見此景心生惻隱，便運起法力，施展斡旋造化之術，嘗試將高山與河流還原。

此時施法與在昆侖嘗試創造生命全然不同，只因高山與河流本來就是天地中的一環，此時遭逢異變，連山只是將其還原為原本的樣子。

如同時光倒流一般，斷裂的山崖重新接續，改道的河流重新匯集。

連山口吐清氣，向四方散開，倒塌的樹木重新站起，已死亡的草木又顯出生機。

天罡三十六法·花開頃刻。

此法本是催生草木之法，但在催生時也會耗盡草木生機，讓草木漫長的一生在頃刻間走完。

但連山以自身法力驅動，草木復生如常，卻不會損耗生機，宛如自然生長。

這一小片天地修復，如同破鏡重圓，連山心中也生出幾分成就感。

九霄晴空之上，一朵慶云浮現，道道功德之氣垂下，涌入連山體內，與原本的功德融合，發出道道金光。

連山驚喜不已，未曾想到隨意的一手，竟還會得到天道功德嘉獎。

功德雖然不多，但聚沙成塔，體內功德離化成金身，又邁進一步，已有一成左右。

連山心中喜悅，對天道的理解又多了一些，原來這就是從心所欲，而不逾矩。

又轉頭看向巫妖二族此前大戰的方向，默默搖頭。

巫妖二族對洪荒天地造成如此破壞，怕是已經在天道老爺那拉了不知多少仇恨，難怪結局凄慘。

不過轉念一想，巫妖二族若不衰落，又哪有人族興起呢。

甩去雜念，連山繼續自己的旅程。

接下來的時間，連山和小九不再飛行趕路，而是以雙腳丈量洪荒，仿佛重新化成凡人。

依仗量天尺，連山行進的速度依然不慢，每到一地，遇見山河破碎，連山便施法修復。

每修復一處天地，皆有屢屢功德之氣浮現。

驀然回首，連山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終日在工地打灰的自己，只是此行不再是建一座座不屬于自己的房屋，而是建造這片洪荒天地。

一片片天地被修復，連山積攢的功德越來越多。

若遇見人族部落，連山就進入休息，也不再遮掩身份，而是以法力幫人族重建家園，或渡一道仙氣，治愈傷病的人族。

得到幫助的人族感謝不已，口稱仙師。

待到連山在洪荒中行走五百年，走過上百部落，人族圣師的名號竟漸漸傳開。

只是連山對此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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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洪荒天地星辰閃耀，如水的月華傾瀉在大地上。

連山在河邊升起一座火堆，聽著潺潺的流水聲，和小九在火堆邊閑聊。

“我們好像快要修復完天地了。”小九仰頭說道。

“是啊，差不多了。”連山點頭。

洪荒大地雖廣袤無垠，但連山已摸到大羅金仙的門檻，量天尺縱橫洪荒，全力施法之下，五百年的時間已將巫妖大戰毀壞嚴重的河山修復。

也有一些影響不太嚴重的地方，連山沒有進行修復，道法自然，天地也有自己愈合的能力。

修復完天地后，連山就要回昆侖山，五百年來心中已積壓不少感悟。

此行雖忙碌，但收獲也遠遠超出預料。

連山伸手匯出一團清氣，轉眼化作一只形似小九的鳥雀，展翅飛走。

小九拍打著翅膀追去，兩只小鳥追逐打鬧，又互相梳理著羽毛。

清氣化生的小鳥毫無潰散的預兆，與小九一番嬉戲后振翅遠去，連山嘴角微挑。

“造化之術修行至如此地步，已經算入門了。”

溫潤莊嚴的女聲從背后響起，連山心中一驚，轉身看去。

“原來是后土娘娘，見過娘娘。”

“不必多禮。”

后土依然穿著華服，周身玄黃之氣縈繞，美艷中帶著端莊與慈悲，讓人不敢生出雜念。

連山不知應該說些什么，氣氛一時沉默。

“不知娘娘為何在此？”沉默后還是連山先開口。

后土輕聲回道：“我本想好好看看這洪荒大地，父神舍身創造洪荒，卻被我們一場大戰破壞，實在是不該。”

“行至途中，發現你在修復河山，雖然速度不快，但始終未曾停歇，所以想和你談談。”

連山心中恍然，原來自己的行動都被這位祖巫看在眼里。

“娘娘想談什么，晚輩定知無不言。”

后土看了連山一眼，輕聲道：“那便說說巫族吧，你是如何看待巫妖二族的？”

連山心中嘀咕，總不能直說巫妖二族遲早要完吧？

不知后土是什么打算，不如先應付過去。

“巫妖二族分管天地，萬族盡皆俯首，可不是晚輩能評價的。”

后土輕笑一聲，笑聲中似有無限惆悵。

“稱霸洪荒，就如同龍鳳麒麟那般？”

連山心中一激靈，看來后土已經意識到巫族的問題了，只是那又能怎么樣呢，巫妖仇怨已深，終究積重難返。

更何況天地之間劫煞之氣不斷積攢，量劫之下，須得釋放出來。

連山整理一番思緒，緩聲道：“巫族中有娘娘這樣的慈悲者，想來不至于落得跟龍鳳麒麟三族一樣。”

后土仿佛從連山的回答中得到肯定：“看來你也覺得巫族會衰落。”

見后土這位祖巫都如此坦然，連山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點頭道：“想來娘娘也看出來，巫族已有衰落的風險！”